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对
大学附近的小店一般都很是实惠，她点的小碗面的份量也并不少，至于林玉那碗，用满满一盆来形容也许更贴切，姜辞旧本来还担心他会吃不完，不过随即想到了那天早上他风卷残云的战绩，转为默默在心里为这一盆可怜的小面面点了一根蜡。
安息吧，小面面，你一滴汤都不会留下的。
她正思维跳跃着挑了一口面吃着，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夹着几片牛肉的筷子，筷子把肉放在她碗里便收回去了。
这种拉面的肉向来不多，他夹的这几片应该就是全部了。她看了一眼他的面，果然，上面光秃秃的。
“筷子我还没用。”同时声音传来。
她抬眸看他：“自己不吃？”
“你喜欢吃。”
“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姜辞旧挑眉，不客气地往自己嘴里放了一片肉。
“前几天一起吃饭，看你吃肉菜比较多，而且在你家的那天早上你更喜欢吃肉馅的小笼包，面条的浇头也选的香菇肉丁而不是番茄鸡蛋和青椒木耳，所以猜你更偏爱吃肉一些。”
姜辞旧点点头：“观察得不错嘛，还有呢？”
“你不爱吃葱，但喜欢吃香菜，不吃肥肉，口味比较重，喜欢吃辣吃酸，但甜口的糖醋小排也喜欢吃。”
姜辞旧的确小小吃了一惊，不是为别的，只是吃惊于他对她上的这份心，她谈了不少恋爱，还从来没有一个男朋友这样对她。
原来在和他一起吃过的这寥寥几餐里，她的每一处动作都被人当做细节认认真真记着。
酸酸涨涨的感觉又出现了，她不动声色地压住心里那股奇怪的触动，面不改色抬唇笑笑：“谢谢你的关心，不去当侦探可惜咯。”
“我不是对所有人都会这样的。”林玉眸色沉了一瞬，静静看着她。
“多谢你呀。”姜辞旧撩了一下往前作乱的头发，双瞳剪水，笑眼弯弯。
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他不想听这种看似亲密实则客客气气泾渭分明的道谢。
他不想听这个。
“所以，你不要葱花是因为我不吃？”她已然转了话题。
“……嗯，怕你不喜欢。”
“没关系啊，闻不到的，不用迁就我。”
林玉说了一声“不是”，声音有点小，姜辞旧疑惑地抬眼看他。
他正低头吃面，饱满的发顶，乌黑的头发茂密，随着他的动作乖顺垂下，他额前的碎发垂落遮到了他的眼睛，只隐隐约约露出长长的睫毛，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很是乖巧。
她视线定在他微红的耳垂上，嗯？怎么红了？害羞？
她回过神去想刚才的对话，不要葱花……怕她不喜欢……“不是”什么？不是怕她闻到？那是……
是怕万一会亲吻的时候她不喜欢？
她想到这里，看着他那两团红红的耳垂，忍不住娇声笑了出来。
他不明就里地看着她。
她笑得明媚，白皙的脸颊都因为这忍俊不禁的笑意而变得有些红润润的，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缓缓地盛开怒放，格外动人，这略显逼仄的小餐馆都因此而明亮起来。
桌上摆放的几枝假花都好似更加艳丽了些。
“你回去吧，我也回了。”吃完饭的两人走出面馆，走到a大校门旁停下，姜辞旧侧头看他，有点高，还要仰头，有点累，不看了。
姜辞旧无情地把头转回去了。
“嗯，那你路上小心。”林玉低头看她饱满的发顶。
女朋友因为觉得累不愿意抬头看我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林玉刚从她身边过去，突然被她拉住了手腕，林玉疑惑回身。
姜辞旧一手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印上了他的唇。
不是浅吻，她以唇在他唇上碰触了几下就直接用舌尖探入了他的口中。
软玉温香在怀，林玉想用力把她揉进身体，又怕弄疼了她，最终只是克制地轻轻把她揽在怀里，手掌托在她腰间为她借力。
她的发丝随着她亲吻的动作微微晃动，一下一下摩挲他的手背。
痒痒的，滑滑的。
一吻结束，两人对视着都没有松手，四目相望，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神中的专注和温柔，他的眉梢、眼角、脸上的红晕、每一处细微的面部表情，全都写满了亲近与爱意。
这是第一次，她遇见一个人那么直白地向她展现了自己的感情，他什么都没说，又一切都说了。
这一眼，仿佛他直直地望进了她的心灵深处，让她的心尖狠狠一颤。
搞什么呢，她阅男无数，怎么好几次被一个连接吻都不会的小男生搅得心神不宁？
总共才认识几天而已，爱？一时兴起吧。
姜辞旧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她唇角重新漾起笑意，用手指暧昧地揉捏他红红的耳朵：“不能让你白白没有吃葱花啊。”
面前的大西红柿又深了一个色号。
“舍不得走了？”
“舍不得……很舍不得。”他低头把头
抵在她额头。
温热的肌肤触过来，在寒冷的冬日里十分温暖。
她稳了稳又有些恍惚的心神，不着痕迹地退出了他的怀抱：“下次见咯。”
“……嗯，那你注意安全。”
林玉看着她冲他随意挥挥手就潇洒转身离开了，她没有再骑车，而是一步一步走远了。
她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他看着她在视线里一点点变小，直到她转了个弯，再也看不见了。
“哎呦喂，这是谁呀？”肩膀上突然搭了一只手，粗哑的男声夹着的声音做作响起，“啊~哥哥哥哥，我把手搭在姐姐搭过的地方，姐姐她不会生气吧？”
是周泽。
旁边段彦白溜溜达达围着林玉转圈，眼神像ct机上下扫描，阴阳怪气：“哎呦哎呦，幸亏咱哥几个今天中午出来吃饭了，要不然也看不到人家甜蜜不是？这是谁呀，我怎么不知道学校门口新加了一块望妻石啊？”
段彦白一副扼腕长叹的样子转向周泽和章子行：“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吗？”
“哪能知道啊，这不今儿中午新加的吗？”章子行往旁边的树干上一倚，“啧啧啧，这有了对象就是不一样啊，瞧瞧这小嘴都给亲的红滋滋的。”
“可不是吗，再瞧瞧咱这些单身狗的嘴，唉——”段彦白摸摸自己干巴巴的嘴，左右和周泽和章子行对视了一眼。
三人异口同声、痛心疾首：“干啊~”
林玉一巴掌把肩膀上的胳膊打掉，转身大步走进学校：“给你们买润唇膏。”
女朋友不回头看他，伤心。
“哎哎哎，等等咱们啊，怎么对姜大美女就能一直望着人家走远，对咱们兄弟就爱搭不理的呢？”
“因为姜大美女走了呗，哪还有空理咱们呀。”
“啊~我的姜姜~辞辞~旧旧~旧旧~旧旧旧旧~”
“我在。”林玉应了一声，面不改色地迈腿跑了。
“我靠，林玉你这小子，找女朋友不告诉我们，占我便宜占的那么理所当然，哥白疼你了！”愣了一瞬周泽才反应过来，大叫着追了上去。
周泽性格大大咧咧，之前在林玉面前吹嘘过姜辞旧的事他早就不纠结了，林玉也从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两人之间总共也就当天尴尬了那么一会儿，还是周泽单方面尴尬。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段彦白摇头叹息，一胳膊搭在章子行肩膀上，“还是咱俩好啊，多稳重。”
章子行转头和他对视，两眼相对间两个人莫名其妙就感觉空气粘稠了一瞬。
“咦~”发出一声嫌弃的声音，触电般的两人飞速反向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