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敲门砖

一模成绩公布当天下午，云朝一中苦逼的高三学生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假期。虽然假期只有七天，大年初五就要回到学校继续上课，但好在老师们没有布置作业。

陈榕接上白清竹，并没有回家，而是打车来到了云朝市的高新区。

兄妹俩站在一个厂区前，厂区门前有一块花岗岩，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大字：新康生物医药股份有限公司。

新康于20年前起家，以令人愕然的速度崛起。尤其是在创新药物的研发上，取得了一系列令世人瞩目的成就。已经有多款药物，通过了临床试验，成功上市，风靡全国。如今，新康已经成为龙国医药企业的模范。

兄妹二人在保安诧异的目光中，刷卡过了门禁，一路来到办公楼。在楼下，偶遇了一个女人。

女人约莫三十多岁，内着纯白毛衣，外搭浅咖色收腰小西装，知性优雅。

女人看到陈榕兄妹二人后，眼睛一亮，高兴的挥手打着招呼：“小榕，清竹！你俩好久没来啦！”

“是呀，楠姐，这不刚考完试，想着来看看廖叔。”陈榕和白清竹快走几步，来到李楠身边。

李楠拍拍陈榕手臂，笑着寒暄：“都长高了呀，清竹现在真是个美人胚子，过两年必定是个大美女。”

“来找廖总的吧，他刚叫我去给他买咖啡呢，我先领你们上去。”李楠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不待二人回复，便张罗着二人进入办公楼。

办公楼不高，也就五层，毕竟这里只是厂区，新康医药在云朝市的中央商务区，也是占了几层写字楼的。但新康医药的董事长廖豪却喜欢在厂区办公，处理文件。

李楠作为廖豪的秘书，领着陈榕兄妹进入了廖豪的办公室后，简单通报一句，就关上门离开了。

办公室内的陈设很简洁。真皮沙发和茶几布置在办公室的一角，茶几上摆着智能泡茶机和一套茶具。沙发周围还随意放着两张靠背椅。另一侧，则是办公桌，老板椅上坐着位男子，正盯着电脑。

廖豪听到开门的动静，转过头来，见是陈榕兄妹二人，惊喜的起身。

廖豪大约一米七的身高，比陈榕要矮上些许。人已步入中年，虽然不胖，但身材略显福态，发际线也已经比年轻时高了好几公分。此时他抬起手挠挠头，堂堂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此刻的神情却显得有点憨。

“小榕，清竹，来来来，坐，咱们叔侄好久没聚了。”廖豪引着二人往沙发走去，手指在泡茶机上点了点，水壶中开始进水。

“在学校的生活如何？小榕你快高考了，学习压力大吗？钱还够用不？”廖豪确实很关心兄妹二人，一连三问。

“压力倒不大，我成绩很稳定。钱的话，廖叔，你一个月给我们打十万，还担心我们钱不够用呐？”陈榕有些无奈，父母留下的账户，再加上廖豪每个月十万的转账，兄妹俩卡上有着上千万的资产。

“这新康就是你爸妈20年前创立的，我当年只是你爸妈身边的小实习生。这公司以后都是你们的，我只是暂时保管着。我得照顾好你们。”廖豪边说着，边露出缅怀和感激的神色。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他来说，陈榕的父母陈锋与白瑶，就是他的贵人。

陈榕直入主题：“廖叔，有些事情要请你帮忙。”

廖豪早有预料，调侃着：“原来不是专门来看我的。什么事情？不会被人欺负了吧？”

陈榕表情轻松：“想请廖叔过年前办一个聚会，邀请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其中秋霜的王伟业，要麻烦叔叔暗示一下，让他把女儿也带过来。”

秋霜投资，和新康医药一样，也是云朝市的后起之秀，创始人王伟业五年前从外地来到云朝市，以雄厚的资金实力创办了秋霜投资公司，并高薪聘请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其控股的公司也能在各行各业崭露头角，在云朝市一时风头无两。

这下廖豪确实惊到了：“王伟业的女儿，好像跟你同龄吧？小榕你看上人家了？”廖豪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也清楚这不可能。

陈榕解释：“我之后计划和秋霜接触，这次聚会我会和廖叔您一起参加。”

廖豪没吭声，表情渐渐严肃。

茶壶中的水烧开了，廖豪为兄妹俩泡茶，斟酌着开口：“我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当年跟着你父母，我就死活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惊才绝艳的天才，跟着他们我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废物。”

“秋霜……我知道它不简单，王伟业这个人多半和你父母是一类人。小榕、清竹，你们一定要考虑清楚了。

“你廖叔我，虽然就是个普通人，但新康家大业大，你们如果被欺负了，记得跟我说，以新康的体量，解决一些那边世界的事情也不是大问题。你称我一句叔，我不会允许别人欺负你。”

这一番话，廖豪说的很果决，双眸中透着锋利，此刻的他，在商场上纵横捭阖的董事长的威势显露无遗。

随后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我会帮你的。小榕，你和我一起参加聚会，是想体现你和新康关系密切，作为你的筹码，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价？”

陈榕没有回答，

只是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廖豪摆摆手，表情也恢复和蔼：“你小子蔫儿坏。我相信你，放手去做。”

陈榕明白廖豪嘴中的“蔫儿坏”是什么意思。廖豪看明白了，陈榕不想暴露自己的超凡手段，而是借着世俗企业的势，作为超凡世界的敲门砖。扮猪吃虎，不就是“蔫儿坏”？

陈榕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廖豪一杯：“小侄谢过廖叔的帮助了。”

白清竹全程鲜少说话。方案都是两人一起协商的，交涉时有哥哥在，她只需要听。

廖豪叫司机将兄妹二人送回了家。二人进入家门后，陈榕犹豫着询问自家妹妹：“清竹，我们这样子开口让廖叔帮我们的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感觉就像利用了廖叔似的。”

白清竹的回答中没有什么感情波动：“没事，廖叔只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场合，举办聚会，引荐你，又不会损害到他的利益。”

陈榕无奈的摇了摇头，妹妹哪里都好，长相清丽又英气十足，妥妥的女侠风。在学校稳居年级第一宝座，在世俗界是天才；年仅16就迈入“光”境，在超凡世界应当也是个天才。只是这与人沟通的本事和人情世故……当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陈榕也清楚，这是自家妹妹自身的性格决定的。自父母离开之后，她的性子是越来越冷了，也只有面对自己才能露出一些生动的表情。而对于其他人，她一点也不会放在心上，甚至死活也全然不顾。

呵，那自己呢？陈榕心里暗讽自己。自己发现了李华的异常，却始终想着如何去利用他钓出幕后的人；发现了尸体后，也只是第一时间去搜寻线索；得知李华家人失踪后，也是优先判断幕后黑手的动机。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一个为了改变命运竭力进取的灵魂，永远的迷失在了忘川河畔，奈何桥前。

陈榕又想起自己手下的数十人命。那是父母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一些犯了事的超凡者，将他们带到丛林里，让自己和妹妹运用各自的能力，搏杀这些犯人。或许自己和妹妹的怜悯，早在那个时候就消失殆尽了吧。

在陈榕自我的认知中，他也是个冷漠自私，罔顾他人命运的人。他并没有意识到，他为李华生命的消逝而惋惜的心理活动，是基于他内心深处的歉疚，而自发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