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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大明朱柏,拥兵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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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签到成功,获得精锐步卒——魏武卒!

坐在书房内的朱柏面色不改,反手叉掉了提示框;

“继续说。”

“是,尊主!”

浑身罩在玄袍里的铁鹰士跪在地上,继续汇报着动向。

“驻守元大都的十万元兵,已于昨日被铁浮图正面击溃,阵斩五万余。”

“孛儿只斤得知战败,令帖木儿不花、丞相庆童监国,趁夜色掩护,携家眷从健德门一路北逃。”

“不出半个时辰,元大都陷落,帖木儿不花、丞相庆童死于乱军之中。”

说到这儿,铁鹰士眼中尽是叹服之色。

“全如尊主所料,埋伏在健德门外的陌刀队将孛儿只斤尽数包围,不留活口。”

“元军残部得知孛儿只斤身亡,无心恋战,往北败走。被埋伏于道旁的铁浮图截住,再度杀敌三万余。”

“剩余残部再无战意,丢弃盔甲辎重,化作无数小股人马,继续向北逃窜。”

“六扇门门下密探与杀手悉数出动,化整为零,一路追击。元军残余在逃往鲁王城的途中,被悉数击毙。十万元军,至此无一人生还!”

说完,铁鹰士抬起头来,眼中写满了崇敬与敬佩。

尊主排兵布阵,环环相扣,杀招尽出,这世上根本没可与之匹敌之人!

能跟在这般谋定天下的尊主身边,自己何其有幸!

朱柏专心听着战报,并未在意铁鹰士的小心思。

“你说遍了友军部队的功劳,为何却唯独闭口不谈自己隶属的情报组织?瞧不起这功劳?”

铁鹰士闻言,赶忙跪地不起,神色一阵慌张。

“请尊主恕罪!只是……此役黑冰台出力甚少,不敢居功啊。”

朱柏神色不变,嘴角微微噙着笑意。

“出力甚少?战场瞬息万变,倘若没有你们黑冰台递送情报,又如何能够做到信息通达、如臂使指呢?”

“本王向来奉行有功当赏,有过当罚。既是有功,战后自当论功行赏。”

闻言,铁鹰士心中不由一阵激荡,眼眶微红,哽咽道:“谢尊主!”

“既然元大都已被彻底攻克,就继续向北吧!不攻克元上都,不算尽全功。去发密信吧。”

“是,尊主!”

铁鹰士领了命令,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去了旁边的房间。

不多时,一只只信鸽的脚上绑着以特殊文字加密的信笺,振翅飞上了应天府的高空,一路往北而去。

每当信鸽力竭时,就会有新的信鸽凌空,将爪上的密信接力传递。

应天府到元大都,直线距离不过千余公里,黑冰台精心培育的信鸽,飞行速度极快,体力极为充沛,加之又是短途接力,所以只需一个时辰便可振翅六百里!

不出两个时辰,远在元大都的黑冰台,便可收到尊主的飞鸽秘信。

“尊主,密信已经发出。”

铁鹰士如影子般回到书房,微微躬身侍在朱柏身侧。

朱柏看着地图,沉思了片刻。

“元大都陷落,北方威胁已除。那么接下来,就该大举反攻了。”

他抬头看向铁鹰士:“安插在东察合台汗国里的桩子,现在情况如何?”

“回禀尊上,黑冰台撒了三十九名种子,除一人患了热毒病死,目前能联系上的,共有三十八名。”

“全都激活吧。等元上都陷落,就该着手准备进攻了。”

“是,尊上!”

又与铁鹰士聊了几句时局,朱柏略感疲惫,这才放了铁鹰士离去。

他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自穿越以来,系统每年都会进行一次签到,获得的签到奖励五花八门,六扇门、黑冰台、铁浮图、魏武卒……

情报组织、重甲、轻骑、步卒、辎重粮草……一应俱全。

朱柏的目光再度投向了地图,一处名为“荆州”的地方,系统签到所有的奖励根基,都在荆州。

那是他的封地,目前已经受封,只是年龄尚小,他还不能前往封地,只能在应天府里便宜行事。

这地方毕竟不比荆州,想要施展拳脚,多少有些不便。

光是如何掩人耳目,就曾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好在他麾下的黑冰台组织,眼线遍布天下,传递消息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想要整顿军马,调配资源,却最好是自己坐镇荆州。

扳着指头算了又算,朱柏发现自己还得再等一两年,才能去封地大展拳脚。

正惆怅着,门外却传来了爽朗笑声。

不多时,书房大门被推开。

“十二弟!快看四哥拿什么好东西来了!”

一身材高大、浑身散发英武气息的男子,径直走进了书房。

“四哥。”

朱柏站起身,嘴角噙笑。

来者正是朱元璋的四儿子,朱棣。

此时,他手中抓着两只刚打猎来的野兔,脸上满是笑容。

“你打小

身子骨就弱,正好拿这野兔子补补身子!等着,看四哥给你露一手!”

说着他便转身去了厨房,自顾忙碌起来。

不多时,两只烤好的野兔便摆上了桌,而朱柏也从书架上摸出了酒壶、酒杯。

两兄弟就着书桌吃喝起来。

朱棣自小就对朱柏照顾有加,这些年来一如既往。

而今,两兄弟虽都长大了,见面的时间少了,可感情却是愈发醇厚了。

“十二弟你可知,父皇已经准备攻打元大都了。”

朱棣忽然放下酒杯,一脸神秘地说道。

“有这事?”朱柏神色如常。

“当然有啊!徐达、常遇春两位将军,都已经率兵把元大都给围了!要是我所料不错,这应该就是最后一战了!”

朱棣的眼中写满了憧憬、向往之色。

“我大明儿郎,就该上战场拼杀,驱除鞑子!”

“四哥莫非也想去?”

“还是十二弟聪明,一猜就准!”朱棣突然凑上前,压低了声音,“我就是来见见你,今晚就走!”

“父皇不会同意的。”

“嘿!管他呢,我先偷偷进了军营,都上战场了,父皇他总不能再把我拉回去吧?”

“哪怕回来要吃板子,我也要去砍几颗鞑子的脑子!否则,我寝食难安呐!”

“围攻元大都,那可是最后一仗啊!我决不能再缺席了!”

元大都被他攻克了。

但朱柏嘴角噙着笑,只是静静听着朱棣挥斥方遒、畅想未来……

······

是夜。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正挑灯批阅奏章。

吴伴伴送来羹汤。

“陛下,是皇后亲手熬煮的羹汤。”

朱元璋头也不抬,握着狼毫在奏折上进行着朱批,对吴伴伴的话置若罔闻。

吴伴伴只得一直端着羹汤侍立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朱元璋将最后一封奏折朱批完毕后,这才缓缓开口问道。

“最近诸位皇子们学业如何?”

“启禀陛下,皇子们个个都勤勉刻苦,努力精进……只是今日四皇子、十二皇子许是身体抱恙,所以才没去课堂吧。”

“他俩没去念书?”

吴伴伴苦笑道:“四皇子、十二皇子想是心中抑郁,所以才借酒消愁吧。”

朱元璋抬头,冷冷扫了吴伴伴一眼。

吴伴伴如遭雷击,浑身颤栗,如临深渊!

他自知失言了,自己当奴才的,不应该妄加揣测皇子心意。

闻言,吓得脸色苍白,赶忙跪地不起。

朱元璋继续批复奏折,好似不曾有事发生一般。

不知过去几时,他终于将最后一份奏折批注完毕。

起身,朱元璋背负双手,凝视着地图,心中若有所思。

“最新一批粮秣离开应天府已有六日余,想来应该已经送抵前线了吧。”

他兀自在心中念道。

“徐达、常遇春,这一回你们可要把握住机会,给咱把那群鞑子杀光,最好是一个活口都别留下。”

朱元璋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元庭的位置。

那是他心中的一棵刺!

元庭一日不克,朱元璋他一日不得安宁。

“等收拾完了你们这些鞑子,就该轮到……轮到南边的臭虫了。”

“哼,你们也没几天时间蹦跶了。”

他已经在心里拟好了章程,等北方的战事结束,就该去平定南边的那群臭鱼烂虾了。

从此,大明的疆域稳如铁桶,再无外忧内患困扰,百姓可以休养生息。

正这时候,忽然有宦官快步走来。

“启禀陛下,前线军情急报!”

这么晚了,还有急报传来。

莫非……

朱元璋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倏然起身,暗道:那孛儿只斤若是胆敢负隅顽抗,咱必灭他九族!

“军情写了什么?念!”

宦官吓了一跳,赶忙说道:“是!军情说……前线急报,元庭覆灭,城池既破,十万元军已被尽数屠灭!”

“你说什么?十万鞑子怎么了?”

朱元璋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回陛下,尽数屠灭!”

尽数屠灭!

朱元璋的脸上浮现出了三分喜色。

“好一个尽数屠灭!不曾想,徐达、常遇春二人竟能如此勇悍!”

他是没想到,这二人竟然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漂亮!

竟是杀光了所有的鞑子,一个都没放过!

然而下一秒,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消失,他冷冷盯着宦官,表情严肃。

“不对。”

“徐达、常遇春二人的作战风格,不该是这样。”

他缓缓抬头,看向送信的宦官。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宦官吓得面如土色,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明鉴!此事的确不是徐将军、常将军所为,而是另有所人!”

宦官感觉自己脖子微凉,吓得他不知不觉住了嘴,抖抖索索跪在地上,不敢再继续多说一个字。

“信使何在?令他上殿说话。”

“遵令!”

一队禁军立即动身,朝外殿奔去。

不多时,信使便被押送到了殿前。

信使脚步虚浮,一个不稳,踉跄滚身跪地。

“参、参见陛下!”

朱元璋见他满身风尘,眼眶深陷,嘴唇开裂,便知的确是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地从前线连续疾驰而来。

“北庭破了,十万鞑子也全被屠了,此事当真?”

信使双手抱拳,声音嘶哑:“回陛下的话,此事千真万确,末将及数万袍泽亲眼所见,徐将军、常将军也都在场!”

朱元璋缓缓点头:“看来,这事情的确是另有其人。详细说说吧。”

“陛下明鉴!当日我们抵达元庭附近,正待扎营。徐将军派遣铁鹰士前去查探,才发现有人早我们一步,攻克了元庭。”

“元庭陷落,自健德门出,一路往北,遍地都是鞑子的尸骸,一路向着鲁王城的方向,延续了二三十里,才没了踪迹。”

没了踪迹,也就是说,出逃的鞑子全给杀了,一个不剩。

这做法,倒是符合朱元璋的心意。

他面无表情,沉声问道:“可知是哪支军队所为?”

信使面露难色。

“回禀陛下!徐将军、常将军派遣几百铁鹰士,以元庭为中心店,向四周散开五十里地查询,除却半截拭血的绷带之外,再无所获。”

“莫说这支军队的伤亡人员了,便是连旗号、辎重……任何其余的线索,都未曾发现丝毫!”

闻言,朱元璋不由心中巨震!

他表面不动神色,其实心里早已经巨浪滔天!

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强悍的军队?

打完了仗,不光连自己的辎重、旗帜、甲胄全部带走,甚至连袍泽尸体也不就地掩埋。

这……这究竟是何等勇悍,军纪又是何等的严明啊!

十万鞑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莫说是十万鞑子了,就算是十万头猪,也不可能不声不响全给杀光了啊!

还一点蛛丝马厩都不留下!

显然,这已经超乎了朱元璋的想象。

他挥了挥手,示意信使、宦官退下。

油灯照耀之下,显得朱元璋的面容阴晴难定。

近来,未曾听闻北方有任何军队调动的情况。

如此强大,且不为人所知的势力,还躲在暗处。

只怕是颇为棘手了。

朱元璋不相信,这股势力是友非敌。

试想一下,如此强大而恐怖的实力,还偏偏躲在暗处!

岂不是防无可防?

他不愿相信这股势力是友军。

而无声无息屠光这十万鞑子,或许更多的,是一种警告!

说难听点,但凡这股势力有与他朱元璋争夺天下的心思,便几乎可说是已经威胁到了大明朝廷的存续!

朱元璋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回到寝宫的。

这方势力的影子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令他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

翌日。

朱元璋例行召开早朝。

文武百官表情肃穆,分列左右。

昨天,应天府所有人都看到了北地飞驰而来的信使。

大臣们都以为今天一早,陛下要当众公布有关北伐相关的事情。

然而与预想中的不太一样,陛下脸上并无任何喜色。

众人不由暗中猜测,莫非是北伐失败了?

一念及此,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忐忑。

朱元璋端坐龙台之上,冷眼扫了众人一眼,语气淡漠。

“元庭被攻克了,十万鞑子悉数授首。可这事却并非是徐达、常遇春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有一股神秘势力,先咱们一步把北庭打了下来,还杀光了城内所有的鞑子,然后就离奇消失了。”

“徐达、常遇春派朝四周洒了几百个铁鹰士,什么有效的线索都没留下。”

一席话,令朝野震动,文武百官表情愕然!

他们努力消化着陛下所说的内容,一个个仿佛活见鬼了一样!

那可是十万鞑子大军啊,还倚靠着元庭的高墙利箭。

究竟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地破城呢?

而且!

最为重要的是,能够消灭十万鞑子,那么这支部队究竟人数几何?

支持这支部队进行如此高强度作战的后勤人员,又该是何等的庞大!

其粮秣、辎重的运输能力,只怕也远在大明之上。

当然,这些还都仅仅只是诸位大臣的揣测,但更为重要的是,这支部队所代表的究竟是何方势力?

它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这是在帮助大明抵抗鞑子,还是说仅仅为了用这十万鞑子性命,来向大明示威?

朝臣们下意识低声讨论了起来,可谁都没个头绪,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拿不出个章程来。

只觉得此事,颇为难以置信。

李善长率先出列,朝朱元璋拱了拱手。

“陛下!臣等认为,单凭此事,尚无法断言对方究竟是敌是友。不若我们主动寻觅,待找到他们后,先礼后兵,为时未晚也。”

话音刚落,以李善长马首是瞻的淮西党一派的大臣们,纷纷点头称是,支持李善长的这番观点。

然而,正当他们自鸣得意之时,以浙东党为首的刘伯温却站了出来,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

“这办法未免太过武断了些。”

李善长心中微怒,他悄悄看了眼朱元璋,发现陛下神色无异,脸上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怒。

于是便放下了心,与刘伯温争辩了起来。

“素闻刘大人智谋无双,想必刘大人你已经有成策在胸了吧?”

刘伯温摇了摇头。

“智谋无双可当不得。”

“下官只是觉得,对方之所以能神出鬼没,难寻踪迹,无外乎是遮掩、收拾了留下的痕迹。”

“既然如此,想来便是这方隐密势力,他们也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更是不愿意与我们接触,或者发生任何冲突,所以才选择了退避三舍。”

李善长似是早有准备,知道刘伯温会这么说似的,他笑了笑,立即驳斥道。

“刘大人敢于猜测、富于假设,下官佩服。”

“只不过,倘若此事当真如刘大人所言……那么,他们便是我大明治下的子民了。”李善长目光微冷,“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既然这支神秘势力出现在了我大明境内,便应当奉我大明律行事才对。若有胆敢半点违抗,那便是抗旨不遵!”

刘伯温却摇了摇头:“李大人言重了。”

“这方势力,究竟是否从属我大明境内,此时仍不得知。”

“再者,他有实力杀灭十万鞑子,足以见得实力强悍,若是处置不善,矛盾激化……难不成李大人你想要再起刀兵么?”

“我大明兵强马壮,儿郎们个个浑身是胆,又有何惧哉?再者,私自蓄养兵马,便已经是犯了重罪啊。”

刘伯温苦笑连连。

“宰相误会了,倒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下官只是好奇……倘若他们当真是大明子民的话,究竟是我大明的何方土地,能够如此富饶,蓄养出如此精锐的军队。”

“即便是最为富庶的南方之地,想要培养这般精锐的一支军队,也绝非易事,须得多年经营。”

“而从南方调兵遣将,前往北地……这一路上行程少说千里,又如何能静默行军,途中不惊扰百姓呢?”

李善长沉默了。

这的确是他先前未曾考虑过的问题。

但好在他转念极快,道:“倒也并非南方才有富庶之地,北地养马,若是这支部队全员骑兵,能够带够干粮,是完全有能力进行千里奔袭的。”

刘伯温倒是同意这个看法。

“这倒也是。不过长途奔袭,对于体力消耗极大。越远距离的奔袭,越是需要休整,否则战斗力下降太多,显然是斗不过十万元军的。”

可问题在于,连年征战,北地虽素来擅养战马,却也损耗极大,目前几大马场之中,军马存量极少,根本没能力蓄养一支骑兵出来。

事情至此,再度陷入了僵局之中。

睿智如李善长、刘伯温这般,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何破局之法。

现场气氛,一度变得沉默起来。

倒是刘伯温,率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忽地笑了。

先是朝朱元璋拜了拜,而后便径直转身,走到了十二皇子朱柏的面前,朝着他恭敬拜了拜。

“臣等愚昧,不知湘王有何高见?”

这一举措,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面露怀疑、震撼之色!

刘伯温何许人也?

他竟当着众人的面,向存在感极低、在朝堂上几乎不言语的湘王朱柏请教。

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李善长虽与刘伯温身处不同政党,但见到刘伯温他这番举动,也是心中诧异,不知为何如此。

至于朱元璋,更是内心震动难耐了。

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朱柏,心说他这平素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是什么时候得到了刘伯温的青睐呢?

虽然内心震惊,但他面色如常,端坐龙台上,只是默默拿眼神看着朱柏,等待着他的下文。

朱柏主见无法推辞,只得缓步走出队列,朝朱元璋先行了一礼。

他的语气坦然从容,带有一股天生的沉稳与笃定。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一动不如一静’。方才两位大人所言,皆是建立在假设这一基础上的。”

“但儿臣既然他们都没有把徐将军、常将军怎么样,我们又何须杞人忧天,为

什么要如此提防呢?就因为一场并不存在的进攻?”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有心谋算我大明,那为何不直接挑应天府下手,而是选择千里之外的元大都呢?”

“如此行事,不就正好是将自己暴露于天下,为我们所知晓了吗?如此一来,又何谈我明他暗呢?”

“以上便是儿臣的全部想法了。”

说完,朱柏便向朱元璋行了一礼,回到了队列当中。

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喜不惊。

朱元璋看得心中颇为诧异,他的确是不曾想过,朱柏竟是如此有远见之人。

尤其他这一番逻辑自洽,条理清晰的发言,更是让众人为之叹服。

在场大臣们都瞪大了双眼,看着湘王朱柏,下意识在心中浮现出了一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来!

退朝后。

朱元璋换去了朝服,信步走向了御书房。

此时,太子朱标正在御书房内温书,见朱元璋走来,立即放下书册、毛笔,起身恭敬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朱元璋随和地挥了挥手:“读书呢?”

“回禀父皇,儿臣正在重温《尚书·商书》,忽觉心中有些感应,遂打算提笔做下注疏。”

“唔。”朱元璋微微颔首,坐到了椅子上,与太子朱标闲话了几句。

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向了十二皇子朱柏。

“说起来,你十二弟最近在大本堂表现怎么样?咱听宋濂说,老十二最近好像缺席了不少课啊。”

“父皇,十二弟虽然念书并不积极响应,即便听课也总是神游物外,颇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嫌。”

太子朱标继续说道。

“但每次考试,十二弟却总是能勇夺天字甲等,位列前茅,成绩斐然啊!”

朱元璋哦了一声:“这么说来,老十二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嘛。”

“不过考试成绩的优劣,只能评判学习能力高低而已,可以当做参考,全信考试就要不得了。”

“父皇说得是。”

太子朱标心知父皇既然提起了十二弟,那他想问的肯定不单是大本堂的学业这么简单。

“不过父皇,其实以十二弟的才华,不单单只是考试得分足够亮眼那么简单。”

闻言,朱元璋来了兴致:“说说看呢?”

“不光是做学问,十二弟在时政、策论等方面,也是个中好手,见解很是独到。”

“即便是刘御史这般心高气傲之人,也不免时常登门造访,去找十二弟探讨一些问题。”

“那老十二他答得上来?”

“十二弟不但对答如流,而且发言还总能发人深省,时常有意外收获。”

太子朱标继续说道。

“当然了,除开刘御史以外,杨参政也经常同十二弟家里走动。”

朱元璋大为震惊:“怎么还有杨宪的事儿?”

“杨参政去得比刘御史更加积极,甚至可以说是十二弟的堂前常客。

听到这番话,朱元璋一脸惊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还真是小觑老十二了!

就先说刘伯温吧!

刘伯温的心气儿之高,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大明王朝,满朝文武那都是能人,但又有多少入得他的眼呢?

寥寥无几!

可就是这么一个心气极高的人,却愿意跟老十二亲近,还拿时政、策论这些问题去跟他相互交流看法。

从这儿不难看出,老十二这小子肚子里,那肯定是装了不少墨水的!

否则,以刘伯温的脾气,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呢?

再说杨宪吧!

时任中书参知政事的杨宪,向来办事干练、沉稳,一直以来都被自己视为最为可靠的依仗。

连他都愿意往老十二的宅邸里去,还去得比刘伯温更频繁!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朱元璋不由心中起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刘御史、杨参政愿意跟他多多交流呢?

总不能是因为十二皇子的这个身份吧!

满朝文武都知道,皇子这个身份虽然尊贵,但实际上却并没什么用处。

况且,他还排名十二呢,这么靠后,长大了无非就是个亲王。

事实上,朱柏也的确是早早就被册封了,划了一片封地。

也就是他现在年纪小才,留暂在应天府。

再等两年,等老十二身量长足了,他就该去自己的封地牧守一方,根本不可能再在朝堂上有任何的建树。

所以说,刘伯温、杨宪想要靠老十二,那是绝对靠不住的。

那么,在排除了这个可能之后。

恐怕也的确是因为老十二的才华,让他们佩服了。

不过,朱元璋的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标儿,你说刘伯温、杨宪他们去找老十二,当真只是为了讨教学问、商议时政、策论么?”

“父皇,儿臣知道你在想什么。”

朱标语气笃定。

“实际上,儿臣早已经命人私下调查过了。确实如此,也仅仅如此。”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十二弟的性格沉稳老练,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个守本分、懂进退,知轻重的人。”

朱元璋没再说话,而是沉默思索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他才缓缓说道。

“咱一直以为,老十二只是性格孤僻,不愿与人接触。要不是今天跟标儿你打破砂锅问到底,咱还当真不知道他居然这么有本事。”

可越是这样,朱元璋他心里就越是好奇:这些年,老十二他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他的身边可没专门的教席,至于什么太子少保、詹事,那更是想都别想。

全靠自己,就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倒是让朱元璋暗暗吃了一惊。

“相比十二弟,儿臣这里倒是有一桩更加重要的事情,想要跟父皇商议一下。”

“你说。”

“最近朝堂上的党争,已经有了愈演愈烈的势头。要想尽快根除,必须要引入大量的新鲜血液才行。”

“这也正是咱之所以来找你的原因,标儿。”

朱元璋缓缓说道。

“你想的不错。但不仅仅只是朝廷,还有地方上大部分的地方官员,也有问题!”

“这些人大多都是前朝的降臣,他们手里把持着的地方权利,未免也太大了些!这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同样也不利于咱大明的集中管制。”

“正好,今年的科举快进行了,你得抓紧些。”

闻言,朱标抬起头:“父皇,莫非是要要儿臣去操持科举一事?”

“那是自然。目前大明才刚打败了元庭,站稳了脚跟。也该是时候招揽更多的人才,去替咱治理国家了。”

“儿臣明白!”

朱柏官邸后院。

杨宪、宋濂、方孝孺等浙东党主要人员齐聚。

此时茶水已经添了三回,可却迟迟不见朱柏出来,这令众人多少有些坐不住了。

方孝孺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连恭房都去了两轮。

他斜着身子,压低声音对杨宪说道:“希武兄,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这……”

杨宪面不改色:“继续等。”

“是,是。”

方孝孺讨了个没趣,只得咬牙继续死等。

他就不信了,今天他们来了这么多人,莫非还当真等不到与十二皇子见上一面了不成?

杨宪暗叹了口气。

虽然面上仍然保持着镇定,但实际上他也是心急如焚。

这次的科举主考官位置,他们浙东党势在必得。

只有成为了主考官,他们才能在本次的科举考试之中有资格遴选人才。

而被选中的才子,那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他们门下学生了。

这样一来,浙东党才会不断壮大,继而在朝廷之中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然而,就是在这紧要关头,外面却是骤然多出来了一些对他们不妙的风言风语,令杨宪等浙东党成员们寝食难安。

所以也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杨宪深知十二皇子目光长远,谋略出众,所以很是希望他能就本次的科举考试,给些些许的指点。

事实上,杨宪等人贸然来访,并非偶然。

除开杨宪之外,不论是宋濂还是方孝孺,甚至是刘伯温,他们在遇到无法抉择的问题时,都更倾向于向十二皇子寻求帮助。

久而久之,偌大浙东党的高层,基本都成为了十二皇子的门下常客。

说来倒也奇怪,起先这群人造访,不论大小事情,只要不涉及根本原则,大多都能够得到十二皇子的点拨。

但是今天,事情却是有些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十二皇子非但不愿现身,甚至连府上仆役对他们的态度,都稍显怠慢。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最是性急的方孝孺终是坐不住了:“希武兄,我……我有些等不下去了。”

杨宪睁开眼:“希直兄,行百里者半九十。”

“我……”

“我知道你心如火焚。但既然我们都已经耗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再多等等,也是无碍的。”

如老僧入定般的宋濂,此时也插了句嘴:“安心坐下吧,希直。你这心性怎么还跟孩童一般?”

“我只是担心咱们苦等无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杨宪摇了摇头:“希直兄,此言差矣。十二皇子的才能,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要我们一直等下去,终究是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杨宪看了方孝孺一眼:“当然是等到十二皇子愿意见我们为止。”

“这……唉!”

方孝孺长叹一声,只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有劲无处使,太被动了!

但是很显然,跟十二皇子多次打过交道的杨宪、宋濂,则表现得完全不一样。

方孝孺只得强压下心头的焦虑,索性闭了眼,在心里默诵儒家经典,不再吭声。

他如何不知十二皇子谋略过人?

说句难听的,偌大浙东党之所以能够有如今的势力,好几次的关键时期,都是得了十二皇子提点的。

若是没有十二皇子,浙东党根本就不可能有如今的规模。

不说别的,单单是杨宪能够晋升为中书参知政事,这其中就有十二皇子的点拨。

至于宋濂、方孝孺、苏伯衡、胡翰等浙东党的核心成员,更是在关键时刻受到了莫大帮助。

能成为浙东党的成员,没有谁的脑子不好使,个顶个的才华横溢。

可即便如此,他们却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分明也是汗牛充栋、饱读诗书之人啊,为什么跟十二皇子一比,却显得那么的愚不可及呢?

遂,众人对他的尊崇更盛了。

即使十二皇子并非浙东党成员,但他对整个浙东党而言,其影响力之高,绝对不亚于刘伯温、杨宪。

若非十二皇子性情淡泊,并没有在朝廷当中发展党羽的心思。

浙东党,究竟是该姓刘还是姓朱,怕是还得两说。

此时。

朱柏坐在书房里,将刚写好的字条塞进了细竹筒里。

“杨宪、宋濂他们,在后院等多久了?”

侍立身旁的黑冰台铁鹰士回答道:“回禀尊主,已经过去两炷香了。”

“倒是挺有耐性。让他们等着吧!”

说完,朱柏指了指竹筒:“传信给东察合台汗国的桩子,让他们尽快收集资料,挑拨那些王爷间的矛盾。”

“是,尊主。”

铁鹰士将竹筒塞进胸口,如同影子一般消失在了书房里。

朱柏抓起茶盏,抿了一口。

“浙东党的这些家伙,倒是懂得打蛇随棍啊。”

他自言自语道。

黑冰台刚传出的消息,今年的科举考试,将由太子朱标操持。

对于这件事情,朱柏并没什么想法。

一来,他的确也没有谋逆的心思,只想当个王爷,守着自己的小天地即可。

二来,虽然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大哥朱标对他也颇为照顾,他也打心眼里是认可这位大哥的。

只是因为知道朱标活不了几年,所以他要提前给自己准备好退路,既是对保护好自己,也是保护好大明的江山稳固。

他已经表现得足够低调了。

可偏偏,这些人就是不愿意就此放过!

他们死守在后院,内心充满了期盼。

然而这场大戏的主角,却迟迟没有登场。

难得今日的奏折不多,朱元璋处理完后,仍有闲余时间。

他本坐在龙台上闭目养神,心中却不由浮现出了今日老十二在朝堂上所说的那番话。

再加之连标儿都对他夸赞有加,不由让朱元璋心中生出了想去看看老十二的心思。

于是,换下了朝服后,在侍卫的保护下,他离开了皇城。

微服出行。

湘王府邸距离皇城不远,马车没多会儿功夫便抵达了。

刚来到后院,还未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了高谈阔论的声音。

是老十二的声音。

朱元璋下意识停下脚步,想听听看他要说些什么。

“……其实科举制度,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举措,它能够提供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环境,允许不同出身、不同背景的人,通过考试的方式,获得晋升的机会。”

“但是,需要指出的是,所谓的公平,这世上没有绝对,永远都只有相对的公平!”

朱柏并不知道,在一墙之隔的院子外面,朱元璋正在凝神静听他的这些理论。

“正是因为有了科举制度,所以即便出身平民,也可以进入我大明的官僚体系之中,选拔出优秀的人才。”

“而且,正是因为有了科举制度,才会推动教育、文化的发展和普及,毕竟想要进行科举,首先必须得识文断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为我大明的长治久安,提供了理论基础。只要科举制度一直存在,那么就会源源不断地教化出人才,成为我大明的臣子。”

朱元璋听到这里,不由微微颔首,心道老十二的这番话,证明他的确是认真钻研,并且对于科举制度相当了解。

此时,院内也响起了些微的附和之声。

“但是!”

“科举制度应该灵活运用,常用常新,而不是一成不变走八股文的老路子。当然了,不可否认,八股文在我大明建国之初,的确是有一定作用性的。”

“它可以迅速筛选出合适的人才,补充到急需的岗位上去发光发热。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科举考试的内容也会变得僵化、死板,限制了考生们的创造力,以及批判性思维。”

“时间越久,枷锁越重。”

朱柏的声音震耳发聩,他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继续说道。

“这并非是我在危言耸听。”

“科举制度,从诞生之初,便有天生的偏好和侧重。文学、经学,被放到太高的地位了,名不副实。”

“而最重要的实用技能、科学技术,却被束之高阁,根本没人理会。”

咽了咽口水,朱柏继续说道。

“我认为,真正行之有效的科举制度,应当是能够不拘一格录取人才。”

听到这里,众人有些坐不住了。

尤其是杨宪,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怎样才算是不拘一格录取人才呢?”

“问得好!”

朱柏想了想,说道。

“举个浅显的例子吧,农田耕种的专家,我们也可以通过科举进行筛选,谁种地的粮食多、谁种得好,我们就推举他来出题目,来考核大家,让农业相关的人员,只需要学习农业知识就可以了。”

“他们的作用,就是种好地,种更多的粮食出来。”

“还有,洪涝、干旱,这两个灾难,对种地来说是相当严峻的考验对吧?好!那我们就通过水利相关的知识,去进行考核,寻找相关的人才,让他来指导大家如何进行防洪抗旱。”

说到这儿,朱柏又看了众人一眼。

“韩愈曾说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只要是专供一类的人才,他们就专精一类便可,并不需要去学习四书五经。”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是我向来所推崇的。”

杨宪、宋濂、方孝孺等人听得津津有味,感觉十二皇子为他们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那是他们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而在那扇大门的后面,似乎有着无限的可能。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觉得今天的等待,简直太值了!

即便是最为急躁的方孝孺,只要十二皇子愿意再多说一些的话,他甚至恨不得能再等上两炷香。

不得不说,朱柏的这番话,的确是相当具有建设性的。

而且眼光绝对是跨时代的!

尤其是他例举的例子,实在是太贴近生活了!

朱元璋以前就是泥腿子的出身,所以当他听到老十二举的这个例子后,感受更是直观。

的确。

当农民的,一天到晚都耗在田里,打理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儿还还有什么闲工夫去读书啊!

而所谓的洪涝、旱灾,那更是感同身受。

如果当真如老十二所说的那样,能够利用科举考试的制度,种地、水利也能选拔出状元郎的话。

那天下的百姓,都跟着他学种地、灌溉,百姓们哪儿还会有吃不饱的时候呢?

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之前,他是觉得老十二的本事,超乎了自己的预料,令他心中震惊。

但是现在看来,他仍然是低估了老十二的才华。

倘若当真如他所说的那般,恐怕到时候声望太盛,会威胁到标儿的太子地位啊!

毕竟,朱标才是他钦定的皇位接班人。

一念及此,朱元璋的脸上阴晴不定,表情更是冰冷如水。

正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院中又传来了话。

“听十二皇子一席话,杨宪方知道天下之大,宪好似井底之蛙,惭愧,惭愧!”

杨宪!

听到杨宪这个名字之后,朱元璋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杨宪可是朝中的肱骨重臣!

而老十二呢,他只是个普通的皇子而已!

自己的皇子,跟自己的大臣在私底下竟然走得这么近,他们是想要做什么?

他们,这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朱元璋满面怒容走进了后院。

听见外面传来动静,大臣们下意识抬头看去,顿时一个个吓得浑身一激灵!

原来,来人竟然是当今圣上!

诸位大臣吓得赶紧滚身离座,慌乱跪在了地上。

短暂的停顿过后,他们终于是齐齐高喊了起来——“参见陛下!天辅有德!海宇咸宁!圣躬万福!”

这是朱元璋亲自定下的规矩。

他对许多流传下来的朝廷仪式都相当看不惯,所以第一件改革的事情,就是取消了朝会的时候“三呼万岁”。

就是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们一起喊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个。

按照朱元璋的说法,那玩意儿虚头巴脑的,没句实话,听起来又傻又可笑,倒不如换个更加实在的词。

所以,就改成了现如今的模样。

但实际效果,却是参差不齐。

原先“万岁”只有两个字,喊起来相对容易。

现在改成了十二个字,就多少显得有些乱,不够有气势。

所以,此时杨宪、宋濂、方孝孺他们三声高喊的颂词,朱元璋是压根就没听进去。

事实上,他现在可谓是怒气冲天!

这些个大臣们,此时但凡再多错一步,就得当场脑袋搬家了。

朱元璋径直走到了朱柏的面前。

他的眼中冒着凶光,一股难以言喻

的威压,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令他们浑身发抖,两股战战。

尤其刚才说得最欢的杨宪,此时更是大汗淋漓,肝胆俱颤。

他一直跟随朱元璋左右,深得其信赖、依仗,自然最是清楚惹怒了陛下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来说,能被当场赐死,已经算得上是最轻的惩罚了。

朱元璋缓步走到了十二皇子的面前。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在心中悄悄替他捏了把汗。

他用冰冷的目光盯着朱柏,寒声道:“你想干嘛?”

“儿臣……”

然而,朱元璋并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大声咆哮道:“咱问你!你到底是想干嘛!”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

在场所有人吓得赶紧跪地磕头!

尤其是杨宪、宋濂、方孝孺等人,更是被吓得肝胆俱裂,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很显然,十二皇子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触怒了龙颜。

接下来,恐怕将会有大麻烦了!

众人不敢言语,生怕一个不慎,击会被连累,被牵连!

尤其……他们此时的身份,可谓是相当尴尬的。

作为臣子,私底下与皇子接触,已经算是重罪了!

倘若当真要追究的话,那他们还全都是浙东党的主要成员呢!

倘若真要清算起来,那这一笔账又得全算到他们头上。

如此,两罪相加。

其结果,即便不满门抄斩,大概率也是要被流放烟瘴西南的。

正是因为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是以这些大臣们此时,全都都努力趴在地上,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暗中祈求。

“父皇,这件事情很复杂的,其实不是父皇所想的那样。”

眼见误会越来越深,朱柏忍不住开口,想要解释一二。

“好啊!既然如此,那也别说咱不给机会。来!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元璋的怒意更盛了,死死盯着朱柏的双眼。

“说啊!咱让你说你就说!哑巴了?!”

“其实,儿臣只是……是……”

对于朱元璋的暴怒,其实朱柏是能够理解的。

理解归理解,可当真要解释起来,却又千头万绪,没法说清楚了。

朱柏眉头皱起。

今天这桩事其实究其原因,当真是复杂得紧!

一时半会儿之间,他还当真没个头绪,不知该从何说起。

况且,以看眼下这情况,朱元璋似乎并没打算给他什么时间,去长篇大论。

所以,还是闭嘴算了,免得火上浇油。

可惜的是,朱柏的这番表现,落到朱元璋的眼中,却有了另外的解读。

朱元璋直接给理解成,老十二这是坐实了他的猜想。

原本心中升起的,对于老十二的那一分好感,此时早已是当然无存!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失望和愤怒。

他要的是解释吗?

当然不。

事实上,朱元璋也并未打算给老十二解释的机会。

他所要的,是态度!

是老十二必须当中拿出一个认错的态度来!

跪下,说一句“儿臣知错了”,当真有那么难吗?

有吗!

不愿认错。

说明老十二连自己错在哪儿了,都还不知道。

这让朱元璋如何不生气,如何不失望?

朱元璋的耐心是有限的。

见老十二依然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他算是彻底失望了。

于是,一声冷哼过后,便愤然拂袖,怒意森然地转身离开了。

朱元璋走得十分决绝。

根本就没打算给朱柏任何的机会!

看着朱元璋远去的背影,朱柏心知,这下误会大了。

朱元璋离开良久之后,众人这才稍微缓过劲儿,从地上默默爬了起来。

而后,杨宪等人,便好似逃瘟神一般,慌忙同朱柏告辞了。

走得那般匆忙,他们甚至连衣服上的浮土都来不及拍掉,更别说整理好仪容仪表了。

此时,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升起了一个念头:湘王的这处府邸,往后恐怕都没机会再来了。

对此他们颇为惋惜。

但最是惋惜的,却并非此事,而是十二皇子本人。

有如此天纵之才,却因为触怒了龙颜,怕是往后的处境,会变得异常艰难了。

千言万语,最终都全部化作了心底一声深深的叹息。

……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一卷黄尘滚滚,骏马已然飞驰而至应天府城下,但见人影一晃,手中多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

来将背插三面红旗,大声喝道:“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阻者死,逆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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