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御马监设宴
第13章 御马监设宴
却说悟空知众官吏刁难,一回御马监,便责罚监丞,登记在册。又安排众官吏昼洗夜喂,只说恐上官前来查验。
众官吏知悟空报复,却无可奈何,只将御马监之事说与旁人。众仙皆以为悟空新官乍到,想做一番成绩,皆只笑不语。
众官吏无奈,私下合计,只能想法与悟空重修旧好。于是决定发放月俸之时,众官吏一齐为悟空设一个迟来的接风宴。
转眼十几日已过,到了发俸当日,众官即邀悟空同饮。悟空见众人近来诸事办的殷勤,便也应允下来,于是便在后院饮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已无余裕,众人略有醉意。
便有监副借着几分醉意道:“弼马温上任已近半月,本该早设此宴,无奈我等小吏,手头不宽,只等得今日月俸发放之日才设此宴。还望弼马温海涵!海涵!”
悟空便随口问道:“俺老孙初来天庭,到不知这月俸究竟几何?”
典簿问:“我等下官,由监丞取回共同发放,弼马温乃正堂管事,当去上面亲领,我等实不知多少。”
悟空笑道:“本官来此未足一月,怎好腆着脸面去领那‘月俸’?且这天庭之内亦无所缺,无需使用钱财之处,权且存在那处,亦无不可!”
众官闻言,皆大笑,悟空不解:“何事发笑?”
监丞道:“弼马温有所不知,那月俸并非钱财。君乃正堂管事,琼浆玉液,金石碧玉必不可少;衣食住行,奇珍异宝亦偶有所赐。”说着,敲了敲手中的玉瓶,道:“琼浆玉液乃天地灵气之精华,用作我等月俸,助我等巩固修炼,提升修为,凝聚心神,摒除杂性。我等小吏,俸禄不多,众人皆出一份,方才凑得今日饮宴之用,只恐未让大人尽兴而已!”
悟空闻言,面有惭色,即道:“既如此,来日便领了俸禄,请你们尽情痛饮便是!”
众官吏闻言不知是醉是疯,只又一阵大笑。
悟空又是不解,典簿见状,只怯声道:“弼马温不知,这品级越高,俸禄越高。我御马监虽人少,但要请众人吃酒,恐非四品大员以上则难为也!”
悟空笑道:“四品,却也不高!只是不知我弼马温却有几品?”
此话一出,众皆不语,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说。
悟空见众人不语,面有厉色,咤声又问。
监丞方道:“没品。”
“没品?”悟空面色冷峻道,“想是大至极也?故而无品?”
众人不语,只是那监副早已醉酒,便笑出声道:“弼马温即问我等,何不如实相告?我等不过在此饲马千百匹而已,不过末等,何来品级!!”
监副嚷完,随即大呼一声,昏睡过去。
却见悟空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众官欲劝,又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悟空方又问道:“众仙天庭所仰仗,仅是俸禄而已?”
众知其意,方答道:“除却天庭俸禄,还靠人间百姓的香火,若是有人信奉,亦可得些供奉之物。”
悟空来了精神,连忙相问,方知众仙偶去人间游行,救苦救难,得众人信仰,方设祭坛供奉。
悟空便道:“我御马监饲养一众良马,各个膘肥体壮,不生疾病,难道还得不到人间的信奉吗?”
众皆不语,只道:“可去司命府查阅,便知一二。”
于是即令众人收拾,自己急驾云往司命府而去。
既至,司命府闻知悟空来此,本不欲遣人相见,又无奈其有官职在身,于是便问明来意,令其等在门外。
不多时,便来一道童答道:“御马监弼马温在人间共有祭坛三处,信徒一人。”
见道童要走,悟空急上前拉住,见道童面有惶恐之色,便又赔笑道:“道童是不是搞错了?既然我有三处祭坛,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信徒呢?”
道童偷偷擦了擦被悟空抓过的手腕,不耐烦的答道:“三处祭坛,一处在东胜神洲花果山水帘洞,一处在东海龙宫之外临滩处,一处在南瞻部洲诸山之间。三处皆是妖兽祭拜,算不得人。除此之外,只有一个东胜神洲的人经常祷告,所以只有一个信徒。”
道童说罢,折身要走,却又被悟空拦在身前。虽然拦住了对方,却又想不出一时要问些什么,便突然说道:“既然还有一个信徒,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供品?”
道童面露鄙夷,道:“司命府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你要么下界亲自去看,要么去南天门求大能相助,我帮不上你!”说罢,气冲冲的回到府内去了。
悟空也不耽搁,急驾云又往南天门而去。
既至,却正逢持国天王在此守卫天门。想起此前曾对对方出言不逊,悟空不好意思前去搭话,只躲在后方来回踱步。
倒是持国天王先看见了悟空,随即上前相问道:“弼马温来此,莫非是要下界去吗?”
悟空拱手行礼,面色尴尬道
:“不瞒天王,我在司命府得知有一个虔诚祷告的东胜神洲信徒,于是心生好奇,所以特地来此,想求天王助一臂之力,查看一二。”
持国天王笑道:“我理解你的感受。东洲乃我下辖之地,本当鼎力相助,却无奈今日值守南天门,委实无暇相顾。我即派人去请千里眼、顺风耳二位将军,他们应该帮得上你。”
于是,即派两个门卒去请二将,又与悟空寒暄几句,方才回到法阵之内。
不多时,二将前来,悟空说明来意,二将表示理解,又道:“弼马温拉着我们二人的手,便可将眼睛和耳朵借给你一用。只不过人间的时间过得快,只恐看不真切。”
悟空再次道谢,便拉着二将的手往下界观瞧而去。
悟空先是遥看水帘洞,却见众猴一如既往,耕种、操练,毫不懈怠。每日晨、暮,众猴便在四健将的带领下齐齐向悟空的雕像焚香叩拜。
四健将更在水帘洞内设庵堂一座,每每遇事不绝,则齐来此供奉、占卜。
悟空见众猴拜得虔诚,不禁问千里眼、顺风耳二将:“我花果山有子孙信徒众多,为何却不算信徒?”
二将答道:“我等不知弼马温看的什么,但知人者,天地之间,上可升仙神,下可堕妖魔。所谓信徒,实为心之所向,众心向之,故而可得大成。妖者,未化人身,上不达天,便心向往之,亦难达于天,故而无益。”
悟空不言,心下了然。
又看东海,到不知是谁人设立的祭坛,只摆块柱石在那处,倒不像悟空,反倒像那金箍棒的样子。
悟空觉得好笑,便又细闻其声,所求各有不同。有求房舍坚固,不塌不垮者;有求强身健体,武艺增强者;有求日行千里,跨山越海者;有求老而弥坚,子孙绵长者...总之,并无一个与饲马有关。
悟空无奈,再看南洲,乃是众结义兄弟为彰显悟空名号,竟在诸山之间修设庙宇,引各地妖魔来投。
却见那众妖早已漫山遍野,真是:
翅翼漫群山,鳞尾海河川;
齿角城墙坐,趾爪房街窜。
拳脚断血肉,喉舌遍哭喊;
首腿腰间系,肚肠盘中餐。
悟空心惊胆战,不禁冷汗直冒,不忍再看。
本以为自己得到升天,可引众妖魔悉心修道,哪知那众兄弟竟打着自己的名号招纳四洲妖魔,甚至已经屠灭了两个城邦。幸亏千里眼、顺风耳二将不曾知晓,否则玉帝面前必然难以解释。
为不使二将觉察出异样,悟空急稳住心神,又把视线重放到东洲之内,试图寻找自己那个唯一的信徒。但东洲地大,寻一人如同大海捞针,悟空一时竟也没个办法。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悟空,不知你在天上过得如何...?”
悟空内心翻涌,急循着那声音的来处去找,视线翻过海洋,穿过丛林,终在一根枯木旁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胡幺幺头发散乱,浑身脏兮兮的,似是经过长时间的长途跋涉。即便相处多年,悟空曾不见其落魄如此的样子,顿时心疼不已。
却见胡幺幺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小悟空雕像擦拭一番,又将手里的果子掰下一半,放在小雕像的面前,默念一番:“下界一切都好,花果山很好,你的众兄弟无恙,我也...很好。早先从龙宫处得了消息,得知我涂山族人就在东洲之间,我寻了很久,却无所获,恐是内心仍有不诚之处。如今你既为仙官,希望你能保佑我早日找到他们,了却我父母的心愿。”
说罢,又对着悟空的雕像拜了一下,随即将刚刚供奉的半个果子也吃掉了。
悟空哭笑不得,只默道:“便是要找,花果山众猴任你调遣,东海水族随你使唤,怎需你亲自去寻?”
再见胡幺幺,似是身体疲乏,只随意的抚了抚周围的地面,随即侧卧在上面睡了过去。
悟空正惆怅间,却见几只体型硕大,掺杂着金银毛色的巨狼忽的从胡幺幺四周的林地里蹿了出来,围着胡幺幺不停的嗅着。
悟空心急,不禁一把攥住二将的手腕,二将吃痛,不禁高呼出声。
却闻悟空怒吼道:“你等贱畜!!若敢伤她分毫,我即下界去,将你族群杀得片甲不留!!!”
悟空声音响彻云霄,纵是南天门之内众仙,亦有耳闻。
再看时,却见一狼正要去咬胡幺幺,忽感一股强烈的威压自天上而来,众狼皆惊惧,只再看胡幺幺一眼,便落荒而逃。
见胡幺幺无恙,悟空又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胡幺幺再度醒来,方才作罢。便又向二将道歉致谢。
二将也不以为意,彼此寒暄一阵,便告辞而去。
悟空正待离去,却见一熟人自天边往南天门而来,边飞口中还边唤悟空道:“弼马温,别来无恙!”
定睛一眼,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老邻居东海龙王敖广是也!
想起胡幺幺刚刚下界那副
惨样,不禁怒从心起,迎着敖广急飞而去。
敖广见悟空来迎,急拱手要行礼,却被悟空一把攥住龙角,口中道:“好你个‘好邻居’!我临行前将夫人托于你照拂,你却如何打发的她??”
敖广闻言,惊恐道:“弼马温此言从何说起啊?”忽又压低声音道,“我闻嫂夫人乃涂山氏后人,早尽人事,将涂山氏下落告知,却怎是打发了她?”
悟空恼怒,想让敖广看看胡幺幺现在的境地,却又想起千里眼、顺风耳二将已经回去,于是松开龙角道:“你乃下界龙王之首,既知那涂山氏下落,就该让其来迎我夫人,怎使我夫人独身去寻他们??”
敖广连摆手道:“弼马温有所不知,那涂山氏不比其他妖族,全族皆算半个仙人,我这小龙怎敢出言指使他们?只能让嫂夫人独自去寻,以彰诚心,他们方可来见。”
“区区狐族,真是好大的架子,待我下去寻着他们,看他们在俺老孙棒下可否还有颜面!!”
敖广闻言,急令悟空噤声,暗道:“弼马温切勿妄言!此非说话之处,免得遭人口舌!”
悟空闻言,急上前扯住敖广道:“便如此,你且与我寻个‘说话之处’,细细与我道来!若再有半点隐瞒,定将你一顿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