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越剧团

钱棒棒感到衰老的绳索在身上越捆越紧，眼花掉牙落发老年斑，一年不少于一样降临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用去操心，每天只有在菜园子劳作的时光才感觉自己是个活人，骑三轮车一个小时去罗山卖菜是一周中最惬意的旅行，因为儿子钱鼓鼓不许他在缆镇卖菜，一个缆镇龙头老大的老父亲竟然在街头卖菜，让底下的兄弟怎么看？

缆镇老戏骨施肖笙来找钱棒棒，缆镇草台班原来一班老兄弟姐妹准备为他搞一场告别演出，希望钱棒棒一起来捧场。

钱棒棒说要儿子同意，三天后答复。

钱棒棒去找儿子说了这事，起初钱鼓鼓老大不同意，都一大把年纪了，身体要紧，折腾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钱棒棒说这是最后一次了，钱鼓鼓说你把老妈的事告诉我就答应！

钱棒棒老泪纵横，说了他实在不愿意说的压箱底伤心事。

钱鼓鼓老妈叫牟丹红，是海州隔壁越州人，越州是华夏越剧发源地，据说她是为了躲婚跑到海州乡下，也不知怎么的喜欢上了钱棒棒，有了儿子钱鼓鼓，后来越州老家来人把她抢回去了，当时小鼓鼓撕声裂肺哭的一幕至今难忘！

后来钱棒棒也去越州找过三年，毫无进展。

钱鼓鼓沉默了一下，说：爸，你去吧！我有空会叫底下兄弟打探下老妈消息！

一个月后，缆镇老戏骨施肖笙和钱棒棒等人筹备的大戏《四郎探母》在缆镇土豆村隆重开演。

台下，钱鼓鼓看出了眼泪，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牟丹红，暗暗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母亲!

仍旧是在敲后台的钱棒棒则感慨万分：台上是戏如人生，台下是人生如戏！

谢幕时，永安小百花越剧团名誉团长白露露高兴地对缆镇老戏骨施肖笙说：施老的水平不比我们正规剧团差啊!

缆镇老戏骨施肖笙笑道：白团长谬赞了！我们草台班就是草台班！演完这一场，我死也无憾了！

半年后，缆镇老戏骨施肖笙无疾而终，算是喜丧！

去送缆镇老戏骨施肖笙上山那天，钱棒棒找了个僻静处，一个人唱了一段《鲁肃吊孝》！

一年后，钱鼓鼓不知道通过什么法子竟然找到了母亲牟丹红，她已经在越州一个小庙里出家多年，法名妙音，妙音法师给了钱棒棒一包东西，里面是她的秀发和早年的戏服！

据说后来钱鼓鼓给那个小庙捐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