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5. 秦时风韵(52)三更
秦时风韵(52)
来年二月,边关传来急报。蒙骜不敌魏无忌,五国压境,秦军败北。战报传来,嬴子楚一口黑血喷出。桐桐急着下针,嬴政抱着父亲:“父王——父王——胜败乃兵家常事!此一败,您心中早有准备……父王,待他日整军再战便是……”嬴子楚靠在刘女身上,大口的喘着气:“胜败……乃兵家常事,此话不假……可此败……陨我多少大秦将士……为父心疼……心疼呐……”嬴政攥着嬴子楚的手,“父王……父王……”“正儿……秦国不进则退!若不能平天下,必为天下所平……”“儿记住了!儿记住了!”嬴子楚坐起来:“传丞相进宫议事……”吕不韦半夜被宣召入宫,嬴子楚给了兵符:“寡人要阅|兵?”“阅兵?”吕不韦问说:“不若待到四月,天气和暖……彼时,您必康健……”嬴子楚将兵符递过去:“此一败,得防有人乱军心!因而,尽快……阅|兵!”吕不韦双手接过兵符:“诺!诺!臣这便去办。”人走了,嬴子楚朝后一躺,攥着儿子的手:“正儿。”“儿在!儿在!”嬴政跪坐在父亲身边,“儿在您身边。”嬴子楚抬手抚摸儿子的脸:“正儿,陪父王去阅|兵……”“诺!儿陪您去。”嬴子楚又扭脸,看下针下累的女儿,她面色苍白,头上的汗密密麻麻的,“丑儿?”“儿在!”桐桐抚着他的胸口:“喘息可平顺了?”嬴子楚看过来:“丑儿盛装……陪父王去阅|兵。”“儿戎装……”“不!盛装,我儿盛装之下,甚美!需得叫天下人看看,我女为娇儿,若国有难,娇儿亦能披挂上阵……”桐桐点头:“诺!诺!儿定盛装。”盛装之下,风姿灼灼。这一日校场之上,方队成片,威武雄壮。行礼时铠甲撞击之声,呼喊见礼之声,收武器的开合之声,这一声声整齐划一,千万人如一人一般。校场外,咸阳城中百姓,各地来的商旅、士子、任侠,早已经将校场围的水泄不通了。百官早已到达,四爷就在其中。他朝这边看,看桐桐跟来,嬴子楚是想怎么安排。结果在围观的人群里看见了一群人,这些人他认识,乃是稷下学宫的师兄们。有韩国公子韩非子,有后世人尽皆知的李斯,有寒门学子穆歌,这些人都乃是稷下学宫,荀子门下的佼佼者。他们何时来的秦国?他看见这些人了,这些人也看见他了。韩非子抬手行了一礼,而后戳了戳李斯:“瞧!师弟俊逸出尘,难怪为秦国王女倾慕。”李斯便笑:“这位安平君名声甚大,早有耳闻。听闻秦国两位先王都对其娇宠有加。赵国国君更是想娶为王后……”穆歌低声道:“听闻奇丑无比,乃是天下第一丑,不知何时得见?”三个人自以为小声议论,可周围的秦人各个尽皆怒目而视。“勿恼!勿恼!玩笑!玩笑!”穆歌凑到李斯耳边,低声问道:“虽说都在传此女英姿勃发,悍勇狡诈……但庶民何意维护她至此?有甚爱民之举?”韩非子回他:“非敬女君,所敬乃国君,乃赢氏。”原来如此!正议论着呢,王驾停了下来,从上面跳下来一高壮英挺少年,锋利如出鞘之剑,面容虽稚嫩,气度却俨然。这少年目光一扫,便又转身,站在车边候着。紧跟着从里面伸出一截黑色镶嵌红边的袖袍来,紧跟着是整个人。人出来了,是一盛装女子。这女子未曾抬头,只扶着少年的手臂下了马车。等站好了再去看,此妙龄女子好气度。剑眉朗目,面容饱满威严,体态强劲挺拔,一回眸间,微微一笑,又若春风拂面。穆歌问:“此女是秦王哪位夫人么?”“蠢材!此装扮为未出嫁女。”“未出嫁女……”穆歌差点惊呼出声,“此便是那个丑……王女?秦国公主?”应该是了。就见这女子站于另一侧,伸出手来。秦王这才从马车里出来,扶着少年和女君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下来,便听得极大的呼喊之声:“我王万年——”“我王万年——”“我王万年——”……李斯心道:这便是秦王了。秦王这不是文弱,这是虚弱吧!李斯心里叹气:久病之人,余二子,皆年幼!有一女,虽如公子般教养,但终究不是公子。可惜!可惜了!那边桐桐站于战车之下,看着嬴子楚上了战车。却不想他一上去,就伸出手:“丑儿,来!”赢傒就站在边上,低声道:“大王,此不合规矩!”哪有大王阅兵,子女跟随的!太子跟随都已不合规矩,怎好携王女?嬴子楚指了指将士的弓箭,“拿来!” 赢傒忙道:“为您准备的弓箭这就着人去取。”阅兵需得先开弓,这是规矩。您若不想上开弓台,何处都可射!嬴子楚摆摆手:“只管拿来。”赢傒去取了,亲手检查了兵刃,这才递过去。嬴子楚未接,而是看向桐桐:“我儿……接!”桐桐看了那弓箭一眼,在嬴子楚的期盼中,抬手将弓箭抓到手里了!嬴子楚指着天上一行行的南飞雁:“为父想要一只雁,我儿可射于为父。”
桐桐没说其他,她搭弓射箭,箭簇飞出去,一只雁嘶鸣着掉落于军阵之中。有将士捡起,捧着一路走来,那一箭射穿大雁咽喉,纤细的脖颈处插|着一根箭簇。将士们看的见,于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喊声传来:“嚯——”“嚯嚯——”“嚯嚯嚯——”李斯和韩非子站在人群中,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发现,这呼喊的不止将士,更有周围的百姓。他们不分老幼,尽皆呼喊助威!在一声声呼喊声中,那大雁被送到赢傒手里。赢傒看着这一箭,再打量了这丑儿一眼,而后退后一步:“请——”嬴子楚伸出手,桐桐一手弓箭,一手伸过去搭在嬴子楚的手上,没用他拉,自己上了战车,站于他的侧后方。嬴子楚又含笑看儿子:“正儿,上来!”“诺!”嬴政跳上马车,站在父亲的另一边。站好了,王旗一挥,战车便动了。这战车需得站在里面,晃动极大。嬴子楚身影晃动,嬴政紧挨着父亲,叫他半靠在身上。桐桐微微侧身,手偷偷抵在他腰上,叫他站的稳稳当当。战车朝前,将士手持矛戈,依次单膝跪下,而后起身,口中一声一声喊着:我王万年——嬴子楚看着将士,低声跟儿子道:“此并非为父排场……乃是不得不行之举!此举可安国人之人,可安将士之心,可平蠢蠢欲动之人心……”“诺!”开弓台就在前面,战车停下来,依次从车上下来。为国君准备的弓箭摆放在开弓台上,才一站稳,擂鼓之声便响,这是战鼓!战鼓一起,开弓来战!嬴子楚站着都摇晃,桐桐挨着他,从后面扶着他。他看向嬴政:“正儿,此次开弓箭,你来射!”嬴政没有犹豫,朝父亲点了点头,转身便取走了国君箭!这箭乃特殊打造,外观看起来威武之极!此乃历代秦王所用,弓力不弱。嬴柱登基时日短,他未曾阅兵。嬴稷乃一霸主,打的六国恨不能咒死他。他阅兵数十次,次次皆用这把弓。而今,嬴子楚阅|兵,他便是康健,这般弓他也未必开的了。桐桐感觉的到,嬴子楚紧张!嬴政平时所用弓箭,该是跟这把相差不大,但若非经常使用之弓箭,用起来能否顺手呢?嬴政拿起这把弓,朝着开弓台下的将士,将手抬高,高高的举起,叫一应人等都可看得见。这箭一举起,满场都是‘嚯——嚯——嚯——’的声音!嬴政朝前走,看了父亲一样,而后搭弓,瞄准!前面百步之外,是六面旗子。旗子上无有一字,颜色各不同。但是看在韩非子眼里,他眼睛不由的眯了一下:六面旗子代表六国!秦人之野心,堂而皇之,从不曾隐藏。就见这位小太子,手持大弓,射了出去。一箭出去,一面旗帜倒,‘嚯嚯嚯——’之声不绝于耳。六箭之后,倒了旗帜六面。稚嫩的太子开重弓,箭无虚发!秦人的呼喊生震彻云霄。李斯左右看看:秦,或可一留!秦人上下一心,秦人心中有希望,有野望。秦王虽病弱,但其太子,风华卓绝,此乃秦人之信念!在欢呼声中,嬴子楚朝招手叫儿子回来。看着儿子闪亮的眸子,他笑道:“来——给将士们说点什么……叫将士们认一认你……叫他们知道,你是大秦的太子……”“儿该说什么?”“想说甚便说甚!说你想说的,说什么都好!父王就在这里站着,我儿莫怕!为父在!我儿尽可放肆!”嬴政看着父王的眼睛,再看着号令一般,嬴政大着胆子,扬着下巴,凝视着下方,喊道:“大秦的将士们——”“在——”“在——”“在——”“我大秦自孝公至我父,已经六世君王。而我大秦之将士,亦有六代为我大秦征战。我大秦的每一寸土地,尽皆由我们祖辈、父辈的鲜血染就!嬴政敢问:你我可能丢失大秦哪怕一寸土地?”“不能——”“不能——”“不能——”“六代人浴血,而你我也将有子孙,难道还需得我们的子孙再为守卫大秦而流血不止吗?”“不能——”“不能——”“不能——”“唯有一统六国,平定天下,方能止这延绵五百载的战乱!尔等可愿与政一同,为子孙,为大秦,为天下万千黎庶而战!”“战——”“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