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阿海
甬城城区往西北方90多公里。
这里有着连绵不绝的山脉，自下而上，犹如将城市包围起来了一般。
在这十万大山之中，鸟兽鱼虫生存繁衍，参天古树比比皆是。
数十年无人类干预，开采。
这里已然成为了一个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
“阿海！大家叫你回去了！”
“知道了！”
少年拿着鱼竿从河边站起，皮肤黑呦呦的他有着超过同龄人健壮的体格。
他单手从一旁拎起一条接近一米的鲫鱼，一边哼着歌，一边朝着村落走去。
这里是大山之中。
放眼望去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群山。
阿海从出生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了，整个村落的孩子皆是如此。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他们不懂。
阿妈嘴里的庇护所，他们也不懂。
只知道阿妈曾经的家乡在海边，住在一座小渔村里。
阿海不知道海是什么，只知道阿妈一直想要回去，她很喜欢海。
所以家里人都叫他阿海，村里人也叫他阿海。
刚进村落大门，就看到隔壁的二蛋正骑着大黄从一旁窜出来。
差点把阿海撞倒。
大黄其实是狼，但却跟村里大爷家的大水牛一样大。
它对着阿海龇牙咧嘴，张开血盆大口，但最后甩了甩头就走了。
“阿海回来了啊……”
阿海打开用木板拼接而成的门，走入了用石块和木头搭建的小屋之中。
小屋里很暗，一盏油灯放在桌上，但没有点着。
里面的一张木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影。
“爸，我回来了，看看我带了什么。”
阿海举了举手中的那条鲫鱼。
“把鱼头留下，把鱼身给神师送去吧，咳咳……”
男子沙哑着喉咙，说话语气十分虚弱。
“爸，悄悄留一些肉吧，他们不会发现的。”
“都送过去！”
阿海的父亲似乎被他气的不轻，原本有气无力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好好，马上送过去！”
阿海一溜烟跑了，黑暗里的人再次恢复了沉寂。
“二婶，借你家刀用用。”
阿海跑到一户人家门口，喊了半天也没人应答。
随即摇了摇头，从一旁的柴堆里掏出了一把柴刀，刀身上还有深红色的痕迹。
“咦，二婶家又杀猪了？”
阿海有点羡慕，自己一年到头可吃不上几次肉。
一刀剁了鲫鱼，将鱼头留在家里，抱着还在汩汩冒着红中带青鲜血的鱼，就往村长家跑。
还没到，就看到那里围了好多人。
村里的好多大叔大婶都在那，阿海随即抱着鱼跑了过去。
鱼的腥味飘散的很远，所有围观群众都抽动了一下鼻子将目光投向了向他们跑来的阿海。充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鱼。
“王叔，李大爷……”
阿海向各位打招呼，围观群众这才把目光从阿海手上的鱼移开，挤出一丝笑容。
“快去吧，就差你们家了。”
李大爷侧过身，眼睛瞪的像阿海剁掉的那个死鱼眼。
阿海越过人群，看向了站在用石头搭成的高台上的一道黑影。
他用黑布包裹着全身，唯一露出的脸庞上用白色的颜料画满了阿海看不懂的符文。
他拿着一根造型怪异扭曲的木棍，上面挂满了森白色的不知道是何种动物的骨头。
他念念有词，在阿海将鱼身投入面前的一个大陶罐里后，他跳着怪异的舞蹈，然后将木杖在阿海的头顶上点了三点。
阿海知道，这是神的使者代表神明免去了他的罪孽。
他有罪，全村的所有人都有罪。
神明在一个多月前从天上降下神罚，天摇地动。
村里数名年轻力壮的男子在山头上亲眼看见了一道血红色的利剑刺入远方的地下。
极远处，原本熟悉的山头瞬间消失了数十座，漫天的山火更是让全村人心惊胆战。
他们跪地祈祷，请求神明不要再发怒。
村里的医生，也就是神师告诉他们，唯有向上天祭祀，用最珍贵的东西才能换来宽恕。
大家很相信他，因为他真的会很多法术。
阿海就亲眼见过神师在面对凶猛野兽时，从袖口里撒出了一片白色的粉末，但却在空气中化为了熊熊火焰。
落在凶兽的身上，直接烧的对方痛苦到极致而死。
为了防止蛇虫，神师就拿出了一个葫芦，从里面倒出了一些粉末，蛇虫顿时四散而逃。
村里所有人都很敬佩他，因为他有着神明赋予的智慧。
一个月多前，大家献祭了自己的食物，就不得不外出打猎。
但一切似乎并没有好转。
神明并没有宽恕他们。
远处黑云滚滚，时不时犹如闷雷声响起，还有一阵阵的火光。
更是在有一天，所有人都看到天上出现了一个窟窿。
里面出现了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祈求着神明。
就连神师的眼神里也满是惊恐，似乎他也没想到神明会发出如此大的怒气。
“神明没有宽恕我们，有人心不诚！”
神师如是说道。
随后，他指着跪在人群中的阿妈，神色癫狂。
“是她！她不是这个村里的人！她对这里有着怨气！”
阿妈确实不是这里的人，听隔壁二婶说是有人卖给阿爸做媳妇的。
刚来的时候，好几次都想要逃走，甚至对阿爸以死相逼。
阿爸和村里的几个叔叔将她关在牛棚里，直到最后有了我，才把阿妈放了出来。
阿妈很慌张，周围所有的人都看着他，眼神很可怕，犹如吃人的凶兽。
她看向我，然后看向阿爸。
但只有我冲上前去与大家理论。
等反应过来时，阿爸已经回家了。
“我真的做错了吗？难道真的是因为阿妈？”
大伙把阿妈架走了，捆起来放到了柴堆里。
她大声呼喊，大声咒骂。
可周围的人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如同死了一般。
大家都是怎么了？
为什么和平常的叔叔婶婶不一样？
阿海看着神师往柴堆里投入火苗，挥洒出了他那种白色的粉末。
火焰瞬间燃起，阿海也挣脱了众人对他的束缚。
“阿妈！”
他大喊着冲向那团火焰，只看到了火焰中，脸庞还未被吞没的阿妈对他张了张嘴巴。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