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风侵高树
秦歌在溪边散步,正好秦望过来了。柔佳在后边瞧着秦望来了,便带着屏梦往另一边去了。
“他们姐弟难得独处,咱们别过去了。”
秦望自然上前扶住秦歌,初桃见状远远落下几步,好让他们姐弟俩说话。
姐弟俩还没说几句,忽然听远处一声高喝“有刺客,保护公主!”
秦歌秦望对视一眼,秦望拔步朝声源处跑去,初桃当即上前来扶住秦歌,将秦歌护在身后。
秦歌轻笑一声,“你这傻丫头,你又不会武功,真有刺客,还不是要我来护着你?”
话音刚落,平静的树上落下四个蒙面人,衣着半苍青半枯褐,原来他们竟一直隐匿在树上,只待这一刻。
秦歌伸手就将初桃别到了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蒙面人并不说话,只从靴中抽出短剑,直接攻来。
秦歌反手将初桃往后一推,手在腰间摸长鞭,却是什么都没有。秦歌神色一凛,衣服是柔佳和初桃穿的,她们自不会给自己束上软鞭。
秦歌顾不上懊悔,后仰避开寒光,抬腿踢向面前的蒙面人,秦歌直起身,拔下头上的簪子,触手微凉,竟是一支短短的玉簪,秦歌心中着急,只好将玉簪随手一扔,想要夺剑。
秦歌主动出掌,钳住一蒙面人的手臂,还未及夺剑,就被挣脱开,在秦歌掌心留下一道血痕,秦歌顾不上吃痛,双手成拳打退迎面的蒙面人。迎面二人生受了秦歌一拳并未后退半步,秦歌知道再拖下去对自己不利,“去找孟靖康!”秦歌冲着初桃喊道。
蒙面人正要去拦初桃,秦歌侧移半步挡住,一记手刀打在蒙面人颈侧,但蒙面人并未昏倒在地,反而一掌打在秦歌胸口,秦歌连连后退,秦歌刹住后退的脚步,双手成拳快速击打在蒙面人胸腹,并没有给自己争取多少时间。
秦歌暗呼不好,没想到自己已经虚弱成这样了,就连这几个蒙面人都不能制服,这会手边又没有利器,又没有药,该怎么破局。秦歌算了算,孟靖康赶过来至少也要半刻,自己还能坚持半刻吗?秦歌能感受到喉咙口的腥甜,掌心的血腥味混着丝丝缕缕隐隐的疼痛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秦歌深吸一口气,再次钳住一蒙面人的手臂,另一手作刀狠狠劈在他手腕上,秦歌一个转身接住下坠的短剑,持在身前。
失剑的人被剜了一眼,他迅速化掌为拳,与秦歌峙立,只是其右手微微颤抖。另三人持剑围在外侧,均是虎视眈眈,满眼杀气。
“阿姐!”秦望自蒙面人中救下柔佳,陪着柔佳慢慢走回来,却不想刚近河滩就看见秦歌被四人围着。他高喝一声,快步跑向秦歌。
秦望的配剑是临行时太子所赠,华美的剑鞘上镶嵌着华美的宝石,长剑出鞘,寒意凛凛,少年将军持剑,意气风发。
秦歌不敢松懈,与秦望一起打作一团,但秦望毕竟年轻,对面人多势众,秦歌秦望并不占上风。
远处遥遥传来一阵琵琶声,一个小小的竹筏顺流而下,筏上站着一个蒙面的秋色长衫的男子,看他的装束非富即贵。那竹筏小的让他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可他就那样翩然出现,好似谪仙一般。
“我乃楼兰赫连成,昭和郡主为吾妻故人,莫伤她,晚些我会去亲自去寻你家主人言明的。”
远处的高楼,刘绥收起千里眼,淡淡道:“叫他们撤。”
东风放出一枚信号弹,才纠结着问刘绥,“咱们未必怕了赫连成。”
“蠢,”刘绥淡淡道,“孟靖康马上就来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还能平白得赫连成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东风闷闷“哦”了一声。
赫连成并未下竹筏,仍是弹着琵琶,“昭和郡主,我们还会再见的。”赫连成漂流着越来越远,秦望想追,却是始终追不上,只能看着竹筏缓缓消失在视线尽头。
孟靖康也只看见赫连成一个侧身和背影,“都没事吧?”
秦望这才看见秦歌手上还在流血,“阿姐受伤了。”
秦歌想摇摇头,头却越来越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一下子昏过去了。
秦望本想背秦歌,但他毕竟尚未加冠,最后还是孟靖康将人抱回了马车,叫了医师来包扎。
医师是个年轻的蓝衣男子,衣裳浆洗的很干净,带着浅浅的药草味和蜜饯甜香。
他的声音很好听,使人如沐春风,“郡主的手只是皮外伤,好好上药就好了。”
孟靖康草草点头,调来一辆货运的小马车插入公主花车之后,令医师紧跟其后好生照料。
车队再次出发。
秦歌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去安排驿馆的斥候刚刚归来。
秦歌一睁眼就看见柔佳一双兔子眼,她扯出一抹笑,“哭什么,我是没睡醒补个觉。”
柔佳也不理会她,只默默地啜泣拭泪,初桃去叫了医师过来。
初桃轻轻在秦歌耳边道:“屏梦以身护主,已经死了。”
秦歌只觉脑中天旋地转,屏梦是柔佳身边唯一的知心人,十数年一直在柔佳身边相伴,受尽了磋磨困苦,竟……想来她也不过十六岁。
秦歌躺在初桃膝上好一会才缓过来,“给太子去封信吧,好生葬了,再叫忠大哥寻一寻屏梦的家里人,厚厚地封一份银子。”
医师在花车外已侯了多时,他不习惯久跪,膝盖和小腿已经有些微微的酸痒了,但他不敢动,天家威严,他早已见识过了。
初桃安抚好了秦歌,又好言劝了柔佳,好容易止住了泪,这才撩开帘子,让医师看伤。
隔着薄薄的纱帘,秦歌看着帘外人影绰绰,不禁开口,“我看先生有几分面熟,不知在哪见过。”
韩济深一听便转过身去打开药箱,将喉间的哽咽都咽下,“山野村夫,有幸在皇庄服侍过郡主一回。”
秦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换好了药,秦歌叫初桃赏了一片金叶子,“你手法细致,倒没怎么弄疼吾。初桃,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