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章 硬刚三司使韩绛
“唔？这是所有？”
“对，大概会有一些出入，回头微臣会命人重新核准一遍！”
出入？
你管九万贯钱的误差叫出入？
赵祯不满意了。
要不是韩绛的为人，他都要发火了。
“韩相公，三司负责审计的官员，该不会是一枚一枚数的吧？”
“为了公平公正，确实如此。”
“可是韩相公，人是会有审美疲劳的，就是经常重复一件事情，眼睛会花，反应也会变得迟钝。”
“赵将军想说，本官的数据有误？那相差多少？”
“足足十万贯钱！不多不少，刚好十万贯钱！”
这下连一旁的杨景宗都不淡定了。
皇城司得到的数字还是从账簿上计算而来的，怎么还跟你差了近万贯？
“怎么？杨都知，你也有疑问？那不妨把账簿取来，现场核验一遍吧？”
三方三个答案，即便赵祯涵养再好，都看不下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三箱子满满当当的账簿被三司的官员抬了进来。
“都在这里了？”
“启禀官家，一本不多一本不少！”
“那我们一本本来吧？”
三司不少算术方面的人才，这次跟来的差不多都是一脸自信满满的模样。
从自己上官的嘴中得知两个相距甚大的结果，起先都有些不屑。
跟三司比算账，怕不是还没睡醒吧？
“韩相公，三司那边我看也别闲着，将那些散碎的钱币先串起来，串成一千枚铜钱（在南北朝至北宋初期时，一贯钱通常是指1000文钱；北宋宋仁宗之后至清朝初期，一贯钱通常是770文）的样子。”
“照做吧！”
三司这次过来了不少人，串钱的工作量很大，但是只是时间问题。
皇城司那边也派来了几名算术高超的人过来协助杨景宗。
都说皇城司狗都不去，但是被人黑得久了，杨景宗就想着证明皇城司不是酒囊饭袋，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大个儿！
“你不重新核算一下吗？”
赵祯点了一下赵宗实。
“启禀官家，微臣是反复核实过的，只要账簿上的数字是正确无误的，那这个数字就是最终答案。”
“你懂算学？”
“懂啊！我们家家大业大，吃喝拉撒开销大，府里的一应账簿都是我来负责核算的，外部管事上回挨了一顿打后，现在已经老实不少了。”
你小子处理事情就喜欢简单粗暴的方法！
你自己算算，光御史台，谏院里多少人被你揍过？
关于这个杨景宗最有发言权，以他们皇城司监察天下的责任来，汝南郡王府是皇城司监察的重中之重。
在得到了头号狗腿杨景宗的眼神确认后，赵祯不说话了。
三司是最为忙碌的，那些碎银只要称量就可以，就是苦了那些串钱的。
“启禀官家，银钱一共19万两。”
相当于19万贯钱。
按照三司的数值，那些铜钱只有四十万贯钱？
显然不可能那么少！
三司两帮人，人数最多的在串钱输钱，其余人在核准账簿。
一本核算完，有人在纸上记录下一个数字。
“你们这前面十本的账簿都有出入，给你们账簿核算都有错误，还能指望数钱的正确到哪里？”
“赵将军...世子这么说，想来是有更好的方法，请指教！”
由不得韩绛硬刚赵宗实，说起来文彦博与他有些交情，看着文彦博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他也想看看这位汝南郡王府的世子，到底有几斤几两，是不是像是司马光一般，被过度传扬了？
“指教不敢当，唯手熟尔。第一本...第二本...第三本...”
一直到第十本账簿，赵宗实直接报出答案，确实与三司审核人员相差巨大。
皇城司这边起码有半数与赵宗实对上的。
赵祯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三司那边问题不小。
皇城司不是专业管账的，都能对上七七八八，你们三司这是公然欺君不成？
看得出那些官员额头上都见汗了。
“韩相公，敢问您熟悉算法口诀吗？”
“本官熟悉大概。”
“堂堂三司使，只是熟悉大概？不太应该啊！不妨请官家将国子直讲司马光召见来，问问他们国子监算学的办法？”
“去请了来！”
虽然对司马光之前无端质疑赵宗实父子的事情，赵祯还如鲠在喉，但是现在是说三司的问题。
一国的财政部门要是出了大问题，还能相信谁？
司马光来的很快，同行的还有几名算学的博士（教习）。
一听说要跟三司比较算学，那几位国子博士当仁不让，拿起最有争议的十本账簿就开始敲打起了算盘。
“官家，高下立判，国子监的诸位博士完胜三司
！”
赵宗实不忘回踩韩绛。
你不是不服吗？
那就继续啊！
又是十本账簿，赵宗实心算出来的答案居然与国子监一般无二，他还是先报出答案的一方。
这下连司马光都不得不服气了。
装神弄鬼不如他，现在国子监比较能打的算学也不如他，只能说赵宗实是个妖孽。
而三司那边又是频频出现问题。
就连皇城司这边也吸取了国子监的教训，多花了一些时间核算，数字慢慢逼近了不少。
“韩相公，三司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下轮到韩绛上头了。
至于那些数钱的，一串一千铜币的足足应该有三十万串钱。
但是因为数量巨大，一时半会儿串不好，暂时没有人管他们这边。
随着三司和国子监几方核算的数字差距越来越大，赵祯的耐心都被磨没了。
“官家，微臣有罪！”
骄傲的韩绛这会儿骄傲不起来了。
“官家，微臣觉得三司内有情弊，三司使韩相公有连带责任，但是微臣相信他的人格，断然不会贪污一分一毫。”
韩绛狐疑的看向赵宗实，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落井下石吗？
怎么反倒为本官说话了呢？
那些三司的官员一个个手抖脚抖，显然已经装不下去了。
连顶头上司韩绛都认罪了，他们那些小伎俩怎么逃得过皇城司的眼睛？
一旦被带去皇城司，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