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爱说话
“你为什么会害怕毛毛虫?”
贺天圻想到又酷又拽还经常冷脸的江轶竟然会怕这种柔软无骨丝毫构不成威胁的生物,就觉得江轶有点儿可爱。
江轶再次强调道:“说了不是怕,是膈应。我膈应一切长条形状的、在地上蠕动扭曲的东西。”
见江轶这么较真,贺天圻压了压嘴角:“好的好的,你不怕。”
江轶回头看他一眼,他听出了贺天圻语气里的牵强。
“你不觉得这种东西很恶心吗,尤其是踩到的话。”
“没有啊,我觉得很可爱。”
“可是踩到会爆浆啊,沾到鞋底,不好洗。”
“爆浆?”贺天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形容。
江轶点了点头:“这种炸毛的还好,尤其是那种浅绿色胖乎乎的,一踩到就会爆出一地奶绿色的又稠又黏的液体……你要是一脚踩死了还好,踩不死的话,它的身体下半身沾在地板上动弹不得,脑袋却又摇又晃地拼命挣扎……”
贺天圻还是第一次听见江轶说出这么长一段话,于是忍不住感叹道:“看来你对踩到毛毛虫这件事挺有心得的。”
“所以我很讨厌五月,也很讨厌这条栈道,因为属这条路上面的毛毛虫多,一不小心就会踩到。”
贺天圻发现,江轶在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就一直盯着地面不敢松懈,这条路上的毛毛虫确实多,走这一路,贺天圻就已经看到十几条了,现在是毛毛虫多发期,怪不得江轶不喜欢五月呢。
江轶这么说本来是想表达自己的膈应,但是听在贺天圻耳朵里就变成了善良。
看到一只虫子挣扎都不忍心,江轶怎么这么善良啊,虽然表面装冷酷实际上心里柔软得不行。
于是贺天圻说:“你不是害怕,你是纯粹的善良。”
江轶回头看他一眼:“误会了,其实我就是纯粹的膈应。”
贺天圻知道他就是不好意思承认,也没再多说什么。
江轶在前面走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回头跟贺天圻说:“哎,你知道吗,你这么一说我发现我好像确实还挺善良的。”
贺天圻:“怎么说?”
江轶说:“跟你说个矫情的,夏天的时候我连一个蚊子都不敢拍死,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抓住它在我手心里的时候,翅膀扑棱扑棱地在我的空心拳里乱飞,我确切地感受到,那是一种生命的振动。”
贺天圻愣了。
江轶继续说:“是不是感觉我说的特别有生命哲理?”
贺天圻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骗你的。”江轶笑得十分狡猾,“蚊子喝了我的血,死不足惜。”
江轶跟变脸似的收了笑容,就好像刚才抒情的仿佛在念生命之诗的人不是他一样。
等贺天圻反应过来他被江轶耍了以后才觉得好笑,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骗了啊。
贺天圻又问:“最后你把蚊子拍死了吗?”
“没有。我把它抓进玻璃瓶,用放大镜对着太阳照着烧死了。”江轶回头冲他露出一个堪称邪恶的微笑,“我是不是很善良?”
贺天圻十分顺从地点了点头:“嗯,善良得让人害怕。”
江轶笑了,贺天圻能看出来,这回是一个十分真诚和舒心的笑容。
他觉得,江轶这个人,好像终于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今天贺天圻之所以一大早就去江轶宿舍门口等他,是因为今天他们要一起去陆泽鸣家给他过生日。
贺天圻自然不认识路,他又没去过陆泽鸣家,所以只能跟着江轶。
其实说实话,陆泽鸣过生日的话,贺天圻觉得自己去不去无所谓,因为他和陆泽鸣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份儿上。
但是因为陆泽鸣是江轶最好的朋友,有了这层关系,贺天圻就觉得还是相当有必要出席的。
门是江轶敲的,开门的不是别人,也正是陆泽鸣。
“江江?来这么早,果然是我最好的铁子!”陆泽鸣十分热情地把江轶让进了门。
“你过生日今天肯定家里来的人多,早点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江轶说。
陆泽鸣十分霸气道:“不需要!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活儿能值得我兄弟沾手!”
贺天圻还是一听见陆泽鸣对江轶的称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觉得他肯定有应激反应了。
他跟在江轶身后进了门,就在他准备伸手掏掏耳朵时,陆泽鸣对他才终于有了点客人登门时作为主人的觉悟。
陆泽鸣看向贺天圻:“你也来了啊,也来这么早,你俩一块来的?”
贺天圻能明显感觉到陆泽鸣对待他和江轶态度上的差别,陆泽鸣这小子还真够小心眼的,这么能记仇。
贺天圻说:“是啊,你那么郑重的邀请我,要是我不来,不是让你以为我不敢来,让你看了笑话?”
陆泽鸣“戚”了一声,没有继续和贺天圻斗嘴下去。他陆泽鸣一向热情大方,来了都是客,他是绝对做不出那种把人赶出
去的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的。
江轶和贺天圻在沙发上坐下了,贺天圻把吉他取下来放到了一边。
这时候陆妈陆爸从厨房里出来了。
陆妈的声音一听就让人感觉温暖热情:“啊呀,我看看是谁来了啊?”
江轶站起身,十分乖巧懂事地跟陆妈陆爸打了个招呼:“叔叔阿姨好。”
贺天圻也跟着江轶站起身,也说了一样的话:“叔叔阿姨好。”
陆妈走到江轶近前,二话不说就踮脚捞了江轶头发一把,语气略带嗔怪道:“江轶啊,你小子都有多长时间没来我们家了?是不是嫌阿姨招待得不好?要不是陆泽鸣天天在家里提你,我都以为你们俩不在一块儿玩了呢。”
江轶说:“阿姨莫怪,以后一定多来。”
贺天圻在旁边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心里更加确信了陆泽鸣和江轶的关系有多铁,江轶这么不爱说话的人,都能和陆泽鸣的妈妈相处得这么熟络自然。
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陆妈把目光转向了他。
“啊呀,这个大个子的小子我好像第一次见,”说着陆妈走到贺天圻身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个子长这么高,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吧?”
贺天圻竟然一时间对于陆妈这种长辈的热情有些不适应,于是没开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陆妈拍拍他的手背,十分盲目地作出了自己的判断:“看来这也是个文文静静不爱说话的孩子,跟江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