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试探
“ok，安小姐和leo拍摄结束。”
随着东哥那特有的烟嗓声响起，安羽柒终于松了口气，掀开头纱，拿起小风扇对着脸一顿猛吹。
她心中清楚，陆洐之已经认出了她，但没过来找她麻烦，这让她对他的印象有那么一丢丢改变。
——毕竟，没有人愿意在公众场合被债主催债。
“来，这一组我们换个背景啊，那个湖看到没有，我们到那边去。”
安羽柒的目光随着东哥手指的方向望去。
刚才没注意，那边还有那么大一个湖泊。
湖很大，湖中还有一个小岛，岛上绿意盎然，几幢精致的房屋在绿树丛中若隐若现。
她一把拽住正在忙碌的唐洛妤，双眼放光地指向远方的小岛。
“那里要怎么上去？”
唐洛妤忙得满头大汗，这是她首次秀前准备，每个细节她都亲力亲为。顺着她的视线瞟了一眼，擦了把汗，将扇子塞到她手里。
“宝贝儿，那地方可不是我们能去的，去换衣服吧，你解放了。”
是不能去，还是不想带她去。
安羽柒觉得唐洛妤有点敷衍她，她噘了噘嘴，一边朝更衣室走去，一边忍不住回头望向岛的方向……
“小陆董这球技，都快赶上专业选手了。”付建军往左右看了看，再次确定远处都有保镖守着，也不再拐弯抹角，“不知道陆董此次……对哪个项目感兴趣？”
“全部！”
陆洐之的声音并不高昂，却吓得付建军血压直接飙升了一大截。
要知道，一个新区开发，涉及的对外招标项目繁多，不仅仅有人们熟知的房地产项目，还有桥梁、道路、公园、绿化等等，资金可能需要数千亿之多。
仅仅失神一秒，付建军就恢复正常，他笑呵呵地拿起球杆，手掌轻轻一下下摩挲着。
“陆董，你这胃口不小啊，洐锦能接住吗？”
陆洐之目光微闪，他一手插在裤兜，一只手撑着球杆，嘴角带着抹笑意。
“当然，没有这份野心，洐锦怎么在商界立足？不过……”他转头看向付建军，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微笑着说，“这事儿，还得看付局的意思。”
别看付建军官小，但却是新区开发关键人物。消息一出，所有的目光都盯上了他，他的身价随着开发消息扶摇直上。
付建军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又掸了掸衣袖，看似神色一点没变。
“陆董这是高看付某了，付某人还没那么大的影响力。”
以退为进玩得很不错，所有的谦虚或退让，都是想获得更大的利润。
既然是他自己找上门，想要什么，早就已经盘算好。陆洐之笑容未减，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付局，蛋糕就在这里，在旁边站着，是吃不到嘴里的。”
付建军垂着眼皮拧紧瓶盖，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光芒一闪即逝，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又有些飘浮。
“陆董，你这是在试探我吗？”
“付局多虑了。”陆洐之依旧保持着微笑，那是一种深藏不露的笑，仿佛能看透人心，却又让人捉摸不透，“我只是想与付局谈合作。”
付建军瞥了他一眼，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矿泉水瓶，轻描淡写地说，“这么大的项目，可不是我一个人能消化了的，风险很大……”
陆洐之看着他，忽然意味深长的轻笑起来。
“能坐上资本桌的人，不多，洐锦却能占一席之地。付局，想不想上桌看看？”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狂妄，甚至可以说是自大，但却让人无法忽视其背后的分量。
即便如付建军这等身居要职的人，也难以否认，自己连京都权贵的边缘层都尚未触及。
这个机会，或许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能够触及那个高端世界的门票。
付建军突然动了心，有了试一试的心思。
几番纠结挣扎，他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
“犬子刚才口无遮拦，如果陆董不嫌弃，以后就请您多多指教。”
“好说。”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伸出手，放声大笑起来。
付建军在官场沉浮几十年，城府深不可测，他要的，远非表面上的那些许利益。人心之计，辗转成败，陆洐之拿捏得分寸恰到好处。
看似两人都十分随意，实则在这三言两语中，已然敲定了合作的意向。
“那里就是兰苑？”
付建军指了指湖心岛的位置，那是京都最神秘的岛屿，传说只有权贵和达人才能踏足其上。
今天，他想去看看。
陆洐之勾唇浅笑，抬腕看了看表，“稍等一下，马上有人来接我们。”
安羽柒换好衣服出来时，唐洛
妤已经不见踪影，周围工作人员都在为下一场活动忙碌。
发了会儿呆，她感觉很无聊。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呜呜的轰鸣声，她下意识地寻声望去，只见几艘快艇在湖面上激起层层白浪，飞速向小岛驶去。
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耀眼的光芒有些刺眼。
眯了眯眼，她看见湖面上又多了几条小艇，三三两两停在湖中央，就连天空中也多了几架无人机。
她突然有些懂了。
刚刚唐洛妤说的话不是在敷衍她。
那个地方可能真的不是普通人能涉足的，她看得很专注，没有察觉到身后还有一道目光也在注视着她。
叶昊泽本想和她打招呼，可见她看得很入神，犹豫了一下，也就停了下来。
她在看风景，他在看她。
此时的她，褪去了刚才的浓妆艳抹，眉眼间未施粉黛，穿着一袭烟灰色的长裙，头发随意扎起来，几缕发丝垂落在肩头。
看起来很干净、清爽。
“安小姐，在看什么呢？”
安羽柒回过头，正对上了叶昊泽那双含笑的眼睛，他已换上了自己的装束，简单的t恤搭配休闲裤，头发湿漉漉的，水滴沿着发梢缓缓滑落，给他增添了几分随性。
“那个岛好大啊。”
“这个湖叫翠湖，小岛叫映月岛，想上去看看吗，岛上真的很美。”叶昊泽的嗓音清朗，眼神很清澈。
他很温和，也很绅士，不过，安羽柒敢肯定，这个leo不是来兼职的小野模，就凭他手腕上戴的那只表，最便宜的也得好几百万。
安羽柒轻轻地笑了笑，语气客气有礼，却略显疏离。
“不用了，我只是随便看看。”
叶昊泽微微一愣，他原以为她会欣然接受，却没想到她会拒绝，“是因为唐小姐不在吗？”
安羽柒摇摇头，在树荫底下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leo，你还是学生吧。”
叶昊泽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树荫下，他绅士到了骨子里，并没有挨得她太近，有一大半身子都在树荫外。
“叫我昊泽吧。”他耸耸肩，笑特别纯粹，“怎么看出来的？我以为我很成熟了。”
安羽柒“噗”一下笑了出来，指了指他手腕上的红绳，“你女朋友很可爱。”
她虽然才24岁，但她感觉自己好像心理年龄比实际岁数大了许多，或许是读书的时候，身边的同学和朋友都比她年长，这种小女生的软萌心思，对她来说有些陌生和遥远。
“这个呀。”叶昊泽举起手晃了晃，“我姐送我的，说是可以避邪。”
咳！这……
安羽柒有些不好意思，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赶紧给他道了歉，从包里掏出一颗棒棒糖递给他。
“对不起，我说话不过脑子。”
叶昊泽接过棒棒糖，笑得眉眼弯弯，特别阳光，“是我最喜欢的蓝莓味。”
气氛一下变得好了起来。
她张嘴正想说点什么，手里的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了起来。
“安医生，离他远点。”电话里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带着独特的韵味，还有些许慵懒，“听清楚了吗？”
陆洐之？
“你谁啊，打错电话了吧。”反正也看不见，她也不用装好脸色，直接呛了回去。
电话那头似乎轻笑了一声，“我的耐性有限，别让我再重复一次。”
安羽柒嗤笑一声，手机拿得远远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信号……有……点……差。”
陆洐之看着监控里的实时画面，眸间染了点黯色，“啪”一声点着嘴上叼着的烟，声音依旧没有起伏。
“看来，今天这面子你是不想要了。”
抬起头向四周看了眼，这会儿安羽柒很肯定这里有监控，不过，不知道是隐藏得太好，还是她眼神不好，反正是没看到一个摄像头。
她并不知道，这些监控都设计得极为隐蔽，有的伪装成鸟巢，有的看起来像是一盏路灯……而现在锁定她的，是离她不过两米远一个雕塑。
“瞧您这话说得，谁不要面子。”
安羽柒脸上笑嘻嘻，心里不知道把他骂了多少遍了。
监控正对着她，陆洐之手指微动，画面放大，很清楚看到她伸出中指的画面，江沐辰憋不住想笑，使劲儿咬着舌头。
“哥，她不怕你。”
陆洐之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端起咖啡看向屋外，窗外的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冰凉的咖啡入喉，他轻舒一口气。
“你说，我要是现在过来谈谈赔偿的事，你猜，你那小男朋友会不会帮你。”
什么小男朋友！
他怎么张嘴就来？
安羽柒
气得直哆嗦，但还好背对着昊泽，不至太尴尬，她强忍着怒火，嘴角挤出一丝冷笑，咬着牙道。
“不必了，你这么关心我，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惊可以，宠就算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带上他，出门左转。”
他是不是有病，她在这里碍他眼了，居然打电话赶她走？安羽柒被他的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不要脸。”
还敢骂他？
陆洐之轻轻吐出一口烟雾，他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似乎猜透她心中的想法，依旧淡然自若。
“再不走，这次就不会是拉到郊外了。安医生，再见。”
挂了，他就这么挂断了？
看着黑屏下去的手机，安羽柒气得脖子青筋直跳。
怒极反笑，贱人！
她相信姓陆那厮说得出，也做得到。
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脸上，叶昊泽能明显感受到的情绪起伏，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她平静下来。
“不好意思。”安羽柒抿了抿嘴，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沾染的草屑，“昊泽，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昊泽点点头，站起身，动作略停顿了下，“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不用，我打车就行。”
安羽柒刚走两步，叶昊泽忽然又叫住她。 她回头，就见他单手插兜，走了过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
“我叫安羽柒，安静的安，羽毛的羽，柒就是七的大写。”
“安羽柒……”他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很好听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安羽柒笑了笑，“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父母希望我能像羽毛一样轻盈自由，不受束缚。”
叶昊泽脸色微微发红，在心里寻找合适的措辞，“那羽柒你可不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小男生就是容易脸红。
虽然对他没有什么特别想法，安羽柒还是很爽快把电话号码说给了他。
叶昊泽很认真地把号码输入到手机中，还特意拨通了一次，确认她包内传出的铃声后，沉默片刻，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
“我不常回国，但这个号码不会更换，你可以随时打给我。”
“好的！”安羽柒深知两人不会有太多交集，但还是礼貌地存下了他的号码，“昊泽，再见。”
江沐辰坐在陆洐之身边，目光盯着监控屏幕上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张凯的手术是她主刀的，在那种紧急情况下，她的表现真的很不错。”
陆洐之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跷着，有点小痞帅又有些率性，脸上恢复淡淡的神色。
“她可是林老爷子最得意地弟子，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
他还没有这么直率地夸过一个人，江沐辰轻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怎么，心动了？”
陆洐之点头，但没看他，“没错，嘉睦需要这种人才。”
江沐辰又看了一眼监控，耸耸肩，“我觉得很难。”
陆洐之知道他说的意思，安羽柒是他俩外甥的前女友，这层关系下，想说服她加入嘉睦肯定会有一定的难度。
沉默片刻，他说道，“我们可以给她提供更好的平台和机会。”
江沐辰嘴角一扬，轻轻摆摆手，“我觉得你这提议，还不如让宇杰把她追回来靠谱些，想挖她的医院可不少。”
这时，门被轻轻敲了几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