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夜深残月

数年未见，柔佳出落的亭亭玉立，秋水盈盈的眼睛又大又亮，她性子懦弱，眸中常噙着泪将落未落水莹莹的惹人怜爱，皮肤白净欺雪，双颊和嘴唇自带胭脂色，好一个活色生香的绝色佳人。

“方才阿叔说不要误了日子，是什么日子？”秦歌拉着柔佳的手问道。

柔佳别开眼，抽回手，站起来，略张望了一会，提起桌上的茶壶给秦歌倒了一杯水。

“说话呀。”秦歌按下柔佳的手。

柔佳转过头看着秦歌，双眸蓄着泪水，樱口微张，终究是没说什么，她转过头去，“是婚期。”话音刚落，一颗眼泪顺着柔佳的脸庞滑落，柔佳快速抬手逝去，没叫秦歌看见。

“你刚刚及笄阿叔就给你定了人家了？是哪家儿郎？”秦歌开心的就像自己是新嫁娘似的。

“是，是……”柔佳说不出口，秦歌催了一句，柔佳竟是扑进秦歌怀里哭了起来。

秦歌抱着柔佳，素手纤纤抚着柔佳的后背给她顺气，柔佳哭到哽咽失声，给秦歌哭湿了一大片衣衫。

柔佳哭了小半时辰才堪堪好一些，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声音都哑了。

皇上竟是将柔佳许给了鲜卑王子，且不说此去山高路远，只说那鲜卑王子扎西勒已经二十五了，足足比柔佳大了十岁，而且扎西勒早就成过婚了，他帐下有三房妻妾。原配是鲜卑贵族，已经去世了，留下一个十一岁的儿子和七岁的女儿，两个小夫人，一个是鲜卑人，是先夫人的婢女，膝下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另一个是楼兰人，听说是楼兰王子迎娶鲜卑乌乐公主时带去的。

“乌乐我是见过的，是个很英气的女子，她这个哥哥我倒是听她提起过几次，倒不是个坏人。”柔佳小鸟依人地靠在秦歌怀里，秦歌抱着柔佳，一下一下地轻抚柔佳的背。

柔佳呜咽着，微微抬起头，脸颊还挂着一颗泪珠，“昭和姐姐，我……我不想嫁，我想留在锦州。”

“我一定尽力为你斡旋。”秦歌抱着柔佳，轻轻但坚定道。

北梁不知以何代价博取了楼兰的支持，同时，鲜卑的明珠乌乐公主下嫁了楼兰的十三王子，若是楚国不做些什么的话，那么北梁、楼兰、鲜卑就会因为姻亲成为最稳固的同盟，到时候，楚国必灭。而现在，北梁有二公主柔倩，柔佳嫁往鲜卑，两下抗衡，楚国还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只要秦望成长起来，再加上孟靖康、廖安北，楚国总还有横扫四合，一统九州的机会。

夜色悄然而至，秦歌和柔佳躺在一起，月色的窗幔笼罩其上，一切都变得模糊而柔和。

“屏梦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刚提及屏梦，柔佳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呜咽着，“屏梦她，她死了。”

秦歌已经，连忙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照理来说，公主婚期在即，是不会更换身边的宫人的，尤其是远嫁，身边必得带一个自小在身边伺候着的宫人，以免公主思乡。

秦歌一问，柔佳哭得更厉害，词不成词，句不成句。在柔佳断断续续的残句中，秦歌勉强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圣旨来得突然，柔佳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呆呆跪着，竟是连接旨都忘了。屏梦替柔佳接了旨，将传旨大监好好地送了出去。

适逢医官白念正在殿内请平安脉，见柔佳一脸愁色，愿意帮助柔佳装病避过这门亲事。只是这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皇上耳中，屏梦被当场打死，白念下了大狱。

柔佳再三哀求，指天立誓也没挽回屏梦的性命。柔佳绝食明志，但求一死，惠妃以白念性命相要挟，这才让柔佳吃饭。柔佳答应出嫁，只求白念平安。白念倒是放出来了，只是手废了，以后再不能施针了。

秦歌爱怜地把柔佳抱在怀里，“你真是受苦了。”

“是我对不住白大人，平白害了他。”柔佳想起刚出狱的白念，心就一揪一揪的疼。白衣已成血色，身上血淋淋的每一处好皮，衣不蔽体，露出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眼睛都被血糊住了，任谁略碰一碰便凄厉的嘶吼。

“白大人赤子之心，不适合皇宫，我会让纬哥哥想法子将他遣出宫去。”

柔佳用袖角擦一擦脸上的泪，“晚了。白大人会随我一同前往鲜卑。”柔佳抱着秦歌的手紧了紧，在秦歌怀中蹭了蹭，“我本求了二哥哥把白大人要到赟王府去，但是白大人却是自请随我去鲜卑，说我……”柔佳又哽咽了，“他说我可怜，身边没有知心人，山高水远，会生病。”

“他倒是有心人。”秦歌轻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