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往事不堪回首
清冷的早晨，艳阳高照，隆冬时节难得有几日艳阳天，就连光秃秃的枝丫上也有喜鹊飞来飞去。
送走七风婆和九云婆后，朱茵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雪域主君派两位婆婆前来给百里渊送贺礼，怎么送到百里府来了？她们应该该去凰翊公主府恭贺才对。
果哩讥笑着说：“恐是婆婆们想念莲儿了！不然怎会拉着夫人说了那么久的话。”
“该打！”朱茵提起手又放下。
这倒是提醒了她，眼下已经快到晌午，总该留下两位婆婆吃顿饭再走，她们从雪域千里迢迢送来贺礼，倒显得百里府待客不周。
自从去过井上莲庄后，她的脑海中偶尔也会浮现出片段性的记忆，只是那些记忆太过模糊，仅有几秒钟的闪现。
不管莲儿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听都不想听，没有找回记忆之前，朱茵只记得她是百里夫人，也没有同泠长卿生出一丝共情。
出乎意料的事无处不在，百里玉颜前儿还哭天抹泪，今日竟心细如发，发现她怕寒后，差了山杏送来暖手的汤婆子。
若不是聂小英嘴快，她还不知道岳小天仅用一块随身玉佩，轻易间就把刁钻任性的玉颜郡主给哄好了。
果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少了一个人来此哭诉，洛樱别苑中倒也格外安静了些。
吃过午饭，朱茵懒洋洋的躺在老宁候送来的躺椅上闭目养神，阳光充足，没一会儿就轻荡着睡着了。
再醒来时，身上盖着银狐皮子，阳光下的毛皮油光水滑，宛若新生。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睛别过头仔细瞧着，梓树下的秋千上背身坐着一位姑娘，背影纤瘦，更加显得清丽可人。
另有三人站在秋千边陪同，果哩自然不用说，另外两位穿着宫服，一看就是秋兰和秋月。
“清荷！”朱茵万分惊喜，立即起身。
皮子随身滑落到地上，她弯腰捡拾，抬起头时顿感头晕目眩又坐回了躺椅上。
“看你，刚还睡着，起这么猛会伤了身子的，我既然来了自然不会马上离开。”
清荷絮叨着起身走来。
她说了才没几句话，已经咳嗽了两次，尽管胭脂细腻均匀，依然遮盖不住煞白的脸色。
“臣妾见过静贵妃。”朱茵起身，沿袭中原礼节行了万福礼。
“姐姐这是干嘛，真是折煞妹妹了！”清荷连忙扶住她。
秋兰近身扶着静贵妃。
秋月捡起地上的银狐皮子随手拍打灰尘。
果哩返回厅堂里端了热茶出来。
秋月对着门口处招招手，进来几名宫女。
宫女们年龄不大，看上去手脚麻利，有人在石桌上铺了桌布，有人给石凳绑上厚厚的垫子。
秋兰说：“静贵妃初来时，看夫人这院中略显荒凉，特意吩咐宫女去府外订制的，还好夫人醒来时恰好取回来。”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同姐姐说。”
清荷拉着朱茵坐在软绵绵的垫子上。
两人相视一笑，冬日能坐在阳光下品茶，如此甚好。
果哩添好茶水，分杯加上盖子，氤氲的茶香随处飘散，杯盖上的描金花样映衬着暖阳更是喜庆。
清荷揭开盖碗，篦出金色的茶汤，茶香四溢，冰冷的心跟着暖和起来。
姐妹同坐一处说说笑笑，让两颗柔软的心在清冷的冬日升起一股暖意。
秋月小心谨慎，轻轻将银狐皮子披在清荷身上，狐毛长而细密，显得静贵妃胖了些，但并不是臃肿。
胖些好啊，说明有福气！朱茵笑想。
“刚看姐姐喜欢，还是将这银狐大氅送给姐姐吧！”清荷抚摸着皮子扯了下来。
“别动。”
朱茵抓住清荷的手腕给她试脉，期间她看了眼秋月，秋月立马意会，再次将狐皮子披在静贵妃身上。
“妹妹……”
朱茵欲言又止，心里紧跟着堵得慌，她发现鷃鹤毒已经侵入清荷肺腑，恐怕只有月把的时日了。
但见清荷气色尚好，应该不只是妆容遮盖，怕是也有高人为她诊治过了。
“我知道姐姐想要说什么，上次狩猎回到宫里夜不能寐，我才发觉那支箭上有毒，洺贵妃这个小贱人果然心思歹毒……”
清荷说话的功夫，朱茵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几个字。
果哩眼尖，在茶水将要涸开时小声说：“我马上去小厨房找梁嫂，让她去药铺采买。”
清荷与朱茵说了有一会子话，秋兰试了茶杯发现水放凉了，倒掉杯中水添了新茶。
“还是有些凉了！”清荷抿了口茶水皱眉说。
朱茵跟着尝了一口，茶水还是温热的，遂看向垂目的清荷，她不仅蹙了眉，手指还轻捻着银狐皮毛。
从她闪烁不定的神态中得知，清荷见着果哩走了，间接想要支开秋兰和秋月似有话说。
“秋兰，你帮着秋月去厅堂里找找，梁嫂心细，平日都是备有两壶热水的。”朱茵说。
“是。”秋兰秋月行礼，一起离开。
清荷看向门口，果哩离开时顺手把大门关上了，院中只剩下她和朱茵在。
她把桌垫拿下，将两杯茶水同时倒在石桌上，然后提了气，右手轻轻抚过桌面上余量不多的茶水。
水中先是闪出一片金光来，之后慢慢浮现出天池边的投影。
她指着一株长在雪地里的仙草说：“这就是我的原身，名叫芷萱灵草，池边隐约出现的身影就是泠主君和莲儿。”
提到莲儿时清荷稍做停顿，特意看向朱茵。
见她听得出神，俊美的双眸紧盯着水中停滞的场景，眼中闪现出极强的求知欲。
清荷再次挥手，水中影像顿变，每一个不同的场景里几乎都有芷萱灵草，泠长卿和莲儿。
朱茵不由自主的将画面定格在眼眸中，仔细搜寻着与莲儿相关的蛛丝马迹。
这是几百年前不同时期的画面，也是芷萱灵草记忆中的人生，在清荷的内心世界里，苟且活着只是为了保存下这些记忆。
期待着有一天见到泠长卿，告诉他不要过度自责，莲儿并不是他亲手所杀。
清荷将画面收停在莲儿被泠长卿刺杀的那一刻。
也只有这一刻，才是她来到百里府的最终目的。
清荷自知时日不多，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表不表白心意倒是其次，主要不想让泠长卿为亲手杀了莲儿而抱憾终生，也不想让莲儿记恨泠长卿一生。
只见朱茵呼吸急促，神色骤变，顿觉胸口处钻心的疼，那种痛是无法比拟的，像是被人生生挖了心去。
朱茵不自知，此时的她同影像中手握玄冥神剑，口吐鲜血的莲儿一模一样。
清荷看得清楚，这一试探反而让她心里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