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这一年。
我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眼眶里泪水不断凝聚,遮住了视线。
抬手抹泪,不想让泪水污了这信纸。
眼前的字迹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眼眶肿的发疼,想痛哭出声,嗓子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不能接受,我和徐厌明明才刚刚开始,怎么突然就结束了。
我不能接受,徐厌这般彷徨无措的离去,他是不是也在害怕,害怕这死亡呢。
紧靠在山茶花树上,粗糙的纹理硌的后脑隐隐作痛,颤抖着把信放回盒子,我拿出照片看。
里面有好多徐厌偷拍的照片,有七喜和蓝莓,还有时不时跟他争宠的土豆,但更多出现的,是我。
我哭着笑,又笑着哭,心脏疼得发紧。
徐厌,我想再抱抱你。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万里无云,阳光斜斜的洒下来,仿若仙境。
徐厌,风...没来。
你是不是也不能来了。
我手里紧握着铁盒,目光呆呆的盯着枝头为数不多的山茶花。
阳光照在脸上,明明是暖的,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徐厌,我为你掉了好多泪,甚至想到你的名字,泪就止不住的流。
可是徐厌,我想对你笑。
徐厌,风还未起,再不来,我便不等了。
低头捡起地上掉落的山茶花,手指轻抚,也沾染了些许花香。
远处有鸟鸣传来,好多鸟簌簌的飞向天空,乌压压的一片,一度遮盖了半边天。
有只鸟在远处逆着光飞来,直直的落在我的肩膀。
我侧头看它那浅灰色的眼眸,哭着笑出声,“徐厌...你来了。”
它清澈的眼珠里倒映着我的脸,我伸出手小心的触碰它,又有些惶恐的缩回手指,怕它马上就要飞走。
擦干眼泪,笑着看它,“怎么变成了这么丑的鸟来见我。”
那鸟傻乎乎的转转脑袋,在我脸侧轻蹭,便要挥着翅膀飞远。
我忙站起身,冲着它离去的方向大喊,“徐厌,我爱你,从不后悔!”
有更多飞鸟被惊起,跟着那只丑丑的鸟飞远,它们经过木屋,从那片翠绿的草海上低空飞行,又缓慢升起,朝着远处的山飞去。
风来了,发被吹的往上扬起。
徐厌,我知道你一直在。
...
抱着铁盒一步一步的往木屋走,手心触碰着这里的每一棵树,和徐厌栽树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他的目光总是注视着我,那眸子是那样的迷人,让人招架不住。
我喜欢看他眼里的倒影,喜欢他微卷的发,喜欢他悄悄勾起的嘴角,喜欢他倔强时赌气的模样。
可是......
把铁盒放在床头,目光扫到记录人生电影的那台相机,我移开视线,把相机藏在背包里。
徐厌,我害怕。
环绕木屋,这里的一切都提醒着我,我的徐厌不在了。
我最后一次把木屋打扫干净,仓皇而逃。
我把与你的回忆锁在木屋里,包括那台相机,一切的一切...
对不起徐厌,请给我一些时间。
背着包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却不知道该往何方前行,只是看见条路就走,像是不知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我逃离了那间木屋,悲伤好像也离我远去。
回到学校,沉默的坐在桌上赶着作业,只是写着写着,便有泪不停的往下落。
我不是逃离了吗?
徐厌,这一年很悲伤,我拿到了奖学金,赚到了更多的钱,把七喜变成狗公公,给蓝莓找了对象,学会了弹钢琴,失去了你。
我总是会不知不觉间忘掉你已经离去,在某个瞬间呼唤你的名字,得到的却是你的沉默以对。
徐厌,我是不是说过,有嘴就要多说话。
哦,我又忘了,你长嘴是用来喝酒的。
我又长了一岁,只比你小两岁了。
这一年,我没回属于我们的木屋,纪念日那天,我在遇见你的ktv坐了一夜,喝着你爱的酒,低头沉默着。
这一年,我变了许多,变得有些沉默,越发不喜欢热闹的环境,我独自一人去了姥姥家村子里的那片树林,那里的风声很大。
我喜欢坐在那块石头上抬头看树枝摆动,有时风会把我的泪吹离原来的轨迹,就像你又回到我身边,帮我擦泪。
徐厌,这一年,我从未听到你的名字,没有人问起你,大家好像都忘了。
有时我会恍惚,不知道你究竟是我的黄粱一梦,还是真的存在过。
只是这梦太甜又太痛,痛的我心里发紧,无时无刻提醒着我,这是现实世界。
放假在家时,每天做完任务便躺在床上,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该如何分配。
时不时会埋在被子上掉眼泪,土豆总是中途出现,我不好意思在它面前哭,只能使劲憋住。
徐厌,是不是你指使的它,不然它怎么像你一样烦人。
后来,我想要追寻过去,把我们的路都走一遍。
我重新飞了法国,见到了雷奥,他的莱奥妮被修好了,变成了一艘更加坚固的大船。
雷奥的中文依旧颠倒着顺序,但我学会了法语,不需要他再继续讲中文了。
我又见到了那只背上带着
咬痕的海豚,不过它只过来亲亲我,便游远了。
我去了那晚萤火虫飞舞的小公园,重新站在小路的尽头,萤火虫依旧在,转过身,却不见你奔跑而来。
我去踩了樱花树下你站的石头台阶,除了木屋,把所有的地方都走了个遍。
徐厌,我们的回忆真的好短,我还没和你去过多少地方,你就独自一人启程了。
最后一站,我回了那家ktv,我想得知跟你搭话的那天,究竟是几月几日。
记得那天给你调了杯酒,名字是【天蝎座】,李斌应该会记得,我想去问问。
只是问了李斌,他却什么都忘记了,连你是谁都忘记了。
我看到了那个被你打的大块头,上前询问他是否还记得你,但他也什么都不记得,我愤怒的又打了他一顿。
我去问我妈,她也只是摇摇头,回想了很久,却怎么也说不出你的名字。
我只觉得一切都荒谬极了,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你已经离开一年多了。
徐厌...求你别走。
我猛地想起在威海某个公园遇到的那位老爷爷,那时他迈着蹒跚的脚步,摇着头说遗憾。
我想知道,他在遗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