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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4.秦时风韵(11)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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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风韵(11)

是夜,狂风怒号。

帐篷外看守的兵卒围着篝火而立,唯有如此方可度过这漫漫长夜。

桐桐听着外面的动静,而后站起身来。

她一动,赵姬和刘女就都抬头看过来,才要说话,桐桐‘嘘’了一声,嬴政抬手捂住了赵姬的嘴:“阿母,莫要出声。”

赵姬惊愕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游走,而后慢慢的点了头。

桐桐安抚的拍了拍刘女,便掀开了帐篷:“来人呐!”

兵营中帐篷排列整齐,外面篝火点点,井然有序。

她一出声,门口守着的就都看过来了。有人转过头来,颇为不耐:“何事?”

“取恭桶来。”

这些人相互对视一眼,便大笑起来,这荒郊野外要的什么恭桶?以前在马车上,每日里一顿饭食,用晚饭,在夜里是可以下马车解手的。

可今儿情况特殊,解小手在帐篷里可以,渗下去就完了。但是解大手,帐篷里便不可以了。

有年轻的兵卒要出言取笑,年长的抬手拦了:“勿要生事端。”而后指了一个缩在篝火最外端的:“带她去!莫要走远。”

“诺!”

桐桐回头看了看嬴政,微微点头,而后转身便跟着走了。

嬴政的双手攥成拳,能不能成在此一举了。

桐桐跟着这兵卒离开,朝着下风口而去。等走出驻扎区,这兵卒就喊了一声:“止!”

说完,狠狠的推了桐桐一下,“莫要耽搁!”

推人的手还没撤回去,桐桐反手勾住此人的脖颈不待对方发出任何声响便结果了他,将其拖远,换上对方的衣裳。

此人矮小,再则,赵军十三岁便得入行伍。军中不乏年岁小,身形也较小的人,他们多为火头军,不在作战序列。

这衣裳穿着也宽大,桐桐甚至用随身的针线将袖口等地方收了几针。

拾掇好之后,他迅速的朝火头营而去。

走一段就有人盘问:“何人?何故在营中走动?”

“奉偃公子之命,取餐食。”

赵偃身边的人杂,跟军中的其他人不相熟。且他身份高贵,只一个小小兵卒,盘问之人没升起多少戒心,放行了。

桐桐去了伙房,脚步匆匆:“偃公子要用餐食……”

这一喊,喊的人都慌了。军中伙食是固定的,几时吃就是几时吃,这突然之前要开火,如何来的及?

帐中只一堆点燃的火,光线昏暗,谁也看不清楚谁是谁。

桐桐扫了一圈,只有酒是现成的,这是专供将领的。

她抱了一坛子,催促其他人:“速去预备……”然后抱着酒就走,好似先送酒是为了大家争取时间的。

那可是偃公子,餐食该如何预备?都忙活起来了,有人去取水,有人去取柴,有人找肉食菜蔬,一时间,几十人忙进忙出,谁在谁不在,一时没人察觉。

桐桐抱着酒坛子,更方便了,只说是给赵偃送酒的。

事实上,赵偃夜间并未敢在军营中胡闹,因为平原君赵胜的心情不好。今儿的谈判,平原君的法子没奏效,情绪不佳。

这平原君赵胜不止是赵国的宰相,更是赵□□的叔叔,也就是赵偃的叔祖父。两人不只是君臣关系。

在这个方面,其他诸国与大秦不同,大秦数代皆用布衣宰相。用人不分来自哪国,不看出身,有才即可。

《秦法》中有规定,宗室无功不受爵!

民间亦然:只有征战,才可立功受爵。

而其他诸侯国,就像是魏国信陵君魏无忌,他是魏国国君安釐王的弟弟;像齐国孟尝君,他祖父是齐威王;而春申君黄歇,关于他的家世历史记载不祥,但《韩非子》中记载,说黄歇乃是楚庄王之弟。而韩非为韩国公子,与李斯曾一起受教于荀子。由此可推测,黄歇出身极高。

因着赵国的用人制度,赵胜不止是臣,赵偃自是心有畏惧,这晚格外安生。

天寒夜长,行军住宿简陋,赵偃辗转反侧,直到外面奏报说,有人送酒来了。

赵偃一骨碌爬起来,问侍从:“平原君账中将领还未散去?”

“灯火通明。”

赵偃嗤的一笑,必是与军中将领饮酒议事,“送进来吧。”

这侍从接了桐桐手中的酒坛,转身就走。

“酒觞——”桐桐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好似要去送酒觞。

里面的人未在意,守在外面的人扭脸看过来,却未曾听到里面有别的响动,想来贵人并未驱赶,于是,便各司其职,继续守着。

他们却不知道,赵偃吓住了,他浑身颤抖一点声儿也发不出来。

一个送酒觞的小兵卒一进来便抹了侍从的脖子,将刀放在他的脖颈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便被塞了丸药,下巴被对方合上,胸口拍了几下之后,不由自主的,他就给咽下去了。只残留下的苦味叫他知道,被喂下去的是药。

赵偃低声问:“何人?所为何事?”

桐桐将脸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赢蚕。”

“赢——”

声音才高一点,脖子上就一疼,他立马压下声音:“意欲何为?”

“在公子看来,赵国留我等,可有用?”

赵偃摇头:便是刀斧加身,嬴子楚也未曾心软,尔等不过弃子而已。

“那在公子看来,赵国能否杀我等?”

赵偃又摇头:哪怕被秦国所弃,赵国也不可随意欺辱折杀。

桐桐再问:“留我等,赵国可能获利?”

而今看,并不能。

“无

我等,赵国可有损失?”

赵偃:损失并不大!作为弃子,无利用价值。

桐桐就笑了:“那烦请公子送我等一程!此举不损赵国利益。”

“若本公子不应呢?”

“药效十二个时辰,无解药必死无疑。”

赵偃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头上的汗如滚珠落下:“大营盘查严厉,尔等妇孺,如何混出去?”那般的身形,异想天开!

“此……不劳公子费心!”桐桐说着,见对方的眼珠子在转,就笑道:“解药不在我身上!你就是现在叫嚷起来,最多赔上我的性命。而你想要解药,就必须得送还其他三人,以此来跟秦军换解药来救你。以我之命,换三人之命,不亏!可若是解药在路上稍微一耽搁,公子能否安然,得看您的运道。”

赵偃:“…………秦人果然奸诈,早就谋划好了。”

桐桐收了匕首:“公子若不怕,只管喊。”

赵偃掐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呕出来,但显见的无济于事。而他,却也真的没敢喊。

桐桐将那侍从的尸体挪到床榻后面,以衾被掩盖。而后才看赵偃:“公子醉酒了。”

赵偃:“……”他只能抱起酒坛,咕咚咕咚的喝了,喷出口的都是酒气。

桐桐朝外指了指,“公子该带着亲随夜巡营地了。带三人即可!”

赵偃没犹豫,果然就取了剑,抓在手里,点了三个亲随:“……随本公子夜巡。”

才要走,一人突然出声:“公子,小的随您吧。”

赵偃犹豫,桐桐却听出这是叫破赵偃身份的那个人。她在侧面戳了赵偃一下,赵偃便‘嗯’了一声,默认这人跟上。

醉酒的公子,带着几个人在营中巡查,不吵不闹,只是喝醉了安静的发酒疯。遇到拦着他的人,他还不吝夸两句,甚至于拿银钱打赏。

直到转到关押着人质的帐篷,外面的看守阻拦了:“公子,莫要为难小的们。”

“看看……就看看……欺辱要杀头……”赵偃往里走,几个人自然也跟着。

人一进来,嬴政就站起来了,他钻出帐篷,质问看守:“这便是赵国的待客之道?”

账外起了争执,账内桐桐突然出手,冲着那三个亲随。她一动,那主动要跟随的人也动手了,一人一个,利索的干掉。

在第三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桐桐割破了对方的咽喉,而心脏那一刀是四爷安排的人给刺的。

赵偃看着一直带在身边两三年的亲随,指着他久久不能言:此人是秦国的细作!

那边刘女使劲的捂住赵姬的嘴,不叫她因惊恐发出声音。

嬴政在外面跟人争执,声音极大,吸引看守的注意力。桐桐催促刘女和赵姬:换衣服!快!

那‘细作’朝桐桐点了点头,便出去了:“莫要喧哗!”说着,便推了嬴政一把:“军中岂容你放肆,进去!”

嬴政看了对方一眼,转身进了里面。

这‘细作’在外面与那些看守闲谈,时有笑声传来。

赵姬和刘女已经换上衣裳了,桐桐蹲下身子,示意嬴政:骑我肩膀上。

不够成年人的身高,两个人摞起来就高了。这些亲随夜里都穿着斗篷,斗篷裹着,帽子遮挡着,又有赵偃掩护,能暂时掩盖过去。

刘女将女装换在死了的亲随身上,然后拉到角落,用干草和衾被给盖起来,伪装好。

桐桐架着嬴政站起来,赵姬把衣裳给两人拉好,将两人藏的严实一些。

赵偃:“……”他不得不往出走,出来之后,身后跟着三人,再加上外面的‘细作’,还是四个。

这会子看守们正高兴,因为偃公子叫人给看赏了,给了足足一个金饼子。而这么重的赏赐,只是为了借几个人去火头营去取酒取肉了。

派了人去取酒食,人一走动,之前偃公子身后还跟着个小个子的事也没人留意到。

偃公子带着他的亲随走了,看守都恭敬的站着目送,而后商议着,这个金饼由谁保管,之后怎么去分。

赵偃低声跟这个赢蚕说:“军中马匹夜间无令谁也无权动。我最多将你们送到营地之外……”

桐桐没言语,到军营外就足够了。

出军营不难,赵偃一身酒气的朝巡逻的将士摆手:“散散酒……”

“公子勿要走远。”

“不远!不远。”

说着话,就真出去了。

一出去,桐桐就放嬴政下来:“趴着,别出声。”说着,就将匕首递给嬴政。

嬴政摆手,从袖中抽出一支箭簇来,这是之前在外面争执拉扯的时候他偷摸捡起来藏在袖中的。

此时,他把箭簇锋利的箭头抵在赵偃的脖子上:放心去!

桐桐便笑了,收了匕首,匍匐而去。

紧跟着,粮草便烧了起来,军营中顷刻便乱了。

混乱中,桐桐杀人夺武器,以火惊了军中马匹,而后驾着战车混在狂奔的马群中冲了出去。

四爷带着吕家的门客十数人,只在二里之外。看见火起,他便喊人:“快!发响箭!”

响箭升空,发出尖锐的哨声。

嬴政爬上战车,也没松开赵偃。他看向哨声的方向:“阿姊——西南方——”

“报——”

赵胜看着传令官:“说!”

“偃公子失踪!亲随死四,看守死一……从刀口看,杀人者有二,一人矮小,一人高大……看守死于秽地,为赢蚕所杀。故而,并非军中有秦国细作。”

“另一杀人者?”

“审问看守,此人乃是偃公

子亲随。”该是隐藏在偃公子身边的细作,“偃公子帐中侍从为赢蚕所杀,看守为赢蚕所杀……关押人质的帐篷中死者有三,一人为赢蚕所杀,一人为细作所杀……最后一人为两人合力所杀……”

“追!赵偃若为秦人所擒,如何向王交代?”

马并不都养在同一厩中,她惊一营,并不能阻拦追兵。

赵胜下令:“他们必是冲着秦军去的!夜间行走,妇孺随行,战车不好驾驭……必能追上!速去!”

是!战车不好驾驭,‘御’在军中乃是重要职位,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幸而只有二里,只二里!

前面火把不停的晃动,四爷在接应。

没有马车,就是十数匹马。

眼看到了跟前了,桐桐却控不住拉战车的马。那细作要抱着嬴政往下跳,嬴政推开,将赵姬和刘女推给对方,然后他自己顺势一翻滚,从战车上滚了下去。

桐桐催那‘细作’,“快!带夫人下。”说着,她拉了刘女,抬脚将赵偃踹下去之后,护着刘女的头从上面翻滚下来。

另一边听到赵姬的呻|吟声,能喊疼,就证明没事。

她喊:“正儿——”

“阿姊——”

“上马!”桐桐看向四爷,催促嬴政。只能你带着他骑马!

四爷早安排好了人,身手好的一人带一个,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没有人说话,上了马就走。跑出十数里,就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追兵就在身后!

回头望去,火把如一条长龙,呼啸便能至!

赵偃大声的呼喊:“本公子在此——莫要放箭——”黑灯瞎火的,乱箭之下难免误伤。

桐桐已然能听见赵将下令之声,她看着前面:接应的人可到了?嬴子楚派人了吗?

正思量间,响箭响起,紧跟着,不远处有火把亮起,是王龁的声音:“来者可是大秦政公子?”

嬴政抱着马头,这会子才微微松手,坐直了身子高声应道:“嬴政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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