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顺势逃走
姜念晚毫不避忌的点点头,毕竟在旁人眼里她如今的身份是崔琼,一个妹妹被恶人欺辱,而她也成功为妹妹复仇的女子。
璟王便笑:“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流放。”
姜念晚先是一怔,既而若有所觉的低头看了眼,果真斗篷开了一个角,露出里面的一角囚衣。她慌忙将斗篷裹紧,眼神避开。
“为报杀父弑母之仇而沦为阶下囚,不丢人。”
姜念晚缓缓抬起眼眸,重新看向身边这位小皇子,突然生出一种期待。若是未来这天下,能交到这样一位开明的君主手里,世间定会少许多含冤而死之人。
“你在看什么?”璟王见她盯了自己良久,不禁有些狐疑。
姜念晚展唇一笑,“没什么,民女只是在想殿下贵为皇子,却如此的平易近人,若咱们大梁能多几位像您这样的上位者,便是万民之幸了。”
小娘子清泉一般的嗓音说出这种话来,显然很是受用,璟王也跟着笑。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也不知为何,尽管聊的皆是伤心事,可璟王竟觉心里越聊越敞亮起来。
就像是一条压在身上很重的担子,有同路的人帮你搭了把手,顿觉肩上轻松许多。
姜念晚回到旧院时,已是沉夜入更,她看到值夜的解差已然又换了一轮,偏巧这个还是最难打发的一个。
正愁着怎么才能在这位脾气差的解差眼皮子底下回到房里时,她的肩被人轻拍了下,惊慌之下险些叫出声,幸而自己及时用手捂住了。
那人伸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姜念晚看清正是那个相熟的解差,心立时松了下来,被他拉着躲去墙角后。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我今晚可要被你害死了!”解差气恼之余,低声抱怨。
姜念晚哪敢说出与璟王殿下相关的事,只得好声好气地赔不是,几句便将解差哄得没了脾气,才问:“那我如何回房?”
解差撇撇嘴,“还能怎么办,过会儿我找个由头将他支走片刻,你趁机赶紧回去!”
姜念晚点头如捣蒜,脸上始终赔着笑。
解差一人先出去,与那坏脾气的解差说了几句,两人便搂着肩膀出了小院儿,姜念晚趁机赶紧跑过去。
谁知她才溜着墙根儿走到隔壁那间的门前,就听那坏脾气的解差又回来了,仓促之间根本无法回到自己房里,可也不能让他撞见,是以情急之下,推开临近的那扇门,闪了进去。
这间屋子,便是那六个女囚所住的屋子,因着人多,便分给她们最大的一间。此间分作内外两间,原本是里间睡三人,外间睡三人,然而姜念晚却发现外间的床榻是空的,六个人竟都挤去了里间。
这倒是天公作美,她可以直接翻过外间的窗子,由另一扇窗子回到自己房里。
是以她蹑手蹑脚地往北窗走去,北窗也是最靠近里间的地方,当她走到窗下时,便听见里屋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猎奇心驱使之下,她往里瞥了一眼,竟发现床帐内点着一盏小灯,映出六道围坐着的身影。因着床帐被放下,溢出的灯光极是暗淡,是以并不会引起外头值夜解差的注意。
姜念晚不禁疑惑起来,半夜不睡觉,六个人鬼鬼祟祟在密谋什么呢?
原本这好奇的心思也不过一闪而过,可偏偏她有过人的耳力,间或听到一两个极为关键的词眼,令她开始不安起来。
直觉告诉她,她们的密谋会殃及自己,是以她不敢掉以轻心,躲在窗下屏息静心聆听。
她大致听明白了,她们六人是在计划逃跑!
其中一个女囚说:“三日后押解的队伍便会行至同州,那里驿站的驿丞是我的相好,到时我会求他在解差的餐食里下迷药,然后咱们放一把火!就算这把火烧不死他们,等他们醒来时咱们也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其它女囚纷纷道好,事情一拍即合。而偷偷听墙角的姜念晚却在心里暗骂真是蠢。
且不说风月场上的相好,能有几个会掏真心,就算那驿丞真是个痴情种,帮她们将解差迷晕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她们又能逃去哪儿呢?
若打算逃出城外,以中州的城门森严,至少得先备好假的户贴路引,这种东西又岂是一日时间能弄妥的?
若打算藏在城内,那么一日后解差醒来,势必会找当地府衙帮忙,到时海捕文书大街小巷一贴,她还便成了瓮中之鳖。
若真决心逃跑,与其等三日后到中州,还不如今夜就跑。这龙泉镇四面都是山,官衙人手不足,她们今日进镇时甚至没遇上个把守的城门官。
其实她们是否逃得成,姜念晚本不关心,但关键她们如今被同一批解差押解着,若是她们逃了,她逃是不逃?若也逃,这样粗疏的计划九成会被抓回来!若不逃,官府也会审问她,到时自己的身份未必还能藏得住!
想着横竖都要被她们连累,姜念晚不禁头疼起来。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她现在就去告发她们!
只是这样一来,她们六人只怕就唯有死路一条了。
踌躇之下,姜念晚还是先翻出了窗子,借着两间屋连通的一条小廊道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躺在床上,她辗转难眠。
到了后半夜,突然一阵
犬吠鸡叫,将堪堪入睡的姜念晚吵醒。她睁眼便见窗外攒动着火光,顿时一个念头涌入脑海:
她们提前动手了!
看来这些女囚也不尽是没脑子的,最终还是选定了今晚放这把火。
的确,借着清明众人烧纸钱之故,这把火可谓是渊源有自。就算逃不脱又被抓回来了,也可说火情逼人而逃命去了。
这些念头和推测不过瞬息便在姜念晚的脑中闪过,她并不敢耽搁,随手抓过斗篷往梳洗架上的水盆里一浸,便蒙在头上打算往外冲。
刚冲出两步,复又想起什么,折回去取了枕头下压着的那封血书,才又冲了出去。
好在这火势才起不久,姜念晚所在的房间只是因着与她们房间相连而殃及最重,院子里倒还未被波及。
春日天干物燥,正是易火烛之时,姜念晚站在院子里看着这场火,焮天铄地。而她再看值夜的那名解差,此时正倒在一片火海中,全然没了生机。
比眼前火势更令人煎熬的,是她此刻的选择。走,还是留下来。
踌躇片刻,她终是将心一横,转身向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