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送嫁
云朵醒来，发现父汗睡在身边，双手握成拳头好一阵子欢喜。
父汗在他心中可是神一样的人物，军营里都在传言——龙渊可汗是赤炎打不败的战神。
小家伙不声不响的坐起身来，瞪着琥珀般的眼睛，伸出细嫩的小手，照着百里渊的眼睛、鼻子、嘴唇描画了一圈。
云朵想起什么，闭着眼睛摇晃着头感慨道：“嗯！长得挺像我的！”
“臭小子，找打是不是？”
百里渊猛然睁开眼睛，见儿子捂着嘴笑起来，抱过他在床上嬉笑着翻滚了两圈。
“父汗装睡！父汗耍赖！”
云朵找了机会拿起枕头，照着百里渊一阵狂打。
瞧上去，两人都是打死不服输的主，你来我往的推推搡搡，谁也不想饶过谁。
父子俩闹腾了一会儿，云朵才想起来问：“母亲呢？她去哪里了？”
“一会儿不见就想你娘了，你爹不在时，怎么没听见你念叨啊！”
“父汗平日不来，孩子儿念叨了也是白念不是！”
云朵趁着百里渊发愣之际，自己找了件衣服穿在身上。
之后扬起稚嫩的小脸说：“母亲说了，这就叫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母亲还说什么？”
“母亲说，男儿当有凌云志，意气高于百尺楼。”
“儿子霸气！”百里渊伸出大拇指高赞道。
看云朵穿好衣服，他抱起儿子安坐在膝上问：“你母亲一大早撇下咱们爷俩不管，干嘛去了？你知道吗？”
“嗐！还不是英姑姑，她肯定又犯了相思病，整夜没睡，母亲定是去安慰了！女人啊！真是麻烦！”
云朵小大人似的唉声叹气。
百里渊皱眉，这才几岁的孩子，毛还没长齐呢，怎么没有他不懂的事儿，这是要逆天吗？
“朵儿，又说大话了不是？”朱茵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果哩。
果哩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整夜没睡好。
她打着哈欠，调了盆温水准备伺候可汗和小王子洗漱。
百里渊看着果哩萎靡不振的样子，让她回自己屋子里补觉去了。
兵营里传言——百里夫人把两名随身丫头宠得不成样子，这下真是大开眼界。
身为百里夫人，为了聂小英那丫头，一大清早丢下夫君和儿子不管不顾，到偏房里劝慰没有心思伺候主子的丫头。
另一个就是果哩，见到可汗，打着哈欠进屋还没行礼。
朱茵这是打算怎么着，一辈子不回君圣殿，留在阿莫格过普通人的日子了！
“抬臂、伸手、转头……”朱茵拿着温热的毛巾，仔仔细细的给百里渊擦洗。
云朵不理解，坐在桌边托着腮疑惑的看着父亲母亲。
父汗这是受伤了吗？有手有脚干嘛还要让母亲给他洗脸，擦手，系扣子？
看了一会儿，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跳下竹凳走到水盆边，捧起水泼在脸上，胡乱摩挲两把。
然后拿起盆架上的毛巾擦了把脸说：“父汗、母亲，我去找砮阿娘吃饭去了。”
小身影活蹦乱跳的出了竹屋，留下百里渊和朱茵尴尬的站在原地。
这孩子好像故意给两人上了堂课，不管拥有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也得麻溜的该干嘛干嘛。
“小英总是梦魇，看她日日憔悴总也不是办法，不如……”
朱茵话说一半看向百里渊，生怕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他不会同意。
“前些日子给老宁侯通过信了，他说等我们回百里府就来提亲。可眼下事多我回不去，不如劳烦夫人一趟……”
百里渊附在朱茵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他的语声很轻，却把朱茵惊着了，此话一出，等同于把整个赤炎族的命运全部移交在她的手中。
她先是一懵，继而愣了会儿，转过弯来急忙跪下说：“请可汗放心，臣妾一定不辱使命！”
百里渊扶起朱茵，郑重的说：“世上除了老爹和巧姑，本王只信任夫人一人。”
朱茵点头，“臣妾自会把小英亲自送上花轿。只是朵儿还小，正是淘气的年龄，恐怕暂时离不开臣妾。”
“带着他长长见识也好。本王自会给云姨去信，让她同你一起回百里府，小英的事情尽量交给她去做，夫人不要过于劳累就好。”
“可汗放心，臣妾一定会照顾好朵儿，也会做好百里夫人该做的事。”
这次，朱茵行了中原万安礼。
百里渊将朱茵揽在怀中说：“此事非同小可，夫人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我会让苍凤带人保护夫人，希望夫人顺利完成任务的同时还能把老爹、巧姑还有朵儿一起平安的带回来。”
“臣妾定会不辱使命，不负重托，稍后我便告知小英和果哩，明日即刻启程。”
“夫人好好休息，剩下的本王自会安排。” 百里渊点头离去。
朱茵独自坐在房中思忖了有些时间，百里渊如此信任是好事，同样也带有泰山压顶的压力。
聂小英听到夫人要回中原的消息乐极生悲，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不知如何是好。
果哩告诉她，夫人回百里府只是为了送她出嫁，是龙渊可汗做了她和宁平川的红娘。
聂小英更是欢喜的哭哭啼啼，站在院门口
逢人就说要回中原了，还把做好的糕点分发给过往的阿嫂们吃。
看她过分开心的不成样子，果哩揶揄道：“直接发送喜糖不就得了，大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害臊！”
调皮的孩子们围在树下，一个个如同欢腾的鸟儿般唱起了《姑娘就要嫁人了》的歌谣。
至此，阿莫格没人不知道聂小英要远嫁中原。
砮阿娘带着族人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多床喜被，足足装了三辆马车。
由于路途遥远，有关喜礼方面的零碎均没有随车带着。
龙渊可汗说：有书信加急送给徐掌柜了，他会着巧姑准备嫁妆。
出行当天，百里渊没有来送行。
族人都知道，不管百里夫人同聂小英的关系多么好；云姨和可汗的交情有多深，君王也没有送婢女出嫁的道理。
至于百里夫人，她向来母仪天下，从不计较尊卑之分，送嫁只能说明她爱民如子。
砮阿娘舍不得夫人，相处了几年，总觉得从未婚嫁过，也有了个亲生女儿似的。
她一直牵着朱茵的手，恋恋不舍的送行到阿莫格界碑外。
砮阿娘千叮咛万嘱咐，从生活琐碎到女儿家的私人话题重复了无数遍。
朱茵同她说，没几个月就会回来，到时候还会住在阿莫格，兴许这辈子就住在阿莫格了。
她还说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更喜欢同阿婆阿嫂们一起在大灶上做饭。
阿婆阿嫂们听得泪流满面，看着百里夫人抱着小王子上了车轿，纷纷跪在地上祈福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