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戏
——深夜。
罗德岛的舰船在荒芜的原野上行驶着,扬起阵阵烟尘,天空中,星月隐去了自己的身姿,它像是一头荒野中独行的野兽一样前行着。
舰船里,位于医疗部的一间办公室里依然明亮如昼。
简洁的办公桌前,一位身着绿袍的白发菲林正在处理着文件,她的面前放着一杯正冉冉升起热气的咖啡。
她总是很忙碌,连那些整天搞科研的科学家们都比不上她。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她抬起头,冷淡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这个时间段通常不会有人来找她,而医疗部的那几个人今天也没有加夜班。
而正当她打算翻出监控确定来者身份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敞开的门口,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注视着她,他那深渊般的眼眸里透出冰山般的寒冷和平静的目光,那束目光甚至穿透了那面具,黑雾的在他的身旁盘旋,隐约可见有细碎的颗粒在其中流转。
黑雾不断的涌动着,看上去似乎在凝聚着什么。
凯尔希的瞳孔骤缩,她心中一些不好的推测在此刻得到了证实。
最坏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当初的实验品将会二度失控,以绝对的力量吞噬这个世界。
“mon3tr……!”凯尔希立刻拉开了抽屉,无论如何,她必须做出挣扎,至少要拖延住对方,得到发出信号让他们撤离的时间。
——哪怕几乎没有希望。
——咔!轰!一声脆响从刚刚从她背后窜出的mon3tr身上响起,这个数米之高,一身峥嵘利爪的诡异生物在瞬间就被制服。
男人单手把它按在了墙上,他看着在墙里扭动的mon3tr,眼神里透出一丝戏谑。
他玩弄着这个怪物,就像是一个孩子随手拿着自己的玩具甩动一样,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把玩具弄坏。
凯尔希的行动忽然停滞住了,明明自己的手距离那个红色的按钮只差几厘米,但却好像隔着天涯。
已经凝结成实质的杀意将她的身体笼罩,黑雾钳制住了她的双臂,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就像是一个无上的帝王在朝堂上将自己的威压施加于一个罪臣身上一样,她根本做不出任何行动。
几乎是同一瞬间,强烈的冲击力将她狠狠按在了墙上,身后的墙面寸寸破裂开来,那只在黑暗中散发着漆黑光芒的手掐住了她的咽喉。
“……唔……”窒息感让她感受到了痛苦,对方手上的力道缓缓加大,她的颈骨咔咔作响,随时都可能碎裂。
“哈哈哈……”对方忽然笑了起来,那是不顾一切的狂笑,那埋藏在冰山下的疯狂如洪水一样涌出。
“………”凯尔希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人。
忽然,男人稍微收敛起了笑容,他回头看向走廊尽头一望无际的黑暗。
黑暗中空无一物,世界安静的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样,但男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涌动的黑暗在瞬间逼近,一道身影如同溅落的雨水般从黑暗中的地面跃起,自他的脑后一刀斩下。
空气被划开,但速度之快甚至连风啸声都来不及传到耳里。
这是避无可避的一击,这一刀融入了历史上数位萨卡兹顶级刺客的毕生技艺,那是这个古老王朝腐朽躯壳中的精华,是刺杀这门技艺的顶尖。
————锵!金铁相击的声音响起,攻击被挡住了。
“………!”阿斯卡纶瞪大了眼睛,但她依然成功的把凯尔希从对方的手中抢走了。
“……呵呵……”男人甩了甩右手,黑色的结晶从他的手上褪去,露出了其下死人一样苍白的皮肤。
他甚至没用武器,只是用那双手就挡下了那快到极致的斩击。
“……凯尔希,什么情况?这小子不是请假了吗?”阿斯卡纶感受到了被狮子视为猎物的感觉,她毛骨悚然的把凯尔希护在了她的身后。
“不知道咳咳……他好像失控了……”凯尔希不断的咳嗽着,她刚才在生死边界又走了一遭。
“(萨卡兹粗口)!他怎么又不正常了?!”阿斯卡纶从对方的身上感到了熟悉的感觉。
那张笑脸,那个温暖的笑容和让人畏惧恶心的血腥味在她的眼前闪过。
“……嘻嘻……”男人一步步靠近了她们,纯净的黑色眼眸让他就像是一个看见了好玩的玩具的孩子一样。
“陈墨?silence?你特么给我醒醒!”阿斯卡纶抓紧手中的利刃,她本来就是个刺杀形的战士,虽然她的力量也很强,但她手里只有两把短刀,而眼前这个发疯的家伙认真起来纯近身战几乎是无敌的。
呼喊似乎起到了一丝效果,对方的脚步忽然停滞了一下,他的一只眼瞳忽然变成了白色,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迷茫。
“……我?”他的嘴里吐出几个不连贯的词语,随后黑雾瞬间收缩,融入了他的身体。
“阿斯卡纶……?”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他看着浑身紧绷的阿斯卡纶,一脸的迷惑。
“这是怎
么……回事?”他看着周围面目全非的板块,两只眼睛全变成了浅白色,像是未经污染的池水般澄澈。
“………”两个女人看着他,眼睛里的警惕没有丝毫松懈,她们可确保不了对方会不会又忽然发疯。
“………”陈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瞳变回了平时的深黑,他闭上了眼睛,君王的气势瞬间溃散,现在的他变回了一个孩子。
他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张id卡。
咔嚓一声,id卡被折断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后化为了一团黑雾消失在了原地。
“对不起。”一道声音隐约从她们的耳畔响起。
两人无言的沉默了一阵,她们看向了那已经被折做两段的卡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名的,她们眼前浮现出对方化作黑雾前的最后一个表情。
嘴角微微上翘,眼角稍微跳动,但眉毛却没有波折,像是山间的直木。
——那是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