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门可罗雀内外勾结
离开皇宫返回府邸的高怀德忍不住长吁短叹，这让伺候他多年的管家都大感惊奇。
“老爷，什么事情让您如此烦忧，老奴入府快五十年，还从未见过您如此失态。”
高宇担任府中的管家也快有三十年了，高怀德和他既是主仆更是朋友。
无法对别人说的话，在他面前却没有了禁忌。
“高家完了！”
听他这么说，高宇并没有十分惊讶，从老爷秘密将少爷送走的那天，他就知道高宋政权没有前途。
“汉帝爱惜百姓，并且最为痛恨勾连外族的行为，如今高怀远犯了其所有忌讳，却仍然首鼠两端，还奢望做获利的渔翁。”
“愚蠢而不自知，高家怎会有未来。”
“老爷既然如此担心家族，当初为何不亲自坐上龙椅，掌控全局。”
对于老管家的问题，高怀德却不知如何作答。
虽然明知前途渺茫，但却无法割舍对家族的牵挂。
另外一方面，为了儿子的未来，他却作出了相反的安排。
两相矛盾之下，让高怀德的所有行为变的拧巴、可笑。
“高宇，遣散府中所有人，将我名下的田产、金银分给大家，不枉主仆一场。”
“这是我在临安城以你名义购置的两千亩上等田，你也随他们一同离开。”
说完，高怀德将早已准备好的地契文书递给他。
随后几天高府便人去楼空，虽然很多人并不想离开，无奈高怀德态度坚决，众人根本没得选择。
但是高宇却坚持留了下来。
“老爷身边总要有人伺候，况且我并未成家，孑然一身，要那么多土地作甚。”
“你随我多年，难道还看不清形势吗？”
高宇天资聪颖，加之高怀德有意培养，他的眼界、见识要比许多朝臣都强。
“老奴不怕死，怕的是无法再看到老爷。”
对于这样的忠仆，高怀德也没有勉强让他离开。
两位耄耋老者守着空旷的府邸，过上了大隐隐于市的生活。
高怀德的举动自然无法瞒过高怀远，但后者并不以为意。
他认为这些不过是“兄长”在对他施压。
“还以为自己是叱咤风云的高丞相。”
高怀远索性将其抛在一旁，当作不知情的样子。
转眼间，汉帝君臣已经失踪了五个月，有赖于众人的努力，大汉的局势才能保持平稳。
经过寒冬的洗礼，草原迎来了复苏时刻。
郭威召集诸将议事。
“如今天气转暖，新城的建设是否继续，大家都发表一下意见。”
“曹公叮嘱我们要紧守龙城，在陛下没有返回的情况下，不得轻动。”
“可是新城的建设也不能完全停滞，如果能够早些完成，等到陛下归来，就可以主动出击，荡平胡虏。”
有谨慎持重的将领，就有主张激进的将军。
“陛下并没有确定具体的归期，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动等待。”
“如果新城建设完成，就是我们献给陛下最好的贺礼。”
他们虽然不清楚杨逸的具体去向，但都知道和提升实力相关。
之所以没有选择带他们前往，是因为“机缘”充满了未知风险。
龙城军的实力还不足以应对这样的危机。
他们无法违抗杨逸的命令，但是作为军人却感到憋闷。
所以才想着用新城完工向汉帝证明龙城军的价值。
关于大家的小心思，郭威自然清楚。
甚至他的意愿更加强烈。
“距离龙城最近的左贤王部已经被完全击溃，周边并没有能够威胁到我们的力量，还有什么好犹豫。”
“如果担心出现意外，不必动员百姓前往修筑新城，就由咱们这些老伙计操持一切，真的有事，咱们也能应对。”
逐渐众人的意见便达成一致，全部倾向于继续完成新城的建设。
由于新城距离龙城还不到五百里的距离，郭威决定将龙城军分成三部，轮流前往新城，每部一个月。
至于龙城的防务则是交由恨天军负责。
自从走出大山，进入到北境四郡生活，恨天军和其家属已经完全适应下来。
恨天军主要将领的性命几乎都是安夏所救，并且他们也是跟随其最早的“老人”，忠心毋庸置疑。
加之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弩箭机还有投石机，即便北胡倾全族之力来攻，没有个半年一载也休想打下龙城。
郭威亲自带队前往新城建设，百姓们纷纷前来送行，随着长长的的车队消失在地平线，众人方才散去。
同时也有人露出异样的眼神。
龙城、福运酒楼。
“掌柜的，我们真的要将消息传送回去？”
“怎么，你想背叛高宋不成？”
“属下不敢，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你说。”
掌柜黑着脸看着他，另外三人则是担心的
看着同伴。
“龙城人人住的暖、吃得饱、有地种，生活富庶，汉帝也是真心为百姓着想。”
“大汉兵多将广，在对外族的战斗中更是所向披靡，大大提振了族群的自信，让我们都能够挺直腰板。”
“现在却要勾结外族屠杀自己同胞，统领，属下心实难安。”
说完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眼中精光爆射，再无半点儿酒楼跑堂的谦卑之色。
其他人虽然没有言语，但是从表情能够看出他们站在同伴一方，对于高宋勾结外族的行为不满。
“介国友，你加入’弑神’多久了？”
“属下从十六岁便开始跟随大人，如今已有十三年。”
“那么你就应该清楚组织的规矩，方才所言都是大人物们应该考虑的事情，我们只需做好分内事。”
他抬手阻止介国友准备好的反驳。
“你们难道忘记了朝廷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前来龙城潜伏？”
掌柜的话让众人如梦方醒，纷纷大惊失色，就连介国友都呆愣在原地。
“我会说你是因公牺牲，这样就不会牵连到家人。”
说完扔给介国友一个白色瓷瓶。
“谢大人！”
介国友接过瓷瓶毫不犹豫仰头将药液吞服干净。
不到十息，他便完全没了生机。
兔死狐悲，其他人纷纷流露出悲戚之色。
“千万别起不该有的心思，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着想。”
但是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冷漠，张昌顺也无法开口解释。
因为在剩下的三人当中还有直属高怀远的“影子”，如果今天不处死介国友，那么死的就是他们整个小队，还有在建康的家人。
他只能期望对方能够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不要将介国友的话上报朝廷，否则他们还会有大麻烦。
最近高怀远的心情不错。
原本处处压制他一头的高怀德已经落魄到门可罗雀。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回到了建康，但却没人敢登门拜访。
说明他现在的威望已经能够成功震慑朝中大臣。
并且从龙城传来消息，龙城军重启新城建设，这对他来说可是难得机会。
虽然他努力拉拢外族共同对抗大汉，但却收效甚微。
外族也不傻，现在大汉兵锋正盛，谁都不愿轻易去招惹。
只有阿古都热切回应，并且派出了使者长期驻扎在建康城，为的就是能够及时获取情报。
自从龙城兵败后，左贤王部落便彻底分裂，达尔汗得到北胡其他贵族的支持，正式脱离阿古都自立。
受到两次兵败的影响，阿古都的威望大减，不少中小部落都投向了达尔汗。
前者反倒成为弱势一方。
没有了大祭司的支持，阿古都拿背叛的部落没有任何办法。
他时刻都在想着如何复仇，对于主动凑过来的高宋自然是一拍即合。
高宋的皇宫内丝竹声和欢笑声不断。
高怀远正在设宴款待阿古都的使者“兀乎”，场中不仅摆满美酒佳肴，更有一队穿着清凉的舞姬扭动妖娆的身姿为众人助兴，后者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高怀远和一众大臣不屑的看着他，只是将这份轻视隐藏的极好。
在他们眼里，胡族空有武力，却没有脑子，容易掌控。
兀乎自从留在建康城负责两方联络以来，便深深喜欢上了江南。
这里没有冬天的酷寒，并且十分的富庶。
田里的庄稼不仅能够让家人吃饱，还能换取银钱。
难怪高宋如此孱弱，就算是草原的汉子待久了，也会陷入到温柔乡中。
要不是有可恶的大汉阻挡，只需五万兵马就能横扫高宋。
“使者，不知左贤王打算如何利用这次机会。”
“只要确定不是大汉的圈套，我王愿意亲自领兵十万，将龙城军歼灭在新城。到时还望陛下予以钱粮方面的支持。”
高怀远对于兀乎的恭敬十分满意。
胡族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谦卑、有礼过，这一切仿佛都在说明高宋在他的领导下，变的比以往更加强大。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高怀远，对于兀乎的要求没有直接拒绝。
“从建康运输粮食到北胡并不现实，但是在金银财帛方面，朕绝不会吝啬。”
“多谢陛下！”
兀乎急忙起身行礼，并且将目光瞄准大殿中的舞姬。
“使者不必多礼，这队舞姬便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