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心头血
院中不大的灶台边一下热闹了起来，果哩和雪狼坐在盆边清洗食材，泠焕和琼花帮着劈柴挑水打下手。
这一天，琼花比平日还要兴奋几分，围在泠焕身边转来转去，桃园里飞舞的蜜蜂一样。
泠焕默不作声，微微笑着任琼花叽里咕噜的讲起桃园里的趣事，偶尔还会说起三位姐姐还有弟弟垠天的事情来。
听到黄家这几个孩子个个成才，朱茵好一阵子心酸，总算没有辜负如霜大姐的临终托付。
手里忙着，心中默默想着，总有一日要把这几个孩子送到岳小天那儿，必竟中原才是他们的根。
特别是垠天，黄家的独苗，岳小天早已命人把黄府修缮完毕，偌大的家业总要有人继承。
但她看琼花有些异样，笑起来时而羞羞答答，时而欢呼雀跃，便知这女娃娃长大后铁定要留在天山雪域与泠焕作伴的。
过午时分美味上桌，大家吃的喜气洋洋，泠长卿和泠焕父子两人冰冷的表情逐渐松弛了许多。
琼花悉心请教，问过课堂上存有的疑问，再问每道菜在制作期间的小窍门。
泠焕无师自通似的，无论文学史记还是煎炒烹炸都能讲上两句。
从他行云流水的语速上听来，平时也是没少下功夫，见识、谋略和远识都已经超出常人见解。
朱茵欣慰，未来的雪域应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无罔兮尊总是搂着白花花的胡须笑个不停，而龙戟将军的口头禅则是“但凭少主做主。”
雪狼指着他哈哈大笑，问他怎么不是“但凭主君做主了” ？
果哩瞪起雪狼来，嫌弃他失了该有的规矩。
雪狼伸伸舌头，咬下一口梨花脆频频点头，看那老实巴交的模样，狼族首领该是早已被轩辕兔拿下。
午饭吃到太阳偏西，泠焕揽着朱茵的肩头小声说：“想到山边的桃园里走一走。”
琼花听到后也要跟着。
朱茵同她商量说：“别看果姨娘长了辈分，做事还是不怎么叫人省心，待会收拾碗筷还得有聪慧的琼花帮忙才行。”
得到别样的夸奖，琼花欢喜的答应下来。
小丫头越来越善解人意，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咛泠焕，说让他们母子俩人安心说会儿话，至于收拾桌椅，照顾主君的事儿交给她就行。
泠焕和朱茵同时点头，朱茵还像前些年那样拉着泠焕的手，一高一矮的身影慢慢向城隍庙后的桃园里走去。
多日没有来过，枝头的桃花飘落了许多，原是枝头簇拥的花海，忽如一夜春风来似的满地缤纷，另有一种奇特的美景呈现在眼前。
个别枝丫上长出豆粒大小的果子来，粉花绿叶，豆大的果子生在中间很是好看。
母子两人缓步走在花海中，朱茵不忍把娇嫩的花瓣踩在脚下，左拐右绕的踏着裸露的地面前行。
泠焕也跟着她的步伐行走，可他的脚印太大，很难说落脚处不踩到几朵粉嫩嫩的桃花。
朱茵看他笨拙的样子笑了。
泠焕囧囧的，脸上带有俏皮的神色，抬起一只脚来左摇右晃，单脚蹦极跳，逗得朱茵乐弯了腰。
她的笑带着魔力似的，泠焕突然走来抱住朱茵唤了声“母亲”。
朱茵一愣，只要儿子郑重其事地唤声母亲，她就知道有天大的事情。
泠焕脸上的神情异常严肃，朱茵问他什么事？
泠焕忽然跪在地上，抬起头仰望着她说：“请母亲救救父君！”
他的眼神中带有同她一样的倔强，不管她答不答应他都要这么做。
“焕儿……”朱茵背过身去，有条树枝卡住了青纱，她没有注意到。
此刻，她的确不敢面对泠焕，猜想到他撇下琼花到桃园来，定是求她用雀灵心头血救治泠长卿。
可那不过是个传说，雀灵血提升灵力是真，起死回生是假。
若真的可以，当初就不会看着清荷、苍凤她们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了。
“母亲……”泠焕跪着，一点点绕到朱茵面前。
“金蝉子说，雀灵血可以渡化白莲，待孩儿取回往生莲根系就可以让兮尊一并入药，只有这样才可以解了巫毒。”
“是吗？”朱茵半信半疑，蹲下身子，轻纱被树枝扯裂，“嗞啦”一声，好似她的心口被人划开一道口子。
“母亲……”泠焕满目期待。
朱茵心中一颤，爱怜的捧起泠焕的脸庞说：“焕儿，别说雀灵心头血，就是拿娘亲的命换回你父君的性命，娘亲也愿意，只是……”
她想告诉泠焕不要听风信子和金蝉的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丝期待从心底升起。
风信子毕竟是泠焕的生母，她总不该骗自己的儿子吧！兴许这是唯一的希望呢！
“只是什么？”泠焕起身问。
“只是给娘亲几日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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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焕儿唐突了，母亲总要考虑一下。”泠焕低下头去，轻声低语：“就算母亲不同意，焕儿也不会强求。”
“焕儿误会了，母亲还有些私事要办，给我三五天时间就好。”
泠焕点头说：“请母亲准备好时跟焕儿说声，焕儿即刻赶回天池取回往生莲根系。”
朱茵摇摇头说：“傻孩子，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雀灵血是解药也是毒药，若要催活白莲，还要用仙法渡化十二个时辰方能将毒素转化。”
“那母亲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泠焕眼中闪现出一丝犹豫。
“不会，你忘了雀灵九死一生吗？即便娘亲死了，还会投胎转世的，我还不是九天玄鸟，命不该绝。”
朱茵安慰着，握紧泠焕的手说：“知道吗？你还有个弟弟叫百里云朵，娘亲想他了，这两日要去赤炎看看他。”
“让焕儿陪您去吧！”
“不必，你在家里陪着父君聊聊天，但是千万不要把往生莲解毒的事情告诉他。”
“孩儿知道，父君宁可毒发，也不会同意毁了往生莲，更不会要娘亲的心头血。”泠焕直言不讳。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绝不会丢掉任何一个救治父君的机会。
朱茵和他的心情一样，哪怕希望渺茫也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