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嘉禾宝地，苗可秀之
啊？！
办公室内。
双鬓斑白的邹纹怀听到许言的话，镜框下的瞳孔瞬间放大，削瘦的身子也僵了一瞬。
一旁站着的梁峰，国字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精彩。
很显然。
他们正在期待着许言给出一个。除吴家乡外，既愿意接他们这个新公司，且成本小，水平技术方面还更好的一位导演。
同时，他们自己也在想，只是没想到。
但他们想到许言之前做过的决断都那么精准，以及对方丝毫不慌的模样。
显然，许言肯定是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
但是。
在他们听到许言说出的人，竟然就是他自己后。
这俩人直接懵了。
甚至还回头思考了一下，邹纹怀刚才问的，是《唐山大兄》这部电影的导演是谁吧？
好像也没问错吧。
邹纹怀和梁峰看着许言，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任何口误的表情后。
互相看了一眼，有些不知道该说着什么。
他们两个不知道许言代李瀚详拍戏的事情，因此突然听到许言这么一说，心里面也是没底。
但毕竟许言是大董事，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但邹纹怀思来想去，还是开口，“老板，您的意思是，您去拍这部《唐山大兄》？”
“对。”
“……好。”
邹纹怀没有再说什么。
心里却是没底。
虽然说许言在剧本和分镜上有很大造诣，但导演毕竟不是编剧，不光是文本上的东西需要操心。
现场的拍摄和调度，演员的情绪，环境的好坏等等都需要大量经验来支撑的。
“那您物色好副导演了吗？”
邹纹怀继续问道。
但他转念一想，许言既然敢这么做，按照他的性格，那肯定是已经做好了极为靠谱的准备。
什么准备？
一个优秀的副导演嘛。
邹纹怀面带微笑的看向许言，心想过这些天，自己也算是能跟上许言这看似天马行空的思路了。
但紧邻着许言开口：
“副导演？没有，我自己来就可以。”
“……”
邹纹怀抿了抿唇，最后只继续笑着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也是。
这部电影，无论是剧本，分镜，主演，武术指导都是许言敲定的。
那么他自然是对这部电影上心。
再说了，许言和他一样，也都是心里面有些对拍摄一部属于自己的电影的理想。
估计许言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拍一部由根骨到血肉都是自己的电影。
邹纹怀这么一想，也就明白许言的想法。
反正这部电影的投资也不大。
再说了。
他们嘉禾如今最看重的电影，还得是有胡金全帮忙，由王禹自导自演的《龙虎斗》！
“对了老板，既然您想好了来拍这部电影，那准备什么动身？”
“明天坐飞机赶往泰国。”
“自己去吗？你看让谁跟您一起？”
邹纹怀想的还是周到，很多事情，许言作为导演是不好亲力亲为的，有一个信任的助手最好。
“不用，我跟李小龍，朱元龙他们也熟悉，不会有什么太见外的事情。”
许言摆摆手，他倒是独来独往惯了，凡事亲力亲为。
“我觉得您要不带着一位贴身秘书呢？很多小事还需要您来做，那就有点没必要了。”
邹纹怀这个提议并不过分，反而还很实际，尤其是像他们这种身份地位比较高，事务比较多的人来说。
“嗯？”
许言听到邹纹怀这么说，也是有些疑惑。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邹纹怀是不会在自己对一件事情表态后，反复的询问。
他现在这么做，肯定也是有理由的。
邹纹怀随即又说道，“老板，现在陈咏悯小姐刚刚有些红的迹象，我想着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安排陈咏悯小姐在《唐山大兄》电影里，出演一个角色。”
“甚至都不需要什么太多的戏份，只需要在后面几天我们将广告牌揭示名字后，随后让市民们在电影中看到她，继续加深观众们的印象。”
梁峰在一旁听着邹纹怀的话，也是心中赞叹。
许言笑了笑。
很明显，这两人都知道自己和陈咏悯的关系不一般。
当然了，他本来也没打算掩饰。
真说起来，原本这部电影中的一个亮点，就是陈咏悯的美颜暴击。
缺了她还真不行。
他原本是打算中途再叫她过去，等这边的培训课程差不多结束。
现在想想，不如现在一起带着她过去算了。
“行。”
“那你们通知陈咏悯，还有她也得有个艺名，你们好好想一下。”
许言说完随后起身，准备离开，两人相送。
“欸，老板。”
“？”
“你这次去泰国，最起码也是要在那边待一个月，晚上再请你喝酒喝多了也怕耽误事，今天中午一点咱们老地方见？”
邹纹怀倒是也没有想到，许言会这么突然的离开一个月。
公司的大事小事的业务，他自己是可以照顾的过来的，毕竟有邵氏这么多年的经验。
但是，毕竟和许言相处这么久，其实不知不觉间，他在决策上已经有了隐隐等待许言拍板的倾向。
主要还是，许言的决策总是对的呀。
再加上许言每次决策，都将责任揽到自己肩膀上，邹纹怀其实是没有那么大压力的。
许言这次离开，虽然双方也可以电话联系，但毕竟和人在公司还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也想借着酒宴，在告别之际，询问一下公司未来的大方向和一些重要事务的发展。
而许言此刻听了邹纹怀的话，也是微笑点点头，然后离开。
……
与此同时。
泰国，制冰厂。
坐在屋内守在电话面前，个头不高眼睛不大的吴家乡，看着自己死活接不上线的电话。
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他的身旁，男助手面色十分焦急，却又不敢有什么显露。
就在刚才不久前，他看着吴家乡导演打电话回公司，邹纹怀的回答是，会跟许董商量一下。
吴家乡等了会，再打过去，原本正滔滔不绝的说着。
忽然。
男助手看到吴家乡的脸色一下子僵住，肉眼可见的变得呆愣。
再然后。
便是吴家乡疯狂的拨打电话，但他的嘴里却也没有公司那边说上一句话。
男助手看着吴家乡的反应，心里面隐约想到了什么，心脏越来越快，面色也愈发苍白。
两分钟后。
吴家乡终于是放弃了再拨打电话，一把将话筒扔在了桌上。
男助手看到这一幕，脸色煞白，原本想问的话，也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了。
“收拾东西！”
“嘉禾啊嘉禾，我可是邹纹怀专门请来的，他就这么对我？就因为一个会点武术的李小龍？会武术的人在香江不是大把吗？”
“他妈的嘉禾，真是疯了！”
“电影就等着扑街吧！我倒要看看，到底会是谁会愿意来接这个烂摊子！！”
扔掉话筒后，吴家乡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包括反复的拨打号码，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当下也终于是忍不住，痛骂了起来。
他骂的声音很大，声音穿过房屋，飘荡在制冰厂内。
外面等待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面色纷纷一变。
然后，朝着不远处安静坐着的李小龍看去。
时有微风起，不远处荫下的李小龍盘腿坐着，双眼浅闭，面色平静。
……
“许……许董。”
翌日上午，许言和一位工作人员来到陈咏悯家。
与之前远远的停车放她下来不同，这一次许言是来到了她家门前。
陈咏悯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毕竟去泰国出差这事，是昨天中午就告诉她了。
她昨天下午也没再回公司，而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爸妈，并开始收拾东西。
陈父陈母这么长时间过去，其实早就已经知晓陈咏悯在电影公司上班，甚至连补贴都有惊人的一千块港币一个月。
当初他们还不信，陈咏悯只好在提前打过招呼后，带着他们嘉禾公司转了一下，同时还见了一下李瀚详。
陈咏悯告诉他们之前的看过的黄梅调电影，就是李瀚详拍的后，陈父陈母这下才彻底放心。
所以这一次，两人并没有像依依的父母那样，而是颇为体面的送陈咏悯上车。
许言并没有下车去见他们。
陈咏悯的行李和他自己的行李，全都由跟他一起来的那辆车拉着，到时候托运过去，工作人员在把陈咏悯的行李搬完，和陈父陈母告别之后，就径直离开。
陈咏悯也来到了许言车内。
至于为什么此时在上车后，坐在左手边副驾驶位，怯生生的喊了一句“许董”。
那就和昨天邹纹怀将她叫过去后，告诉她这一次是出差，在外面说话时最好称职务。
“嗯？”
许言一边打着方向盘，看着车镜，一边有些疑惑。
“怎么今天忽然叫我许董了？”
陈咏悯今天戴着遮阳帽，茶色墨镜镜，和粉色长裙，进车摘掉帽子和墨镜后，显得颇为粉嫩。
听着许言的询问，她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主意该怎么称呼，有些欲言又止。
“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邹纹怀让你这么叫的？”
“嗯嗯。”
陈咏悯点点头，搭配上那张清纯俏美的脸，颇为可爱。
“不用理他，你不需要听他的，但是呢，你要是愿意叫许董就继续。”
“好。”
“行，那我司如今最当红的苗珂秀小姐，坐稳了。”
许言哈哈一笑，车子逐步加速。
听到许言这句话，陈咏悯也是粉颊一红。
最近这段时间，自从公司将她的照片放到香江最热闹的商业街上做广告后。
她家里面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父亲买来的报纸上也都在报道，这才两天，她一下就被好多人记住。
她的父母这次这么舍得让她离开香江，离开家一个多月这么久，也是因为他们确实看到了，女儿可能真的能成为电影女明星的可能。
这是女儿从小的理想，之前八字还没有一撇，觉得不实际也就不实际了。
但眼下名气都已经打开了，他们做父母的也只能默默的支持，努力的推上一把。
昨天在公司里面，培训班的同学也是一直恭喜她，尤其是一直都对她很好的女教师，今天也是显得颇为开心。
陈咏悯在经历各种人的各种祝贺后，在昨天晚上，她也在想这件事。
开心和喜悦是难免的。
但她开心并不是因为自己突然出名了，而是……
她觉得通过这件事，或许、大概、可能她和许言之间的差距就是小上一些。
虽然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许言帮她策划的，但毕竟名气落到了她的身上。
同时，她也有些担心。
因为她知道大家的关注，也是一种期待，假如自己没有在电影行业拍好戏的话，现在关注她的人可能很快就会消失。
因此，她想的是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努力把戏演好。
即便邹纹怀已经告诉她，许言曾经在吃饭时透漏过，这一次她的一份特别少，真正的女主角还是依依。
“悯悯，以后可能都要称呼你为苗珂秀了，你觉得怎么样？”
许言见陈咏悯一直发呆，以为她紧张，便开口问道。
“嗯……一下子换名字我刚开始肯定不适应，不过我想后面应该就习惯了，就像外号一样。”
“外号？你有什么外号？”
许言一听，外号这个东西，对他来说那实在是太熟悉了，谁在上学时候，还没有被别人叫过外号，或者没有叫过别人的外号呢？
“……”
陈咏悯原本只是想顺着一聊，没有想到许言竟然会这么问，当时也是又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别的，主要是她真有外号。
而且这个外号，别人叫还好，自己说起来，就有点显得自恋了。
“说啊？怎么还不好意思了，而欸，那我现在以董事长的身份命令你，请苗珂秀职工说出你的外号。”
“……陈仙子。”
陈咏悯之前上学时，听别人说过夸一个女生漂亮，就称呼她为仙女，而她要好的朋友，因此就起哄，说她长得漂亮，就是个仙子。
陈仙子的外号就这么被人叫了好久。
“嗯？这么好的外号还不舍得说？陈仙子你可也太谦虚了。”
“别，别叫这个了，我觉得苗珂秀这个名字就挺好的。”
在毕业后，又过去这些天，陈咏悯对于这个外号其实也有些陌生了，忽然被人，尤其是许言这么一叫，当时也是觉得有些不适应，因此便转移了话题。
“当然，苗珂秀这个名字，可是专门请了一位文学大家给你起的，而且特别贴合我们公司。”
“啊？”
陈咏悯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还是专门请人起的，“那它是什么意思？和公司名称怎么贴合呢？”
许言闻言，笑着开口：
“嘉禾宝地，苗可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