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 秦时风韵(13)三更
秦时风韵(13)
“给我的?”桐桐看向捧来的剑,抬手接了过来,“它叫什么?”“回女君的话,它叫落英。乃是公子珍藏。”桐桐看看这柄剑,它不是长剑,很轻巧,一般的成年人带着是可以藏在袖中的。一般的秦剑较长,大约在八九十厘米那么长。而这一柄剑更像是古董,战国时期的剑都只五六十厘米长。青铜所锻造,柳叶状剑身,锋利异常。桐桐放在手里把玩着:“父亲所赠,不敢推辞。”侍从笑着应着,默默的退出去了。他去复命:“女君格外喜欢。”嬴子楚含笑点头,“喜欢便好!喜欢便好。”说着,就看向已经穿戴齐整的儿子,“可愿随为父去主账中歇息?”“诺!”这一晚,赵姬未曾等到嬴子楚。着人去问,才知道嬴子楚带了儿子去主账了。赵姬嘟着嘴,往榻上一躺,顺势便扔了竹枕:儿子!儿子!儿子!就知道儿子。第二天一早,她就一脸委屈的去了:“公子顾念儿子,却不想正儿这般的儿子是谁为公子生的?长成这般,是谁为公子养的?”“是是是!你有功劳。”赵姬一下子就笑了,笑的明媚灿烂:“妾有正儿,还有蚕子,谁要是欺负妾……”“无人敢!何人敢?”嬴子楚说笑着,就催促:“准备了座驾,你带着刘氏在马车上安置,这就要开拔了。让正儿和蚕子随我吧!”外面已经乱起来,赵姬马上便应诺,声音里带着温软的娇音儿,笑盈盈的去安置去了。座驾宽大,桐桐一身女装上了马车。给她准备的女装是直裾袍,直裾袍穿着活动并不受限。青黛之色,宽大的腰封,丝绦垂玉坠压着袍角。外罩一件轻软的羊羔皮斗篷,暖和轻便。刘女给桐桐梳好,只梳做高髻,以青玉簪簪住。至于胭脂等物,一盖不用。桐桐扶着她去了马车上,这才去前面的座驾。赵姬隔着车窗看桐桐,问说:“为何不好好装扮?”又不丑!桐桐:“……”她只能说:“您装扮如露珠点鲜花,儿若装扮起来……”说着,声音就小了起来,只叫三人能听见,“儿若装扮起来,如羊粪上撒霜……”赵姬一愣,顿时大笑出声,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桐桐笑着转身走了,这也不是假话。原主整日里在山林中跑,皮肤白不了!再加上失血、体弱,气色真不好!这不是脂粉能掩盖的。嬴子楚听到赵姬的笑声含笑朝后看,就见蚕子面带笑意的走了过来。才还说正儿在军中泰然自若,龙行虎步。结果蚕子走来,手持一把剑,那也是闲庭信步。长什么模样不重要,是美是丑无甚要紧。这仿若生来便不同的气度,才是王室看重的。桐桐在吕家四子带来了。”“上来吧。”四爷便上去了:“公子。”嬴子楚满脸笑意的打量这少年:“吕先生之侄,果然非同凡响。坐!”“您过誉了。”嬴政倒了蜜浆递给这个吕四,而后坐在边上呆着去了。四爷接了倒了谢,也喝了!这就是蜂蜜水,纯正的蜂蜜水。嬴子楚指着桌上的棋:“能下吗?”四爷:“……”要么说,人总有不会的呢。这该是传说中的六博棋,有点像是象棋,但肯定不是后世的象棋。此时没有什么楚河汉界,没有‘炮’这个概念。所以,棋就不是逐步发展到后来的象棋。原主会玩,不精通。自己没玩过,也不精通。但,玩呗!总会精通的。四爷放下杯子:“可尝试。”那就试试。嬴子楚笑着落下棋子,突然问说:“听闻……是你去酒肆报信的。”四爷:“……”嬴子楚这是在试探,他怕是吕不韦知道太多关于秦国的机密事。像是这样的密探,吕不韦都知道,且他的子侄都知道,这是极其危险的。嬴政才要喝蜜水了,又放下了,若有所思起来。四爷马上摇头:“回公子的话,在下亦不知女君为何命在下去酒肆报信的。”这也是事实,他真不知道桐桐是怎么找到暗探的。这话一出,嬴政先问:“阿姊何时命你了?”“探监之时,女君以口型相命!”那时嬴政没近前,桐桐背对着他和刘女。赵姬倒是在跟前,却只顾说着吕不韦,压根就没注意过。嬴政和嬴子楚就都看桐桐:你是如何得知的。 桐桐笑了一下,看嬴政:“当日,我发现山下镇子中有人看守咱们,且常去山上探看,之后我就生了防备之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焉能不防备?可身在赵国,能依赖谁?两军交战,需得知己知彼。互派耳目,不足为奇!况且,邯郸之前也出过抓耳目的案子,我就想着,秦国在邯郸必有暗探。”嬴政了然:原来如此。嬴子楚问说:“你是如何找到的?”这些人若是轻易就能被翻出来,那他们的消息就得甄别了,谨防赵国已经知道他们,再借他们的手传递假消息。桐桐摇头:“该是还无人发现!我最开始将范围只圈定在酒肆和娼馆……”嗯!酒肆、娼馆是有身份的人才去的起的地方,“可邯郸酒肆、娼馆有多少呢?”“最繁华之地,则不多了。而后,我便假借采买,去买酒。酒为佐料可去腥,每日我都换一家酒肆,先去探探。而后就被我发现,有三家酒肆都有些不合常理之处。”
譬如呢?“其一,酒水最为上乘,其价却不高。”桐桐晃着杯中的蜜水,“其二,对客人极尽客气,遇到无理取闹之人,尽皆耐心以待;其三,赊账者众。”说着,她就反问:“商人逐利!不图利,那图什么?反常者必有妖!因此,我判断这三家酒肆都有问题。可哪家是大秦的探子呢?我并不能确定,也没时间让我再去排查。那天被押上囚车,我看见这一家酒肆的店主和小厮,在围观的人群中表情格外不同。因而,我判断,此便是我要找的人。”嬴子楚失笑,而后鼓起掌,喝了一声:“彩!”此等玲珑心窍,当喝一声彩!他夸了蚕子,又看向这个吕四:“你能在难中搭救,情义难得。”桐桐便插了一句:“平原君能下令优待我们,必定是吕公子暗中出力了。”嬴政也点头,那般及时,必有人相助。嬴子楚‘哦’了一声,“你说通了平原君。”四爷这才赧然一笑,说起了当日的事:“……无力之人,只能以命相胁!”难得!难得:“吕府此次怕是在劫难逃了。”“三兄已经被我诓骗出城,此时说不得已经进了函谷关,入秦了。吕家在邯郸除了府邸和商铺,已再无旁人。此次所用之人,尽皆吕家门客!”“善!”嬴子楚说着就看向桐桐:“蚕子,今晨赵军军中有密信送到,你昨夜杀四人而面不改色,堪为悍勇。若再加上邯郸狱中狱卒一人,你杀敌五人。为父已经上奏,为你记军功。”桐桐愣了一下:“父亲——”“大秦律,宗室无功不赏爵。有功,便当赏!”嬴子楚说着就看吕四:“你虽未杀敌,然战场并非只有杀敌才是战功,你上下游说,四处活动结交,促使了赵偃从行,才使得你们这一行毫发无损的归来。此功,不在杀敌之下。”“谢公子!”嬴子楚说着,就摸了摸嬴政的头:“我儿亦然!伺机而动,于乱中稳住后方,当赏!”详细知道了始末,嬴子楚心中大定,心情也畅快了起来。一路上不是着人教嬴政和桐桐骑马,便是召了四爷去下棋。他觉得这小子甚是聪明,最开始下棋还生涩,三日之后便流畅起来,输赢在伯仲之间。只有在伯仲之间,下棋才有趣。一行十数日,到达了洛邑。四爷跟桐桐在这里见到了垂垂老矣的周天子。他们跟随者嬴子楚和嬴政,在周王室的宗庙祭拜。陪着周天子的太史猛的睁开眼,看着祭祀着的四人,惊疑不定之后呢喃了一句:天命使然!天命使然!在这里,四爷和桐桐也见到了九鼎。九鼎,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王权。九鼎,象征九州,也象征着国家一统。九鼎,从夏起,传至商,再传至周,这是政权更迭的传国之宝。嬴子楚携九鼎归秦,过泗水,突发大风急浪,将九鼎之一的豫州鼎丢失了,此鼎沉没于泗水。嬴子楚也因此染上重疾,养病许久。押送九鼎的主将,更是因此而病故。有人说,秦此时并未一统天下,亦非天下共主,因而,承不住重鼎神器。而巧合的是,此鼎沉没于泗水,而泗水出了刘邦,刘邦取秦而代之桐桐看着这大鼎:其余八个也遗失在了历史长河里了。后世不断有帝王想重铸九鼎,可终究不是这九鼎了。九鼎请入大舟,一路上桐桐和四爷的心都是提着的:泗水!泗水!泗水就在前面。这一日,无云无风,晴空万里。嬴子楚好兴致的坐在甲板上,教嬴政读书。四爷站在边上,四下的打量。桐桐看着天,觉得今儿必是能安然的度过了。只要今儿过去了,应该就避开风浪了。毕竟因为带着女眷,嬴子楚这一行比历史上的时间应该是有了变化。她正这么思量着呢,突然之间,船便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大风带着卷呼啸而来。副将王陵扶着嬴子楚就回船舱,他拉扯嬴政的时候,嬴政挣脱开来,先去拉桐桐:“阿姊——”四爷伸手拉着嬴政的手,另一只手抓住了桅杆。桐桐放低身子翻滚过来,一手抓桅杆,一手扯住嬴政的另一只手。船像是眼看要倾覆了,颠簸的厉害,甲板上有人落了水,风卷着人能刮数米高,风旋里的人更是如此。可桐桐却注意到了,风眼围着他们打转,却未曾挨着任何一个。风止住了,甲板上的精兵锐将几乎都被刮走了,可三个瘦弱的孩子却毫发无损。桐桐看看四爷,四爷看着嬴政,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向那完好无损的九鼎:定鼎之人在,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