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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以武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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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祖坟藏于天虞山内,李莲花和小梅花赶到天虞山时,天空下起了小雨,濛濛雨丝,给群山披上了蝉翼般地白纱,微风掠过,山林卷起层层绿涛,犹如碧水清波,发出雨打松叶的“沙沙”声。

二人撑着伞一路沿着山道往里走,不多时,便见松林畔耸立着一排排坟茔,墓冢形状如琴,静卧在群山之间,周围奇山兀立,群青连亘,苍翠峭拔,云遮雾绕。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李莲花一手撑伞,一手提着鲜果美酒等祭品,望着不远处的墓冢驻足不前。小梅花知道他心绪纷杂,没有去催他,只是在一片沉默中站在他身后,默默陪伴着他望着这片埋葬了他所有血缘亲人的土地。

雨帘之下放眼望去,墓冢的一切都被笼罩在阴雨中,雨水滴落在墓碑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切都仿佛是湿漉漉的。

李莲花回了神,他转身道:“小梅花,你在这儿等我可好。”

小梅花点点头,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又嘱咐道:“好,我在这儿等你,雨下得大起来了,你小心别淋湿了。”

“好。”李莲花应了一声,往墓冢里去。

墓冢显然有一段时间没人来看顾了,墓碑蛛网蒙尘,坟茔杂草丛生。

李莲花一路往里走,寻到了爹娘与兄长的坟茔,两座坟茔一大一小,彼此紧挨着,就像是一对父母紧紧搂着自己的孩子。

他蹲下身来将祭品一一摆好,又倒了四杯酒,轻声道:“爹、娘、兄长。”

在一片细密的雨声中沉默良久,李莲花说道:“对不起,二十多年了,我现在才来看你们。我之前和小梅花开玩笑,说我有个哥哥,叫李莲蓬,没想到我真的有个同胞哥哥,叫李相显……兄长,师娘说当初你也就比我大了几岁,却把我照顾的很好……如今,我都比你大了。”

他笑了笑,干脆清理起坟茔旁的杂草来,一边拔一边说道:“你们放心,我过得很好。我跟着单孤刀没流浪几天,师父师娘就找到了我,他们收养了我,传我武艺,授我诗书,我在云隐山上无忧无虑长到了十五岁。

十五岁的时候,我下了山,成了天下第一的剑神,有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兄弟,成立了一个叫四顾门的江湖帮派,还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对手。

那时候我仗剑策马,快意江湖,过得很是畅快。只可惜我意气太盛,不懂得珍惜。

然后我就把一切都搞砸了。

不过所幸后来,我过得也还不错,我学会了种菜、烧菜,以后我无论去哪都饿不死了。我建了莲花楼还养了条狗,我给它取名叫狐狸精,我带着莲花楼和狐狸精,走过了很多很多地方。

如今呢,我又遇到了小梅花,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我很喜欢她。她还很讨人喜欢,师娘就很喜欢她,如果你们在,肯定也会很喜欢她。”

他将过往的一切轻描淡写,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爹、娘、兄长,这么多年来,我没受什么苦,你们放心吧。”

李莲花将三杯酒倾洒于地,自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恍惚中只觉得似乎明白了什么。

风起云涌,天地灵气如同潮汐一般涌来,不过片刻,李莲花周围的天地灵气已是极为浓郁,几乎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纹络。

李莲花缓缓闭上眼,将呼吸与天地与自然融为一体,身上的剑势却在步步攀升,剑气如虹,剑光如月,一道道凌厉的剑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能将天地都劈成两半,恍惚间他的身后竟出现了剑的虚影。

墓冢外的小梅花被这异象吓了一跳,当机立断在李家墓冢升起了结界。李家祖坟虽是在深山之中,但也并非就毫无人烟了,还是小心为上。

她一手掐诀,为李莲花护法,目露担忧。虽说李莲花天资卓越,离入道本就一线之隔,但破境本就是千难万险,更何况李莲花还是以武道入仙道,更是生死一线,全凭自身,旁人就算是想帮也没法儿帮。

李莲花将心神沉寂,仿佛能听到了身体贪婪地吸纳天地灵气的声音,像是鲸吞牛饮一样。他专心运转着扬州慢,体内磅礴真气不断在经脉内游走,如滔滔江河,滚滚洪流,连绵不绝,与源源不断涌入体内的天地灵气一道儿,滋养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血肉筋骨。

不知走了多少个周天,李莲花终于将一身精纯内力尽数转化为了灵气。他长出一口气,倏然睁眼,一双眼睛目光如剑,绽放出无尽的锐利之光。灵气翻涌,吹动他衣袂翻飞,似是要乘风而去。

李莲花,入道了!

见异象消散,小梅花挥手散了结界,丢下伞提起裙摆就向李莲花奔去,急问道:“李莲花!你感觉怎么样?”

李莲花连忙将人纳入伞下,眉宇间是难得一见的畅快,“小梅花,我入道了!”

他触摸到了新的武学巅峰,感受到了难得的热血沸腾,也终于不再是寿命难永的凡人,从此可以与心爱的姑娘一块儿朝游沧海暮苍梧了。

小梅花一把扑进他的怀里,眼眶微红,声音沙哑,泪水瞬间打湿了他胸口的衣服,她喃喃道:“李莲花,太好了!”

不仅是李莲花怕,小梅花也怕。凡人寿命短暂,小梅花不但怕要失去他,更怕会在她漫长的生命中逐渐淡忘他,那该有多可怕啊。

李莲花搂着人,轻轻拍着背哄了会儿,才将人捞出来擦眼泪,“哎呀,这哭得眼睛都红了,再哭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被戳准死穴,小梅花又想哭又好气,干脆扯过李莲花的袖子囫囵擦干净了脸,仰头冲李莲花道:“胡说八道,我哪里不好看了?”

李莲花眼底的笑意如同一汪温柔的湖水,他捧住她的脸细细端详,点头道:“是我胡说八道,我们小梅花哪怕是个小哭包,也是个最好看的小哭包。”

小梅花毫无杀伤力的瞪他一眼,不客气道:“我要是小哭包,你也是小哭包。”

这段时间下来,李莲花哭的次数可不比她低。

李莲花摸摸鼻子,只得默默认下这个名号。

小梅花从李莲花怀里钻出来,看向身旁的墓碑,蹲下身上了柱香,低声道:“伯父伯母、莲蓬兄长,我是小梅花,是李莲花的……”

她回头看他,就见李莲花俯身为她撑着伞,伞面几乎全在她头上,而他望向她的眼神,柔情似水又万分珍重,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丝毫掩饰。

她心中一暖,回过神坚定地说道:“是李莲花未来的妻子。”

雨渐渐停了,云层悄悄裂开了一条缝隙,一缕阳光照在松林,被风雨洗涤过的绿叶,更加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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