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大陆：压力
严小绝心头一哽，脸上的表情有些滑稽，一脸你没逗我的神情中，夹杂着还没有散去的惊愕和愤怒。
他抱着江喵喵狠狠的吸了口气，木然的转头看向近两米高的栅栏，“鬣狗会爬墙？还是说沉寂大陆的鬣狗脚上有弹簧？”
这栅栏高度可是他们参考了这草原附近所有的猎食者的习性和能力决定的。
凤雪青咬牙恨声道：“这些蠢货昨晚企图偷跑，把咱们建的栅栏撞倒了一段，还没跑出去就被听到动静的鬣狗堵了个严实，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严小绝再度哽住，兽人才开启灵智，野性未驯，想要逃跑是常有的事。
他们在最开始的时候还会严加看管，但越是管，兽人越是害怕，于是后来他们只交待清楚营地的作用便不再管，想要离开就离开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但是，关于营地、关于栅栏的作用他们反复强调了许多次，竟然还有蠢货干这种害人害己的事！
“是谁撞的栅栏？鬣狗咬死了多少人？”
啊？
小凤凰一脸呆滞，“我、我还没问。我一过来就看见这满地的血和残肢，问了好久才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严小绝狠狠吸一气，好悬没一巴掌落凤雪青的后脑勺，瞪大了眼睛恨铁不成钢的吼，“他们不知道有多少，难道你还不会自己数吗？”
凤雪青可怜巴巴的瑟缩着脖子，“我、我气糊涂了嘛。”
祂放了那么多血才培养起来的人啊，竟然被一群鬣狗给啃了！
“得了，我自己数吧，你先去把栅栏补上。”
指望不上这小凤凰一点。
不数不知道，一数竟然少了二十多个。
严小绝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是全都被吃了还是跑了一部分。但看这营地里的血腥模样，估计被吃的也不少。
江小辞说鬣狗生性残忍狡诈，所以他们并没有给鬣狗喂血，但是昨晚鬣狗吃的那了那些兽人，也不知道会不会间接吸收凤凰血。
他有些烦躁的揉了一把脸，捏碎了几颗回春丹分给几个受伤的兽人，“这是疗伤的药，抹在伤口上就不那么痛了。”
一个头顶立耳的兽人小心翼翼的从他手上接过药，张口哼哼唧唧的说了一句话，这是不同于沉寂大陆原住民的语言，很像小动物的鸣叫声。
这个 小兽人是在感谢他。
求生系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会翻译兽人的话。用江小辞和顾君衡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些兽人的诞生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确定了。
他看着或跌坐、或变成兽形趴伏在地上的兽人们，拔高了声音道，“我再说一次，你们想要离开直接走大门，不要破坏栅栏。栅栏的存在不是为了困住你们，而是保护你们。昨晚的教训，我希望你们能够一直铭记。”
兽人们抬头看向他，显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的。
“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就点点头。”
兽人们看着满地的残肢和血腥，下意识的点头。
严小绝看着他们顺从的模样，一时有些心累。这些话他们说过无数次，但是下一次这些兽人还是会再犯。
他看着蔫头耷脑走过来的小凤凰，有心安慰几句又觉得好像没必要。
就如江小辞所说，一个种族的兴起不是外力能促成的。
这些兽人不是经过自然演化才走到这一步的，他们缺乏宝贵种族进化历史，没有任何的可以参照、汲取力量的范本。
是被他们逼迫着、强拉着才会聚在这里的，是被使用了时间进化器、强行开启新世界的。
他们的形态迈进一大步，思维却还停留在躲避天敌、自由奔跑、迁徙觅食、繁育后代上，犹如被塞进了成人躯体的婴幼儿，可悲又可怜。
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是无比陌生的，他们不知道什么叫营地、什么叫团结协作、不知道双手可以创造奇迹、不知道使用智慧更好的生活。
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活的更好、更久，也不知道失去和死亡。
而这些烦恼，他们原本不需要有，但是以后却不得不去面对。
如眼下这种的血腥场景，他们可能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会遇上。
凤雪青的血不仅仅会被喂给食草动物，也会被投喂给猎食者们。
吃肉的虽然未必比吃草的聪明，但是猎食者与生俱来的利爪和尖牙的确更具杀伤力。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教给这些食草动物进化而来的兽人如何使用工具、如何保护自己和族群。
不论是人、还是一个种族、亦或者是一个文明、一个国度，成长的第一步一定是自我意识的觉醒，而这恰恰是兽人最缺乏的、最不容易得到的。
严小绝烦躁的吸了口喵，“乖宝，江小辞醒了没有啊？这些事情我真不擅长，还是让他来处理吧。”
拉扯一个种族啊，这么艰巨、且需细致和耐心的任务不适合他这种一根筋的单细胞大老粗。
江喵喵用爪子怜悯的摸摸它笨崽的脸，笨崽那犹如实质的忧愁跟个怨妇似的，真是可怜呐！
凤雪青站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看向江喵喵，脸上那期待的表情跟严小绝如出一辙。
但是被切断了一切联系和感知的江喵喵只能还以无辜的眼神，它也不知道啊！
它只能感觉到弱崽没有任何危险，反而十分愉悦，有种、嗯，怎么形容呢，就像喵吃到特别想吃的食物的时候的心情，棒棒哒、美美哒。
很高兴就是了。
严小绝叹气，“得，还是先回去吧，这应该也有十分钟了吧？”
他也不太确定，回去再说吧。
两人回去的时候，【隔音帐篷】仍旧没有动静。
顾君衡见严小绝满脸愁色，抬了抬手腕示意他看时间，“还有一分钟呢阿绝，别着急。”
严小绝情绪不高的点了点头，主动说起了兽人营地的事，“昨晚有人想趁夜离开撞倒了栅栏，不想惊动了鬣狗，它们从缺口进入营地，被杀的加上离开的一共二十七个。”
顾君衡眉头一皱，“鬣狗有伤亡吗？”
严小绝摇头，“不知道，没有问，他们估计也没想着反抗。我看见我们留下的棍棒木枪原封不动的立在墙角。”
食草动物对猎食者的恐惧深植骨髓，短时间里不会有勇气反抗的。
顾君衡叹息一声，“但愿那些吃了兽人的鬣狗不会开启灵智吧，不然，以后就得多一个捕猎兽人的种族了。”
虽然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未必能做到和谐统一，但是避免彼此杀戮也不是不可能。
可昨晚那些鬣狗一旦因啃噬兽人而开灵，事情就会失去转圜的余地，除非他们杀了那群鬣狗。
严小绝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他之前担心鬣狗开启灵智，是怕鬣狗兽人过于强大，压榨其它兽人和动物的生存空间，毕竟江小辞都说了，鬣狗的智商很高还又很坏很毒辣。
“不论多么珍贵、濒危的动物，一旦出现伤人食人就会被立即击毙，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顾君衡没想要严小绝回答，自问自答：“因为一旦有了第一例，它们就会认定人类很好捕获且味道不错，将人类圈定为猎食对象，并且将这一认知传递给同族和后代，甚至是其它野生动物。”
“一般的野生动物尚且能产生这种认知，鬣狗若是因捕猎兽人而开启灵智，他们只会更加过分，更加贪婪，会将其它兽人当做神丹妙药。”
严小绝咬住后槽牙，“要真是这样，就那群低能儿一样的兽人，还不得分分钟被鬣狗吃个精光？”
凤雪青脸色大变，目露凶光：“我要去找那群鬣狗，全都杀光！”
培植兽人是祂回家的最关键一环，谁都不能破坏！
顾君衡拉住祂，“也未必就全是坏事，等小辞醒来我们再合计合计。”
他们帮扶的这些素食兽人性格过于温吞、缺乏进取之心，若是没有外部的压力，决计不会主动改变进化。
如果不能主动发展进步，那就只能依靠外力逼迫了，任何智慧生物在面对死亡与生存时都能爆发出强大的潜力。
“鬣狗也是动物之一，也在我们培养的计划之内。你别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帮助沉寂大陆生灵恢复，不是在帮素食兽人繁荣强大。”
“站在你我的角度，鬣狗猎杀兽人是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但若是站在沉寂大陆天道的角度，鬣狗和野牛、羚羊并无区别。沉寂大陆想要的是生灵繁荣，而不是某一个种族。”
凤雪青顿住，心中忽然有一瞬的明悟：大道无情。
他们说话的功夫，【隔音帐篷】终于有了动静。
一只骨节粗大、肌肤粗糙的大手拨开了门帘。
季不获半搂着江辞从帐篷里走出来。
严小绝在第一瞬间就扑了上去，“吓死爹了！”
江辞看见严小绝脸上那担忧的神色时，心中翻腾起无限感动，但是他一开口，这满腔感动硬是憋回去了大半。
“放心乖儿，爸爸不会让你成为孤儿的！”
斗了一回嘴，互相占了一次便宜后，严小绝高悬的心可算是彻底着陆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但是——“江小辞，你屏蔽江喵喵的感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
严小绝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中还带着一些后怕。
顾君衡投来目光，眼神中透着相同的疑问。
江辞不自在的摸摸脖颈，不那么自然的眼神中透着心虚的神色的，屏蔽江喵喵当然是为了做少儿不宜的事啊。
总不能让江喵喵转播那什么吧。
就是吧，他当时被美色惑了心智，一时忘记先跟严小绝他们报个平安了。
“我不是故意的，肯定没有下次了。”江小辞再度施展糊弄大法，“我的异能又升了一级，现在应该是高级初期了。”
天道印记真的好用极了，精神系进化者的晶核最难吸收消化，但是有印记帮忙，他竟然一夜之间就全都吸收消化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了。
“高级了？”严小绝的注意力顺利被转移，眼睛圆瞪的看着他，目光中透着欣喜的神色，“真的？”
江辞点头，“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严小绝激动的把江喵喵抛给季不获，一个箭步上前搂住了江辞的肩膀。
“好好好！乖儿，你没辜负爸爸的期待！”
江辞捏起拳头在他眼前扬了扬，“非要我在最高兴的时候揍你？”
严小绝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目光无意间落在他的嘴角和下颌时，眼神微微一凝，那暗红暧昧的红印……
但是当严小绝凝神再看时，江小辞的嘴角和下颌白嫩完好，莫要说那破口和成片的红痕了，就连多的毛孔都没有。
怎么回事？
刚才出现幻觉了？
严小绝自我怀疑的眨了几下眼睛。
江辞察觉到了严小绝突变的情绪——主要是他眼睛里的迷茫之色太没有遮掩了，江辞想不注意都不可能。
于是他赶紧又往自己身上盖了一层异能遮掩某人留下的痕迹，并且隐晦的朝已经去帮忙干活的季不获投去一个责怪的眼神。
恰好季不获抱着一个劲儿蹭他下巴的江喵喵抬眸看他，朝他露出一个十分俊逸爽朗的笑容。
这个笑容，怎么说呢，过于甜了。
江辞有种被戳中心巴的感觉，喉间无意识的滚动，赶紧移开视线正视严小绝，故作不解的问他，“怎么了？我脸没洗干净？”
先发制人，对付严小绝就要用这招！
严小绝的回应有两秒的滞缓，“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眼花了。”
江辞对他这回答和反应满意极了，严小绝的好处多多，忽悠也是真的好忽悠。
“那你等会儿去补个觉，这两个大黑眼圈太明显了。”一看就知道昨晚肯定没睡好，他难得的升起了愧疚之心。
严小绝欣然同意这个提议，彻底忘记了自己一分钟前的质问和怀疑。
属实是真的好忽悠了。
但是，严小绝好忽悠，顾君衡就不同了。
季不获抱着黏糊着他撒娇的江喵喵帮忙摆桌子准备早餐的时候，顾君衡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里带上了两分探究。
他虽然没有看见江辞那两层遮掩下的暧昧痕迹，但是他发现了季不获跟江辞之间的气氛不对劲！
不是不好，是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