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赠君发簪
吃完了饺子，芩婆从袖中掏出了两个红封，一个递给了李莲花，一个被塞到了小梅花手里，“来，压岁钱。”
李莲花拱手施了一礼，伸手接过了红封，“谢谢师娘，祝师娘新的一年福寿安康。”
“谢谢婆婆，祝婆婆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小梅花便照模照样跟着李莲花行礼，接过红封眉开眼笑的左看右看。
芩婆见她这副娇憨的模样，笑道：“这压岁钱啊，也叫压‘祟’钱，由长辈派发给晚辈，据说这压岁钱可以压住邪祟，晚辈得到压岁钱就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一年。小梅姑娘，你随相夷唤我一声婆婆，婆婆便忝做一回你的长辈。咱们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婆婆很喜欢你，婆婆看你啊，和相夷是一样。”
“谢谢婆婆。”小梅花将红封小心地收进了袖子里，蹭到了芩婆身边，搂住芩婆的胳膊撒娇道：“我也是真心拿婆婆当长辈看的，婆婆放心，以后我年年都来看你。”
芩婆拍了拍小梅花的手，被她哄得合不拢嘴：“好姑娘，要是往后相夷欺负你，你和婆婆说，婆婆教训他。”
小梅花冲李莲花得意的挑眉，李莲花摸了摸鼻子，故作哀怨道：“师娘见了小梅姑娘，我这徒弟就成昨日黄花了。”
“瞎说，我对你们两个啊，都是一样的。”芩婆伸出双手，一手一个摸了摸二人的头，轻声说道：“我希望你们往后啊，多喜无忧，多财少愁，身体康健，百运绕头。”
老人家对小辈的祝福情深意切，李莲花低下头，忍不住又湿了眼眶。
芩婆站起身，敲了敲腰背，叹道：“好了，我老了，实在熬不动了，就不和你们一起守岁了。”
又嘱咐李莲花说：“相夷，照顾好小梅姑娘，更深露重，你们小心些，别着了凉。”
“师娘，你放心，我们会照顾自己的。”
送走了芩婆，李莲花起身将屋内所有烛火都点起，小梅花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趴倒，问道：“守岁是要守到天亮吗？”
李莲花举了盏灯火回来，小心的放到桌上，“高烧银烛，畅饮松酵，坐以达旦，名曰守岁，也称熬年。守岁便是如此，大家一块儿围坐着通宵守夜，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驱走，期待着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黄色柔和的烛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一片温暖的光芒。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宁静的神情。
许是现在的气氛很好，小梅花伸手揪住他的衣袖拉了拉，笑道：“换成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肯定想不到以后会和你坐在一起守夜。”
李莲花伸手握住她，小梅花的手纤细白嫩，指如削葱，指甲粉嫩有光，与他因为练剑习武而布满了老茧的手完全不一样。他轻笑道：“我那时候也不会想到，十年后会有如此际遇。”
说起之前，小梅花精神起来了，她凑到李莲花身前，好奇的问道：“说真的，李莲花，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李莲花闻言扬眉，避开小梅花的目光，见她锲而不舍的挨上来，只好伸指抵住她的额头，吐露道：“……一开始。”
“哎？我的伪装有那么烂吗？”小梅花得到了答案，心满意足的坐了回去，然后就陷入了郁闷的心情。她抽回手，抱胸托腮开始回想细节：“我也没觉得我有什么地方露馅了啊……”
实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小梅花看向好暇以待的李莲花，果断寻求场外帮助，“李莲花，你当初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呀？”
“官道年久失修，尘土飞扬，你进莲花楼时，明明穿着与我在官道遇见你时一样的衣服，可却鞋袜干净，不曾蒙尘。若想做到这一步，除非你内力深厚到可以无时无刻防尘，或者你备了许多套一模一样的衣服，但你身无分文不说，出门在外身上还连个包袱都没有，进门时虽然步伐轻盈却毫无章法，下盘功夫也稀疏平常，显而易见，你既不会轻功，也没有内力。”李莲花将当初的疑点一一解释清楚，最后反问道：“既然不是有钱，也不是功力深厚，那么一介常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小梅花听得嘴巴大张，回过神来又问：“原来是这样……但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你怎么就一定能确定呢？”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轻咳道：“其实我八年前就有猜测。”
“哎？！”小梅花震惊，“八年前我根本就没有出现在你面前，你是怎么猜到的？”
“风声不对。”李莲花说，“我折梅时，风突然被阻，像是有什么挡在了那边。又有微风乍起，像是有什么突然靠近。还有枝条无缘无故垂下或者上升，都说明了，那里一定有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
“嘿嘿……”小梅花干笑一声，他那时候发现的不对，可不就是她那时候气急败坏的转着圈骂李相夷时整出来的动静嘛。
“而那一天，突然有一个一身疑点的小姑娘，跑来我这莲花楼，一口叫破了我的身份不说，还口口声声问我要算折梅的账，简直让人想装不知道都不行。”李莲花含笑着斜睨她一眼，散漫扬眉，嗓音低沉，拖着长长的腔调。
小梅花努力为自己狡辩，“我那时候初出茅庐嘛，自然什么都不懂。不过我运气好，这不是遇到你了嘛。”
“我怎么记得一开始
，是某人实在太过难缠，让人逃都逃不掉啊。”李莲花弯着嘴角，悠哉悠哉的打趣她。
小梅花扯着李莲花袖子晃悠，“哎呀，这种事情你就不要记得那么牢了嘛，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二人就着灯火，秉烛闲聊，直至天光大亮，晨鸡报晓。
小梅花掩嘴打了个哈欠，问：“天亮了，是不是可以睡觉了啊？”
李莲花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袖子，应道：“对。你若是困了，便去睡吧。”
小梅花摆了摆手，边打着哈欠边摇摇摆摆往房间走去。身后的李莲花突然喊住她：“小梅姑娘。”
“怎么了？”小梅花转过头去，疑惑道。
李莲花微抿下唇，从袖中掏出一个发簪来，垂下眼看着她：“咳，小梅姑娘，答应你的那件东西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做出来，不过……有一样东西，我想先送给你。”
这是一支珍珠梅花簪，簪身细致的篆刻出了枝干古朴虬曲的纹理，梅花以洁白无瑕的珍珠做花瓣，鲜艳剔红的玛瑙做花蕊，朵朵梅花亭亭玉立，错落有致的散落在枝干上，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绽放出温润柔美的华彩。
小梅花心花怒放，她从李莲花掌心捡起这支簪子，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越看越觉得发簪上的珍珠无论是大小还是光泽都很眼熟，迟疑的问道：“这些珍珠……难不成是我们在碧湖采的那些吗？”
小梅花震惊：“李莲花，这支簪子，是你亲手做的？”
李莲花注视着她，眉目含笑，眼底温柔，“是我亲手做的，可还喜欢？”
小梅花连连点头，她将簪子拢在手心，眼神潋滟，好似春水初融：“喜欢，我很喜欢！谢谢你，李莲花。”
“我帮你带上？”李莲花轻声问道。小梅花点点头，将发簪又递过去。
他接过发簪，细细打量着小梅花今日梳拢的发髻，小心的将发簪插进云鬓间，又退后一步观赏了会儿，才欣然道：“很好看，我想的没错，果然很适合你。”
鸦羽般的乌发间，莹润的珍珠熠熠生辉，玛瑙清澈而灵动，几点梅花点缀其间更衬得她环姿艳逸，娇美无匹，灿若春华，皎若秋月。
“我、我去照镜子。”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在暗暗发酵，小梅花不自在的蜷了蜷手指，抬眼飞快的丢下了一句话就转身跑路。
见她慌不择路的跑掉，李莲花摸了摸鼻子，无奈又得意的低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