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骊靬位于夔州道河西走廊西段,祁连山北麓,黄河北畔。
西北有甘州,东南有凉州,地势险要,前朝诗人皇甫端曾有过‘环骊皆山也’的议论,可见这里确实是块易守难攻的要害之地。
骊靬太守死后,始终不见李宓回来,花云急,控鹤府的黄鹤郎更着急,接连派出十几拨探子,城里城外都搜过了,却还是没有线索。
好在新纳入控鹤府的金吾将军秦观潮人脉广泛,与几伙交好的江湖帮派联络了一番,在一处官道找到早已发黑发臭的矿监尸体,却没有李宓的踪影,只寻回来一把斩马刀。
秦观潮推测提督大人身受重伤,被人救走,便发动人马在方圆百里内紧锣密鼓地打探消息。
说起金吾将军秦观潮,参军前乃是一方匪首。
他与寻常百姓口中虎背熊腰的粗糙寇匪不同,年仅三十来岁,却喜欢穿着一身文质彬彬的雅致青衫,腰间佩戴一枚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蓝水翡翠,平日里不苟言笑,常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说起做山贼前的经历,秦观潮本是骊靬城里某小宗族家主的庶子,他勤学苦练十几载,好不容易考中了武举,马上就要收拾行李去汴京城兵部报道,等待着某一日飞上枝头当将军。
不料意外得知自己的名额被同父异母的亲哥顶替,因为亲哥是嫡长子,父亲也对此事充耳不闻。而亲哥霸占名额后非但没有歉疚,还将秦观潮赶出家门,霸占了未过门的妻子。
秦观潮后来将此仇了结,将宗族一十八口人绑在架子上用火活活烤死,连被糟蹋的妻子一并杀掉,最后拖着半死的亲哥一路纵马到野山,剥光了皮吊在山顶喂了野狼。
真正让秦观潮声名鹊起的一战乃是对骊靬官军的反围剿,当时太守裴按命骊靬将军张鹤云领兵两万包围匪山,只有三千兵力的秦观潮在山上据险而守,等待战机。
开战第五日,东风起,秦观潮命二当家领轻骑两百从侧翼夜袭官军粮营,然后制造混乱吸引张鹤云注意,又亲率两千五百人以中央突破战术直冲大营,官军溃败,踩死踩伤者无数,主将张鹤云更是被砍下脑袋,传首骊靬。
秦观潮从本本分分的武举人变为凶名远播的悍匪,又何尝不是这个乱世的产物,想要在兵荒马乱的昏庸世道艰难生存,没有斩草除根的狠心,没有壮士断臂的辣手,早就成了别人路上的垫脚石。
没有谁愿意杀人,也没有谁愿意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过日子,然而逼上山做土匪,却是秦观潮唯一的选择,所以当骊靬太守裴按派人来招安的时候,秦观潮想也没想就给答应了。
……
这几日李宓的头号大事便是蹲茅坑。
他扪心自问对吕辞还是挺不错的,可不就是没答应吕老头娶了他闺女吗,至于下这么大的猛料?
自从那晚喝完那锅肉汤,李宓的肚子就始终咕噜响个不停,隔三差五就要捂着肚子往茅厕跑,一天到晚在里面待着。
吕辞早起熬粥的时候,李宓在茅坑蹲着。
吕辞端篓筐喂鸡的时候,李宓在茅坑蹲着。
吕辞拿臼子捣药的时候,李宓还是在茅坑蹲着。
好不容易熬到吕老头从外面晃回来,李宓刚开口吼上一句‘你这老家伙居然在汤里下药’,食指还没戳到老头鼻子上,后庭立马很不争气放了个响屁,李宓又捂着屁股往茅厕蹿去了。
在茅厕拉了三天,好不容易才彻底解脱的李宓脸色蜡黄坐在门槛叹气时,张乞丐背着手过来了,见前几日还生龙活虎的小子跟鬼似的,惊诧道:“你这是让女鬼给吸干了?”
李宓有气无力骂道:“吕老头误我!”
张乞丐却摸着下巴笑了,“我看未必,我可是听说,那一锅虎汤,被老吕连哄带骗让你喝了大半去,那头白额虎在山中活过三甲子,毛须已有变白趋势,浑身的骨肉可都是精华,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李宓咬牙冷笑道:“占便宜?老子这几天快要给折腾死了。”
张乞丐啧啧道:“小子,你现在起身打上一套拳,试试什么感觉?”
李宓不明所以,尽管浑身蹲茅厕蹲得腰酸背痛,但以为前辈有什么指教,便硬撑着起身随便比划几下子。
一开始还有些气喘,渐渐地李宓却感觉丹田有一股热流激过,蜡黄的脸慢慢红润起来,出拳也越来越有力,不自觉便能带起一阵霸道拳风,令他瞬间惊喜。
“我感觉气机比以前更强了些。”
“这快要成了精的白额虎浑身是宝,被老吕熬成汤如揠苗助长般灌到你嘴里,里面大补的气血一举捣开你全身的窍穴,等你排泄上几天,把体内那些污秽物都排出体外,白额虎浑身的精华就被你吸收完全了。等你伤势全面恢复,功力该增强了多少?要摸着三品了吧,还埋怨人家,你得了这么大好处,自个儿就偷着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