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搏命
u0017“南南。”
“安以南!”
“安同志。”
众人不敢大声,可却依旧惊呼着。
就在这时,原本古松上的雪就不稳固,猛然之间快速崩塌了。
随之,山体动荡。
张谦眼睛发红,双手紧握,牙齿咬得发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下达了命令,“撤!”
“陈训你给我回来!架住他!”张谦命令道。
原来是陈训在认出安以南的一瞬间,本能地跟了过去。
可他在救援乡亲们的时候,右臂受伤,腿也在雪崩的时候砸伤,整个人虽然立刻跟了过去,但腿脚的不方便,奠定了他的速度。
两个人立刻走了过来,分别架起了他。
一个是救援队的队长,另外一个是东北军营的队长。
两个人离他很近,又都认识安以南,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在陈训动的一瞬间,两个人反应过来后,也立刻行动了。
“放开。”陈训双眼通红,胳膊向下滴着血,一滴一滴染红了脚下的白雪,好像白皑皑雪中的朵朵红梅,高贵、冷艳。
“陈训!你的理智呢?”救援队长用气声问道。
在场的所有人,眼睛均是凝重而通红,红血丝如蜘蛛网一般。
“那是我媳妇儿?我如何理智?”陈训气音怒吼,青筋绷起。
就在这时,山体出现了奇怪的声音,“咔嚓……”
“轰……”
一声声……
张谦回到陈训的面前。
“雪崩了,乡亲们、战友们,还在等着我们。”
“陈训,别忘了你的身份!”
陈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睛通红,和地上的红梅相互呼应,不分上下。
“撤!”
他坚定地下达了命令。
他不光是陈训啊,安以南是他的命,可他的身后有战友、有乡亲们!
那个高大伟岸的男人,只是一个字后,好像眸子中失去了光芒。
战士们抱起了没有生存能力的孩子,扶着妇孺,快速奔袭。
没错,奔袭!
山体中的声音越来越大,危机越来越严重了。
陈训走在最后一个,看着那个苍绿的地方,希望的绿色,却没有为他带来希望,而是毁灭。
雪崩出现了,第一个地方!就是那古松的上方,白雪覆盖了苍绿,遮掩了所有人眼中的希冀!
救援队长和张谦警惕地看着陈训,但陈训却没有失态,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人员的撤退。
为所有人搏一条生路。
“报告,距离低洼出口,三十米。”而这一次的雪崩却迅速而猛烈,所有山峰上的雪,好像商量好了一般,一起行动!
身后的轰鸣声,此刻已经遮掩了所有人的听觉,每个人都使出全力,现在他们在和生命赛跑。
越来越近了。
声音越来越近,那震动的感觉依旧毫不停歇。
聚积多年的山上雪,此刻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报告,距离出口,二十米。”前方的人依靠红标,迅速确定距离和位置。
“战友们,架起乡亲们,拼了。”陈训吼道。
他的一字一句,下达着最准确的命令,只有张谦和那个救援队长知道,他需要承受什么。
那嘴角的血,那雪地上的红梅,和那黯淡无光的眸子,代表着一切。
“报告,距离出口十米!”前方的人大喊着。
所有人已经筋疲力竭,可他们不能停下,他们不敢哭,不敢喊累,甚至不敢说话。
但凡停顿那么一下,不光留下的是自己的命,也是所有身后人的命。
在这寒冷的雪天,战士们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一身军装。
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不停地滴落,眼睛被汗水浸入,他们不敢动,不敢擦,因为他们的手里,肩膀上,扛着乡亲们啊。
“报告,距离出口五米!”前方的人大喊道。
现在已经不是声波的问题了,雪崩的声音,比他们人力的声波大太多了,情况一发而不可控制。
没有人回头,他们不敢回头。
身后的雪崩已经近在咫尺,大雪从各方涌来。
“快跑!”陈训大吼。
所有人在和生命赛跑。
为了自己,为了身后的伙伴,拼了!
“报告,距离出口三米!”
“两米!”
“一米!”
“跑!”
一句句报告声,给的是希望,给的是动力,是他们活下去的动力啊。
“呼哧呼哧。”一声声沉重的喘息声。
老弱妇孺,都被战士们背着跑,大家一个个弓着身,那有力的肩膀和手臂,为乡亲们撑着生命的绿洲。
汗水滴落,衣服湿透了,却毫无察觉。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负重前行吧?
陈训如鹰一般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所有人,继续前行!”
乡亲们纷纷抱怨道,“不行了,走不动了。”
“喘……喘口气。”
“不是已经安全了吗?还走什么啊?”
……
一声声,一句句的抱怨,还有不理解!
但是所有的将士们,却都站起了身,将背着的人背好,他们没有抱怨,没有问原因。
令行禁止!
他们是军人啊!
妻儿遇难,他们却要保护着别人!
他们是军人啊!
他们无法做到随心所欲,因为他们的后背上,有着人民!
他们是军人啊!
他们的无奈和痛苦,只能自己承担啊!
因为他们是军人,他们要逆光而行,他们要背负得太多。
“撤!”陈训一声令下。
所有人继续奔袭!
而众人离开了百米后,这才听到刚刚靠坐的山体,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高山上的雪更是直接砸了下来。
如果刚刚不是这群战士……
如果刚刚没有下达命令……
他们这些人,都会葬身雪海!
乡亲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而战士们看向陈训的目光更加热烈。
他永远走在救援的最前面,永远执行最难最艰巨的任务,他是太多人的目标,是很多人的指明灯。
“带他们回营地。”陈训看向了张谦。
张谦皱了皱眉,“陈训!”
陈训摇了摇头,“雪灾,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懂,我在灾区这些日子,我都明白,你不用劝我了,我想离她近点儿。”
是啊,他看着她进了山洞,他眼睁睁地看着雪崩落下,淹没了古松,淹没了空气流通的唯一方式。
她会如何?
她该多无助?
他握住了自己的脸,但眼睛却干涩得厉害,流不出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