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家里也种了
袁芷低着头,就是不理人,把李道瑾急得够呛。
“是不是喝多了难受,要不要喝口茶?”
袁芷摇摇头,眼泪还是吧嗒吧嗒地掉,大有越哭越带劲的趋势。
李道瑾不知所措,双手慌不择乱地连忙给她擦眼泪,手快忙不过来了,擦完这边擦那边。
“夕夕,怎么了,和我说说好不好?”
袁芷吸溜着鼻子,鼻尖红红的,眼眶也是又湿又红,像路边被人遗弃的小猫,脆弱中带着一股野劲。
刚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喝完了就这样?
袁芷推开李道瑾,径自出了房门,李道瑾不放心,只得跟在身后。
袁芷来到后院,此处栽种着一小片白芷。值此季节,白芷的药香分外浓郁。袁芷寻得一处台阶,随意坐下。
天上月被浮云遮蔽,仅能依稀辨清身旁人影。李道瑾正端坐于她身侧,她不言他不语。
“这里有一片白芷,家里也种了一片。”,袁芷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李道瑾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袁芷所说的家,指的是翊王府。
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家”这个字了啊!
原来她也会想念翊王府吗?竟然是在思念那个并没有居住多久的地方——家?
李道瑾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袁芷的头发,将她耳畔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柔声问道:“你想家吗?”
袁芷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否定:“不想。”
不想?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李道瑾的预料之外。之前袁芷曾与他谈论起翊王府时,他还一直认为她内心深处其实是渴望回到那里去的呢。
“为何?”李道瑾满脸疑惑地追问道。
袁芷微微抬起头,目光凝视着远方,轻声说道:“苍梧来怨慕,白芷动芳馨。直到如今,我方才领悟到一个道理,有些人生来便注定无家可归。”她的声音平静如水,但其中蕴含的无尽哀伤却令人心碎。
李道瑾突然理解了袁芷心中所想。自十七岁起,袁芷便一直生活在动荡不安之中。尽管白芷花美丽动人,但它的命运却充满坎坷——要么被当作珍贵药材采摘利用,要么成为文人雅士们借以抒发高洁情怀的工具。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一株白芷内心真实的感受,更无人在意那个本不愿卷入这场是非纠葛中的袁芷。
那么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呢?也许,自从袁芷降生人世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要承受这一切苦难。而与李道瑾的婚事,加速推动了她走向既定道路的进程。
\"夕夕啊……这一路走来,你一定吃尽苦头了吧。\" 李道瑾轻声呢喃道。
此时此刻,袁芷低垂着头颅,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她低声啜泣着,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瞬间喷涌而出。
“阿瑾,我好累,呜...”
袁芷从未如此失态过,现在却在院子里像个孩子一般号啕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发泄出来。
这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李道瑾心疼地看着怀中哭泣不止的袁芷,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
他将袁芷虚搂在怀里,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嘴里不断说着安慰袁芷的话。
袁芷就这样趴在李道瑾的肩膀上痛哭流涕,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情绪最为激动的时候,她甚至狠狠咬了一口李道瑾的肩膀,疼得他忍不住倒抽了几口凉气。
过了好一会儿,袁芷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
李道瑾轻声问道:“哭累了吗?”袁芷微微点头,带着些许鼻音说道:“嗯,腿麻了,你抱我进去。”
李道瑾闻言,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轻盈地抱入怀中。最后,他用脚向后一蹬,关上了房门。
“睡会吧,我在这守着你。”
李道瑾细心地给袁芷脱了鞋,盖好被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袁芷床头。
“睡吧,我陪着你。”
袁芷朝被窝里拱了拱,不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李道瑾给袁芷掖了掖被角,起身吹灭了房间的蜡烛,又坐到袁芷窗前,借着月光,看着袁芷恬静的睡颜。
他奢望着时间再过的慢一点,伸手将袁芷脸庞的碎发往耳后别去,眼神不自觉地盯着袁芷的嘴巴,喉咙一紧。
他庆幸现在是夜里,旁人看不见他眼中的压制不下的欲望。
最终他起身,俯身吻在了袁芷的额头,原谅他就这么自私一次。
之前过的有多自在,现在脸打的就有多响,回想起以前和袁芷相处的日子,他怎么就没有好好珍惜呢,总觉得时间还长。
他们究竟已经多久未曾这般放松过了呢?似乎已过去很久很久,久得令李道瑾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与袁芷和谐共处是上辈子的事一样遥
不可及。
自相遇之日起,袁芷便从未向他示弱过半分。她向来独立,绝非那种习惯依附他人之人。
然而今夜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想必是她实在无力支撑下去,才如此表现。
没准儿,待到明日天亮之后,袁芷又会恢复往日的强势姿态,再度要挟他务必替自己守住这个秘密。毕竟,她那脆弱无助的一面,定然不愿被旁人知晓。
思绪纷飞间,李道瑾的倦意愈发浓重,眼皮犹如千斤重担般沉重,难以睁开。终于,他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袭,径直趴在袁芷的床头沉沉睡去。
袁芷的床铺紧挨着东侧的窗户,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内时,恰好映照在床前,仿佛给酣眠中的李道瑾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袁芷小心翼翼地抬起脚,但由于动作幅度较大,还是发出了一些声响,惊醒了正趴在床边酣睡的人。
“你醒了?”,李道瑾沙哑的声音响起。
袁芷面沉似水,毫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抱歉。\"然而,李道瑾却从她那张冷漠的面庞上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歉意。
果然,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