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番外，边城明月（六）

我抓住了一直隐藏在徐家军内的细作，顺着这些细作我找到了幕后主使者，粉碎了他们所有的阴谋。

按理说我应该高兴的，可是那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戾气，我想要毁灭一切，包括我自己。

祖父还是走了，哪怕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仍旧没能挽救他的生命。

军医说祖父年纪大了身体机能大不如从前，再加上刺客在刀上淬了北夷王室的秘药，所以……

我看着军医愧疚痛苦的样子，心中竟没有任何的感触，仿佛被他宣告死亡的是一个陌生人。

我没能见到祖父的最后一面，因为我在亲手处置那些细作。那些日子里军营中时不时的就会传出一声惨叫，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血腥味。

祖母说够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的手段太过残忍了。

我木然地看着祖母，那双曾经充满慈爱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担忧与恐惧。我点点头，答应了她，却没能停下手中的动作。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来到军营中一处偏僻之地，那里堆满了细作们的尸体，我独自站在那里，任由寒风穿过我的身体，带走我心中的最后一丝温度。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我心中的痛苦。祖父的离世，让我失去了最后的依靠，也让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那些细作，不过是这个阴谋的棋子，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己，想要用他们的生命来宣泄我的愤怒。

直到北夷王室试探性的进攻被我率领的徐家军一次又一次击退后，我才逐渐从那种疯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那些日子里，我沉浸在无休止的杀戮与战斗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存在的意义。

从疯狂中醒来的我，第一时间便匆匆赶往祖父的居所。他的面容平静而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我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他的床边，凝视着他那苍老而熟悉的脸庞。

我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但回应我的只有寂静的空气。我握住他冰凉的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我问他可曾后悔过，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徐家军，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我问他可曾怨怼过，命运为何如此不公，让他在晚年还要承受这样的苦难。

然而，祖父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没有给我任何回应。他的双眼紧闭，仿佛已经永远地沉睡在了那个无声的世界里。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边城的冬天可真冷啊，冷到了骨头里面。

祖母一趟一趟地来找我，她眼中满是担忧与期待，但我却无法像从前那样坦然面对她。每当她问起我关于祖父的事情，我都只能以军务繁忙为借口来躲避她。我知道这样的做法很伤她的心，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去面对那个已经失去了祖父的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祖母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不再频繁地来找我，而是选择了默默地等待和守候。我知道她在期待我能够走出阴影，重新振作起来。可是，我内心的痛苦和戾气却像一团火，熊熊燃烧着，让我无法平静。

副将说我这是在迁怒，他说我不该如此对待祖母。她虽然是皇室的公主，可她从来不曾做过对不起祖父，对不起徐家的事情。他说祖父的死对她的打击比任何人都大，她在中年失去了所有的儿子，又在老失去了相伴一生的丈夫，如今还要面对我的迁怒，她该是何等的绝望？！

副将的话像一把利剑，深深刺入我的心中。他说的没错，我确实在迁怒，把心中的痛苦和愤怒都发泄在了祖母身上。

她虽然是皇室的公主，身份尊贵，但她同样也是祖父的妻子，是徐家的一份子。她从来不曾做过对不起祖父，对不起徐家的事情，反而一直默默支持着我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我不该把对皇室的不满，对皇室的痛恨发泄在她的身上。

副将的话让我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决定要去向祖母道歉。我走到她的房间，看到她孤独地坐在床边，眼中满是哀伤和失落。我跪下向她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和迁怒，请求她的原谅。

祖母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温柔和理解所取代。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告诉我她从未怪过我，只是希望我能够走出阴影，重新振作起来。

看着年迈的祖母，那些日子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突然就如决堤般汹涌而出。我在祖母的怀里痛哭了一场，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倾诉出来。祖母用她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她的怀抱是我童年时最安全的避风港，此刻再次给予我无尽的安慰。

在祖母面前，我暂时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和坚强。但每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之时，我又会独自面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那些深夜里的孤独与无助，仿佛成为了我生活中难以言说的秘密。

当北夷再次挑衅的时候，我内心的怒火被彻底点燃。这一次，我决心不再保留实力，要让敌人付出惨痛的代价。我果断地命令军队动用火器，将这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再次运用到战场上。

随着我的一声令下，炮火齐鸣，火光冲天而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战场上回荡，硝烟弥漫，火光映照着士兵们坚毅的脸庞

。敌人在火器的猛烈攻击下，瞬间陷入了混乱和恐慌之中。

我命令炮手每十步发射一次炮火，确保火力覆盖的密集和准确。全线压进的战术让敌人无处可逃，只能在炮火的轰击下节节败退。战场上，火光与硝烟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只有惨烈的战场和胜利的欢呼声。

看着眼前如同修罗场一般的战场，我的脸上挂着一抹温润的笑容，仿佛是在欣赏三月的美景。

我被北夷的人称为笑面修罗，对于这个称呼我十分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