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歌
纪舒华缓步走向花厅，离的近了，才看到，花厅正中间站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瘦削小姑娘。
行至厅中，落落大方的给各位长辈行礼问安。
花厅里的众人都看向中间的两个姑娘。
有担忧的目光，也有看好戏的，尤其是其他几房的姑娘，经常被自己父母耳提面命要跟纪舒华交好，早就对其不满了。
这会儿见她像是要落魄，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她笑话，准备找机会落井下石。
这些目光纪舒华都一一看在眼里。
在她来之前，大家已经了解到那个拦车的小姑娘名叫苏清歌。
苏清歌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她偷拿了家里的钱，还故意把衣服扯破，染上脏污，脸上涂上泥巴，一副乞丐的打扮才平安到达京城。
虽说上街拦马车之前，她已经找了地方把脸洗干净。但这会儿被一群穿着打扮富贵的人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从没见过这样大场面的她难免生出了自卑胆怯，低下头盯着脚尖不敢抬头。
直到听到身边有人嗓音温和，落落大方的和人请安，才又好奇的抬头去打量。
只见来人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身上穿的是华丽的衣裙，头上戴着成套的红宝石发饰，看的她心生羡慕。
这就是千金小姐的样子吗？
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的衣服，她们两个好似天上的月和地上的泥，她越发的自卑了。
但不过片刻，她又心生怨愤，她原本也该过这样的生活的，都是那个冒牌货夺走了原本该属于她的富贵生活。
低着头的她眼里闪过一抹怨毒。
纪舒华行过礼后便抬眼打量起身边的人，她看过原文，知道真千金这一路到京城困难重重，此时看到她的模样，心里没有丝毫意外。
也正是她这份淡定，让在座的纪家人高看一分。
来的路上她必定是听说拦车的事，遇上这样的事还如此沉稳，不急不躁，老大家的将人教育的很好！
待人站定之后，上首的纪夫人黎氏便发话了。
“舒儿来了，今天有件事和你有关，你就跟大家一起听听。”
纪舒华温声应是。
“这位是清歌，今天在大街上遇到，她拿着玉佩上门寻亲。具体什么情况，清歌你仔细说来。”
消息传播的太快，原本纪夫人打算回府后悄悄问话，事情搞清楚了再做定夺。
哪曾想她刚带着人回府，纪家族老便上门来了，打着家族血脉不容有失的旗号，其中还有长辈，纪夫人也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街上那一幕估计也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她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
猛的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沉浸在思绪中的苏清歌回过神来，在大脑中回忆了一番刚刚的问话，才磕磕巴巴的讲述自己是如何被村里人说跟父母生的不像，然后又听到了苏家父母的谈话。
之后便有了上京寻亲的事。
讲完这些，苏清歌害怕的低下头去，仿佛待宰的羔羊，等待命运的审判。
她不敢多说什么，怕多说多错。
比如她其实是偷听了苏家父母的讲话，偷拿了家里的钱财......
大家听完这些，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难怪舒华这孩子跟老大两口子一点都不像，原来根本就不是亲生的。”
“天天摆大小姐的谱，原来是个西贝货......”
“看她以后还怎么有脸出去见人......”
有人在暗暗嘀咕，但她们自以为的小声其实大家都能听到。
还有跟纪舒华不对付的姐妹，明目张胆的冷哼声，不用看，她都知道那人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幸灾乐祸居多。
纪舒华现在没功夫应付这些人，她在脑子里回忆书里这段剧情。
真千金拿着玉佩上门认亲，凭借着跟纪夫人七八成像的长相，成功的成了纪府的小姐。
而假千金一遭被夺身份，从倍受宠爱的小姐沦为人人喊打的假千金，接受不了身份转变带来的落差，很是害怕恐慌。
后又被周围的目光和唏嘘声刺激到，直接跟在场的一个劝纪霖将她送走的长辈对骂起来，之后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愿意离开，败坏了自己在纪家的人缘。
纪家族亲觉得假千金毫无大家小姐的规矩，像个市井泼妇，为避免她给纪家名声带来污点，转而支持真千金，还极力劝说纪尚书和纪夫人放弃她。
平时跟她不合的家族姐妹更是落井下石，看足了她的笑话。
假千金也因此更加的想要证明纪家人是在乎她的，闹出了很多笑话，就此成了恶性循环。
但现在，假千金换成了她，那些人想要看她的笑话，那万万不可能。
不管别人怎样议论，用什么样的眼神打量，纪舒华都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仿佛那些人打量谈论的不是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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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把这些人的眼神放在心上，很有可能便是最后一次打交道了。没必要临走的时候给纪家父母惹一堆的事。
正在这时，纪尚书回府了，路上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走进花厅跟几个长辈问好后便坐在了上首。
纪夫人在其耳边小声耳语几句后便坐直了身子。
“老大，老大媳妇儿，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当年两个孩子抱错了，现在纠正这个错误也还来得及。”见家主来了一个长辈便开口说话了。
“三叔父说的是，既然确定了是纪家的孩子，自然不能再让孩子流落在外。”
说话间便确定了苏清歌的去留问题。
随后又一个长辈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清歌这孩子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可要好好弥补她才是。至于舒华......”
还不待她说完，纪霖便接话道：“二叔母，舒华这孩子的事还需我和夫人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那长辈的孙女跟纪舒华差不多年龄，两人经常被拿来作比较，而她的孙女却被稳稳的压了一头，她便想利用这次机会将纪舒华赶出去。
当着众人的面被驳了面子，她脸色十分难看，但也不会当众反驳家主的话，纪霖是纪家官职最高的人，家里后辈还要靠他提携。
而纪舒华，从进入花厅开始，脸上始终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不管是面对大家异样的打量，还是别人谈论将她赶出去，脸上丝毫不见惊慌。
两人高下立判。
长辈们商量好了开祠堂上族谱的日子，告诫大家守口如瓶，便离开了。
其他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便也准备告辞，走的时候，或戏谑或怜悯的眼神看向纪舒华。
纪舒华只当这些人的眼神不存在，内心没有半分波动。
等人都走了，纪夫人便安排身边的大丫鬟带着苏清歌下去梳洗装扮。
苏清歌走后，纪霖喊来身边得力侍从，安排人去大榆村一趟。
侍从是跟在纪霖身边的老人了，一个眼神便能明白主子的心意，亲自去安排信得过的人往大榆村去调查，看是否如那人所说。
三人随后来到书房。
纪舒华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