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夫子很显年轻啊
次日一早,刘福便到了小院,带了江文绚去到苏州州府衙门。
刘福给门口的衙役塞了几个铜板,说来找许师爷,自家老爷谢老爷和许师爷约好的,那衙役便带了他们进去。
在衙门厢房,许师爷正在整理一些册子。
刘福进去,先是送上了谢清备好的礼,然后便指着江文绚道:“这便是我家夫子。”
许师爷打量了江文绚一番,道:“你就是谢家请的夫子?读过书?哪里人士?”
江文绚先施了一礼,才回道:“原是熙城人士,中过童生。”
许师爷哦了一声,打开了一本册子,问道:“熙城人士,那,你是想回熙城,还是留在苏州城?”
童生的资料只存在当地县衙,熙城大火将一切都烧没了,是不是如今也查不到。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能被谢家请去做夫子,自然是有些学问的,童生这事,也犯不着撒谎。
江文绚回道:“留在苏州城,学生在熙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许师爷再又看了江文绚一眼,道:“留在苏州城好啊,我们陈大人可是个好官,这今年夏天便会重开考试,重新登记后,你也可以参加考试,说不准就中了秀才,啊,你可有什么能证明身份之物?”
江文绚道了声谢,从袖中掏出那张还能看到以前熙城官府印记的纸,递给许师爷,道:“当年熙城大火,学生忙着逃命,什么都没带出来,不过,学生的继室倒是带了这个出来。”
“继室?”许师爷接过纸,带了些惊讶的道。
江文绚道:“是,当年大火起的凶,学生恰好带着儿子在外面,赶在城门关闭之前逃了出来,学生妻子还有其他家人,都死在大火之中,后来在路上遇到继室,她家也只有她带着女儿逃了出来,我们也算是打小就认识,便……”
他话并没有说完,脸上还带些微红。
许师爷笑道:“原来如此,这也是你们的缘分。”
仔细看了下纸,许师爷拿起了笔,道:“这样,你现在既然是谢府的夫子,那便以你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来登记好了,你说下名字和年纪。”
江文绚道:“学生江文绚,年二十八岁。”
“二十八?”许师爷手中笔一顿,再又仔细看了下江文绚,道:“夫子这,可真显年轻啊。”
江文绚憨厚一笑,接着道:“学生儿子名江秋雨,十三岁。”
瞅着许师爷又看过来,江文绚继续憨笑:“学生家里乃是三代单传,家中长辈早早便给学生娶了妻。”
许师爷不觉啧啧两声,心道这再是单传,孩子生的也忒早了些,正想再问,就见江文绚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放在了一堆书册之后,眉角微挑,提笔写下两人名字,问道:“可是这两个名字?”
江文绚看了下,将绚字写了出来,等许师爷改好后,便又报了柳娘和李春风的名字年纪。
听到这个继室带过来的女儿姓李并没有姓江,许师爷再度看了江文绚一眼。
然后什么都没问,将两人名字和年纪也登记了上去。
随后,许师爷拿出了一张盖好官府印记的纸,将四人名字填写上去,递给江文绚道:“好了,日后夫子只说自己是苏州人士即可。”
江文绚双手接过那张代表自己新身份的纸,连声道谢。
许师爷笑道:“不用客气,陈大人最是爱才,府里时常会举行一些文会,夫子若是有空,也可以一起去。”
江南本是文人辈出之地,可惜几年的战争,不光城池被毁,很多世家也被灭了个干净,前儿陈大人还说,得尽早开启考试,多选一些人才出来。
这江文绚长得不错,风度翩翩,再看那个绚字,笔法有度,很有风骨,是个人才!
江文绚笑道了声好。
正好这时候有衙役进来找许师爷,江文绚便很是知趣的告退。
走出衙门的时候,江文绚轻吁了一口气。
刘福在旁边笑道:“我家老爷说,这位许师爷是陈大人的心腹,他既然相邀,夫子也可以去去。”
江文绚笑着摇摇头,往前走几步后,好似不经意的问道:“我见书堂多摆了两个书案?”
刘福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是这样的,我跟老爷提了,让我家小子去做小少爷的伴读,老爷同意了,还让多加两个书案,说要是夫子不反对,便让他也坐在后面跟着一起,便是多认得一些字,也是好的。”
江文绚哈哈笑道:“我自然是同意的。”
刘福嘿嘿了两声,道:“本是三张也够了,不过老爷说,这三张看着不舒服,还是放四张整齐,所以放了四张。”
江文绚道了一声原来如此。
两人走出了衙门所在的那条街,江文绚道自己还要去买些东西,刘福便道那他去办谢老爷交代的事。
两人分开之后,江文绚慢慢的逛到了一家文房四宝的铺子。
不过他并没有进去,只站在了铺子外面支着的一个摊子边看。
这摊子上摆放的都是最差的笔墨纸张,可就算是最差的,一支笔也要二十文
。
想了想,江文绚从袖中摸出二十个铜钱出来,买了一支笔。
家中有水井,水是足够的。
便让那小子先从恢复握笔习惯开始吧。
拿着笔,江文绚又去街尾的杂货铺,买了一些油盐酱醋,还咬咬牙,买了一袋子酱菜。
提着一堆东西回到小院,本欲进门,江文绚又退了一步,将东西先放在地上,溜达到了旁边的野地里。
李春风正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干嘛。
江文绚低头看了会,才看明白她在挖洞。
一边挖,一边将一些草根给种进去。
江文绚不觉低声轻咳了一声。
李春风吓了一跳,回头看是江文绚,轻拍了下胸口,道:“爹,你回来了啊。”
江文绚嗯了一声,道:“你在种什么?”
“菜。”李春风笑道:“珠儿姐姐告诉过我,这种叫青菜,这个叫韭菜,这韭菜,只要根在,就能一直割上面的吃,青菜呢,只要有种子,随便播种就可以长出来,我今儿早上去城外挖野菜的时候,看到有一片地里有,我就都挖了回来。”
江文绚心头微酸,伸手揉了下李春风的头,道:“春娘,以后不用这么辛苦,爹能赚钱了。”
李春风嗯了一声,道:“我不辛苦,娘也说了,这种菜长大了很好吃的,爹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好了!”
江文绚嗯了一声,见她又低头很是开心的继续种菜,站了一会,才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