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兰珠（四）
伺候好海兰珠喝完药，歇息之后，皇太极心情这才好一点。
他看着海兰珠即便是睡着了还有些不安的模样，安抚道：“睡吧！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绝不放过那些伤害你的人。”他早已经封锁了今日海兰珠中药的事情，下令不允许任何流言蜚语传出去，唯恐伤了海兰珠的名声。似乎是听到了皇太极的话，海兰珠的神情渐渐平和下来，慢慢进入梦乡。走出宫门前，皇太极还不忘叮嘱乌芳仔细照顾着她，等她醒了之后，第一时间派人来告诉他。“是！”哲哲看着皇太极这一番操作，心里发苦，原来大汗真的贴心起来，竟然是这般细致。可是她，却从来没有享受过……皇太极从小便见惯了后宫争斗，他从来不轻视女人，知道女人狠起来能干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平日里女人们小打小闹，他不放在眼里。可如今竟然伤害到了海兰珠，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皇太极费尽心思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查出真相，黑暗处那些见不得人的算计自然慢慢见了光。很快，皇太极便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即召人宣乌拉那拉氏福晋前来。此刻，殿内皇太极和哲哲端坐在上方，二人表情严肃，气氛十分沉闷。提心吊胆一整天的乌拉那拉氏强忍着惶恐，行礼说道：“给大汗请安！给大福晋清安！”迟迟未听到大汗的示意，乌拉那拉氏只能继续保持行礼的姿势，心里头不由打着鼓。“起来吧！”“谢大汗。大汗这会子唤妾身前来，可是有何要事？”皇太极面色平静，手里缓缓地转动着佛珠。“今日宫里出了点事，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你这来了。我记得你母族颇有些历史，上可以追溯到宋辽时期，想来应该会有些宫廷秘技。”“大汗！”乌拉那拉氏惊慌失色，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大汗何出此言？妾身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得大汗如此逼问。自从妾身来到盛京，嫁给大汗二十多年了，与母族亲人的联系也渐渐淡了，哪里知道什么秘技？”“海兰珠格格出事了，你可知道？”乌拉那拉氏一脸关心，看一眼哲哲：“大汗，妾身不知情啊！妾身今天一直在自己的宫殿里，没有出门。不知海兰珠格格出了何事？可有大碍？”一旁默不作声的哲哲看向皇太极，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大汗，许是我们误会了乌拉那拉妹妹了。妹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一向谨慎稳当，想必不会做出那等子黑心事。”话罢，哲哲扶起乌拉那拉氏，温柔地看着她，关怀备至。“说来也是巧合，海兰珠今日不知怎么地中了那种不入流的药。还好大汗也在我那里用早膳，阴差阳错，成就了一场天作之合。不日，你我又要多一位妹妹了。”“什么！那丹药怎会下在早膳之中？”乌拉那拉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情急之下竟然脱口而出。话说出口，才觉不妥。哲哲立即抓住她的话柄，连连发问：“大汗和我都没有说过丹药的事情，乌拉那拉妹妹怎么会知道？莫不是，你你搞的鬼？”乌拉那拉氏支支吾吾。瞧她这般模样，哲哲冷笑，趁热打铁：“妹妹敢对长生天发誓吗？发誓你没做过什么害海兰珠格格的事情？你敢以豪格大阿哥的名义起誓吗？”提及自己的儿子，乌拉那拉氏眼神里满是恼意，手指着哲哲。“你自己生不出儿子，便想害我的儿子！豪格是大汗的长子，身份尊贵，容不得一丝丝损伤，怎能用他的名字对长生天起誓？”“好了！”皇太极懒得再这么迂回下去，他心都已经飞到海兰珠那里，迫切地想要看看她好不好。只见他直接甩出一份折子，砸到了乌拉那拉氏的脸上。血迹从乌拉那拉氏的眼角滑下，更加衬得她脸色又青又白，可悲可怜。乌拉那拉氏却顾不得眼角的疼痛，慌忙打开折子。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她是怎么买通哲哲身边的宫女将极乐丹下在了茶水之中？又是怎么一步步引导多铎贝勒中药？“大汗！冤枉啊！这些都不是真的！”皇太极面色阴沉，冷冰冰地看着她。 “冤枉！若是旁人，确实可能会有假话。但是你的贴身侍女经不住审问，已经招了，招了你是怎么从母族那边想方设法弄到了极乐丹。让你前来，只是看你是否有悔过之意，没想到冥顽不灵，还在狡辩！”事已至此，乌拉那拉氏心灰意冷，瘫坐着，苦笑：“原来大汗已经知道了真相，只是想看我的笑话罢了。”“是！一切都是我做的！”乌拉那拉氏眸子里凝聚着一丝怨毒，痴痴地看着皇太极：“大汗，这偌大的后宫里，只有我是爱你的。我可以接受当初你废我而立哲哲为大福晋，我知道，你是为了拉拢科尔沁，为了雄图大业。”“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那个女人抢走。你可以有无数的福晋庶福晋，但就是不能对一个女人动了真情！”乌拉那拉氏边说边笑，神情癫狂，泣诉：“大汗，你以为哲哲是真心爱你吗？她不过是为了科尔沁的荣光，所以能将一个又一个女人送到你身边。只有我，只有我……”“够了。”哲哲脸色十分难看，添油加醋：“乌拉那拉妹妹越说越不像话了。你简直辜负了大汗多年对你的信任，在后宫行此等龌龊之事。我身为大福晋，必将严惩你，以正风纪。”
“大汗，妾身提议，废除乌拉那拉氏的福晋之位，将她幽禁，无诏不得出。”然而，皇太极却另有打算。他一字一句说道：“汉臣叶南储，才华出众，尽职尽责，年又五十尚无嫡子。我有心安抚，准将育子有功的乌拉那拉氏赐为其妻。”“大汗！大汗！”乌拉那拉氏泪流不止，死死地抓着皇太极的衣角：“求大汗开恩！看在豪格的面子上，收回成命吧！”然而，皇太极默然不语，甩手离开。————大汗将乌拉那拉氏赐给汉臣为妻，此消息一出，众人皆惊。豪格更是在崇政殿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也没能改变皇太极的心意。朝堂上，待众臣将大事都一一讨论完毕，皇太极立即示意太监宣布散朝，马不停蹄地告诉想要去看看海兰珠，心早已经飞过去了。看着大汗一下子就没了身影，大臣们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着大汗的风流韵事。古人诚不欺我，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汗英明神武，手段决绝，向来没有什么宠妃，没想到如今却被一个女人给迷得神魂颠倒。为了海兰珠格格，大汗竟然狠狠地发落了豪格大阿哥的生母乌拉那拉氏福晋，将乌拉那拉氏嫁给了一个汉臣为妻子，多么残忍的惩罚！想来大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乌拉那拉氏敢动大汗的心尖子，不怪乎大汗绝情至此。这也不免让人遐想那位海兰珠格格到底是什么天仙模样？正红旗、镶红旗旗主，努尔哈赤的嫡次子爱新觉罗代善，实力雄厚，在宫里也有不少人脉，故而十分清楚这几天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他冷冷一笑，讥讽地看着多尔衮：“哼！看来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手段了得。你痴情多年大玉儿而不得，只能娶了她的妹妹小玉儿。现如今，大汗和多铎又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为了那个海兰珠，大汗怕是什么都敢做。”多尔衮剑眉星目，高大俊朗，只是眉间隐隐有一股郁气。他靠近代善，贴在其耳边，低声道：“大哥说话谨慎点为好，这还是在宫里。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传到了大汗那里，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你……”代善嘲讽：“毛头小子，翅膀硬了，竟然敢拿大汗来压我。你当我真怕了他皇太极不成？”话罢，代善气愤愤地大步离去。倒是多尔衮神情郁郁，心里牵挂着那个他求之不得的女人。他要去亲眼瞧瞧，看看玉儿过得好不好。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皇太极快步疾走，心急如焚，刚进殿门，便听到了一阵绝妙的琴声。琴音悠扬动听，宛转悠扬。如同一股清澈的溪流，涌动在人的心中。把人带入了无限遐思之中。皇太极微微一笑，没想到海兰珠的琴艺这般高超。他摆摆手，示意乌芳不用通报他来了的消息，而是自己一人偷偷地走入了殿内。一进去，皇太极一眼就看见了海兰珠身着一身蜜合暗花云锦旗装，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她闭上双眼，沉醉其中，手指不停地拨动琴弦，琴弦处琴声阵阵，带人走进另一个故事。皇太极就这样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欣赏着着琴声，值得声止，立即赞叹：“格格真是真人不露相，有这么一手技艺，可堪与大家相比。”海兰珠猛地回头，好巧不巧的对视上了皇太极那双深情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吃掉似的。她下意识敛眸请安，见过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