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徐方昌的小聪明
曲端的盘算是:若真能碰见程风等人劫囚车,六十名西军赶上去助战,再加上五十名捧日马军,以这支百人以上的军中精锐的实力,对付六、七名逃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擅自调兵是军中大忌,曲端也不敢大张旗鼓、明目张胆。
这些士卒均身着便装,作行商、挑夫打扮,有骑马的、有骑驴的、有赶车的,还有挑担步行的,三三两两,迤逦而行。
所幸囚车沉重,车速不快,他们也都能不徐不疾地跟在后面,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
当初,曲端对童贯禀告的是程风已战死,他还活着的消息是万万不能透露出来的。
所以,这些布置都是在暗地里进行,上不得台面,从而没法跟捧日军说清楚。
其实即便明白告之,已是疑窦丛生的徐方昌也不会相信他们,只会更加警惕防备。
徐方昌沉吟半晌,对关部将道:“他们若真想对我们不利,那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越到最后这段路程,越容易出事,咱们得越加小心。在下不才,想出一个法子摆脱他们的追踪......”
两人靠得更近了,交头接耳,声若蚊蚋,旁人皆不可闻,只见关部将不停地点头称是。
天刚刚擦黑,捧日军押着囚车已歇息在陕州驿站。尾随在其后的那些西军士卒则三三两两地在驿站附近找客栈住下,呈拱卫监视之势。
伍杰头脑聪明,派人重点盯着的是驿站正门,囚车宽大,进出不便,唯一的出入口便是正门。
一切与往常无异,夜如往昔般落下了帷幔。
“三更鬼,四更贼。”夜过四更仍然黑漆漆的,且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吱呀!”驿站的角门被徐方昌推开,由于刻意遮掩,开门声细不可闻。
紧接着,十名捧日军军士牵着马鱼贯而出,除了谨慎的鼻息,没有一丝声响。
马的蹄子上裹了厚布,口里也塞上了东西,竟然是一副束马衔枚、夜战奔袭的打扮。
王进的双手双脚被绳索绑紧,身子横搭在一匹马的背上,嘴里也被破布堵住。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在一名驿卒的带领下,这队人马轻车熟路地离开驿站,出了陕州城门,撒开马力,奋力朝通往汴梁城的方向奔去。
一路狂奔,并未停歇,日上竿头时已进入牛首山下。
“吁!歇息下吧!”徐方昌勒住座骑,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树下,笑吟吟地指着马背上的王进,对身边的军士道:“把他放下来,莫被憋死了。”
这两个时辰,王进算是吃尽了苦头,手脚被绑,口中被堵,趴在马背上呼吸不畅,被憋得满脸通红。
两名捧日军军士将他的身子抬了下来,挨着徐方昌的身边放下,并将他口中的破布取了出来。
王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尽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徐方昌笑看着他道:“这一路辛苦你了!没办法!咱们队后一直跟着条尾巴。若不是某想出此计来,还真摆脱不了他们。想必关部将还将他们拖在陕州吧!”说罢,神情颇有些自得。
他敞开衣襟,一阵山风吹来,将大汗淋漓的他吹得浑身舒爽,就如他此时的心情。
一名军士对他笑道:“徐官人,这一夜猛跑,颇耗马力,马儿不吃点好的要掉膘!给马喂点粮食吧!”
他笑着点点头,起身走到座骑旁,解开马嚼子,从马粮袋里抓出一把燕麦,喂到马嘴里。
边喂着马,边拍了拍马脖子,笑道:“再坚持坚持,咱们马上就要回汴京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对马说的,还是对人说的。
忽地,只见林中蹿出四、五十条蒙面大汉,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一看这些人的气势,便知道来者不善。他们手里拿着各色兵刃,甚至还有弯弓架弩的!
徐方昌顿时面如土色,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湿热的马舌头舔到他的手,他才如梦方醒。
伍杰带着几位西军士兵乔装打扮成贩麻的客商,正坐在陕州驿站对面的一个小饭馆儿里,不紧不慢地喝着胡辣汤,吃着肉馒头。
他口中虽喝着汤,目光却越过碗沿,紧盯着对面驿站大门的动静。
他的表情平静悠闲,内心却焦灼不安,“这帮捧日军怎么还不出来啊?!这太阳都爬上了树梢,往常这个点早就出来了......”
身旁一个小校察觉到他的疑虑,在他身边吸溜了一口汤,低声安慰道:“也许他们看着离家近了,想松快松快,所以多睡了会儿。”
伍杰微微颔首,未置可否。
忽然有人低声道:“出来了!出来了!”
饭馆里的人精神都为之一振,伍杰一双黑白分明的三角眼死死地盯着大门口,直到看见那辆并无异常的囚车晃悠悠地驰了出来,心中的石头方才落地。
车里的人乱发蓬飞,衣衫褴褛,低垂着脑袋,依稀正是王进。
“他娘的!太阳都晒屁股了,这帮吃双饷的爷才出来。就应该让他们上战场,去打夏人!不然要把他们惯成啥样?!”
“算了,认命吧!西军、
西军,成立俺们西军,就是为了对付西边的夏国人,这帮汴梁子怎肯到西北吃苦!”
“就是,咱们都是关陕人,打夏国人既是卫国,也是保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夏国人进来把俺们白花花的银子、米面和女人抢走吧?!”
“嘿嘿!银子、米面是白的,你是知道的。这女人也是白花花的,你一单身汉又是怎么知道的?”
......
伍杰听着身边士卒们小声嘀咕,低声喝道:“都闭上你们的鸟嘴!狗日的已经动了,咱们赶紧跟上去。记着!把招子都放亮点!”
西军士卒们三五成群地在跟着捧日军队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说来也奇怪,今日囚车行得出奇的慢,车轮子不时还出点状况。
几个扮作挑夫的西军士卒都无奈地将囚车超了过去,最后无可奈何地又停下来等。
“不行!有些不对劲!”伍杰终于醒悟过来,纵马驰过囚车,暗中将捧日军的人数核了一边,方才察觉队里少了十余人。
那十余人是提前出发了?还是留在了驿站?他们干什么去了?伍杰心中有些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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