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愁思
很快,一行人坐上了那辆越野车,陈警官迅速且不失礼的抢过了方向盘,并把我们可怜的驾驶员轻轻放到了后座上,顺带绑上了安全带。
于是浮清朝着她身旁的老师眨了眨眼睛,似乎很困惑,但眼见情况不对陈墨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回应她。
陈墨心说我知道你想开车但是老师我还想多活几天所以委屈一下好咩。
似乎是读懂了他的意思,浮清没说什么,只是默默靠在座椅上,等待着车辆前往眼前的那座城市。
看到这一幕,陈墨忽然感觉有些愧疚,自己对她虽然有一个所谓老师的名分,但实际上却并没有教她什么东西,除了那些她本来就会的技击之术以外,她从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学到。
其实他一直都很想教这个孩子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还有一些做人的道理,但他却总是找不到一个开口的时机。
因为他很明白,这个孩子的行事准则是在一点点向他靠拢的,但他并不希望她成为一个像自己一样的虚伪的大人。
所以他一开始把她留在了罗德岛,希望她和那些比他更好的人待在一起,在这样的氛围里,她会对世界始终抱有希望。
但他却不明白,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随从,而并非是他所想的那种家中的晚辈。
所以他才会那么哭笑不得,他陈墨什么时候会需要一个会打架的小女孩了?
但当他放下原本的看法去认真考验这个孩子的时候,忽然发现她其实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只会打架。
可能是因为她刚出现的时候一拳把他干进了d32钢墙里的缘故,陈墨对这个小家伙的看法就是很能打但是不太聪明。
直到他试探性的把有关这次行动的情报和资料交给她后,他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真的给了他一个惊喜。
无论是身份的伪造,还是潜入的上下打点,包括现在的出逃,她都做到了完美的应答和规划,并且在实践中也是相当的完美。
当时她在阅读了监狱的规划图后甚至给出了数十个越狱方案,从最稳妥的从管道中潜逃越狱到最激进的爆破监狱外墙直接逃脱应有尽有,并且都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当时陈墨就看着她在那张桌子上不断写写画画,一张张计划书被她从打印机中取出,内容甚至包括了对应计划的费用开支等等。
到后来由于陈墨一直没讲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计划有问题于是开口询问自己有没有改动的空间。
听到这句话的陈墨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改动的空间?
我要说你这已经是把劳资所有作奸犯科的想法都列出来来了你信吗?
一想到这里陈墨就后背发凉,他这是养了个什么啊?西西里夫人幼年体吗?小朋友你出生还没半年唉,我给你过百日生贺都不行好不好。
但他当时真的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惧,这可是他这十年来都少有的情绪。
这种熟练到几乎恐怖的规划能力,如果在道德和性格方面不加以引导的话,鬼知道她以后会干出什么事情。
所以陈墨总算是开始认真的思考教育问题,虽然他现在还是个处男,但他必须得想明白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父亲和老师了。
现在,他有充足的时间去教一个孩子。
于是他收回了视线,将右手藏在自己的袖口以下,手掌内弯,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支试管。
璀璨,宛如蕴藏星空的琥珀色液体在试管中无声的流淌,宛如那些传说中流动着蜜与奶的河流。
袖管中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试管,微微颤抖着。
他总感觉自己在变,不是源石病的那种变化,更多的是向另一种东西靠近。
但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几句话,像是有个冷淡而理智的人在念诵着戏剧中的台词。
——礼物?那是命运的商品。
——代价?有人早已经付出。
世上本就没有免费的礼物,身怀最大筹码的人,早就已经走入那条不可能的道路。
只是他还不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抓住一个拯救的机会。
——谁都会死?谁都不会死?
谁知道呢?
……………
——莱茵科技生态园
这是一间布置相当清新而独特的实验室,这里有着许多稀有的绿植,大大小小的透明箱摆在一个架子上,里面装着缪尔赛思从各个地区找来的水源和动植物,实验室正中央是一颗巨大的树木,她时常在这里小憩,偶尔会有羽兽在这里栖息。
现在本来是她的休息时间,按理来说她会出现在那颗树上。
但今天,这位莱茵生命的生态科主任打起了一百分的精神,头戴防护面罩,身穿厚厚的白绿色防护外套,戴上了一双白色橡胶手套,几乎把每一寸肌肤都保护了起来,她的神色淡然,但隐隐可以窥见一丝细汗从她的鬓角滑落。
这般的全副武装和紧张的神态,就连生态科的绝大多数职员们都从未看见过。
这全是因为眼前桌面上的那根试管里的东
西的缘故。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她看着那管黑色的“血液”不断的涌动着,几近沸腾,她有些怀疑人生,明明刚刚才从冷藏箱中取出,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开始反应,这种不稳定性让她怀疑这人身体可能藏了一个元素周期表。
关键这里边的主要成分还是源石,而精灵可是这片大地上对源石耐受性最差的种族之一。
就在她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瞥见那些黑色的液体已经开始上下翻腾,试管也开始抖动。
——疑似要炸。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高能源石炸药的模样,还有那爆炸后方圆数米寸草不生的惨烈场面。
想到这里,缪尔赛思顿时冷汗直冒,这玩意万一炸了她可不一定能保证自己可以活下来,甚至连实验室最后能不能剩下一片叶子都不确定。
“算了算了……我还是别动这个东西了。”想到这里,她还是老实的把试管给冷却了一遍,收了起来,单独放进了一个沉重的冷藏盒里,反正他也只是让自己把这玩意收好就行。
做完这一切后,她松了一口气,其实原本她是打算检测一下这玩意的活性的,现在来看好像没这个必要了。
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液氮喷的快的话,这些黑血可能就要从试管里蹦出来,给她来上一拳,然后表演一波“爆炸才是艺术”了。
就这样,她卸下了一身的装备,换回了自己平时穿的那套衣服。
坐在长凳上,缪尔赛思叹了口气,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那个家伙的身体已经变成了这么个恐怖的状态——几乎堪比人形高能源石炸弹。
“你的生活,一定很累吧……”她遥望向远方,言语中透出空灵和担忧。
坐在长凳上,她抱着自己的双腿,缓缓低下头,像是一个孤单的小孩子,等待着家人的归来。
良久过去,她的嘴唇轻启,发出很低的声音,听上去很难过。
她想到了一个朋友,还有另一个朋友。
于是她无声的呢喃着。
“该不会你也要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