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九皇子
百里渊慢走几步,等待朱茵,见她步履维艰,提醒齐恒小心些,他则返回去陪同。
朱茵手托白莲,小心翼翼的移步前行。
百里渊近前接过御灵剑撑地,稳住不时打滑的身体。
“快看,那是什么?”
齐恒指了不远处长着半身白毛的不明物种惊呼。
朱茵和百里渊同时驻足望去。
不明生物仿若一只大白熊,正端坐于地上打鼾。四面墙上各有一根铁链箍住他的手脚,使他只能在有限的空间内活动。
听到齐恒的声音,洞内传出锐利又刺耳的尖笑声:“终于有人来陪我玩了!”
说话的人疯狂甩动铁链,看上去无比亢奋。
寒冰铁链震动时发出缕缕寒光,让人顿感一阵强加一阵儿的清冷。
朱茵并不畏惧,手托白莲稍微走近一些查看,发现被铁链拴住的原来是个老头。
见到白莲熠熠发光,老头神色异常,抬起头来呆呆的笑着。
他的眼球明显凸起,嘴唇紫黑没有一丝血色,只有身上破旧的袈裟还能看出他也该是德高望重的老方丈。
老头稀稀拉拉的白发下还能看到几颗戒疤,从他呆滞的眼神和僵硬的肢体来看,应是中过毒,并长期生活在阴暗的寒冰窖内受寒所致。
老头撩起花白的胡须,瞅着手托白莲的朱茵问:“丫头,我长的很难看是不是?别怕,有生之气,有形之状,尽是幻也。”
还好,他的脑子并没有坏掉,略显浑浊的眼珠也还算灵动。
百里渊细听了粗重且浑厚的喘息声,老头虽被束缚住手脚,体内的气息却稳如磐石。
他试探着问:“敢问前辈可是九皇子敬王祀忻?”
“你小子慧眼识珠啊!”
敬王忽然换了个人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有意思,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您是九皇子,那现在的智印方丈又是谁?”齐恒惊问。
“说来话长,有没有吃的?他们把我关在这里只给少量食物,让我好生饥饿!”
敬王可怜兮兮的低下头,随即哼哼唧唧的哭出声来。
“有,我这儿有。”
朱茵从腰间解下绣有凤翔的锦袋,慢慢靠近敬王。
她双手捧着锦袋恭敬的说:“我这儿只有雪梨蜂皇糖,前辈若不嫌弃都给你。”
“糖好!糖好!”敬王咂吧起嘴巴,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吹动花白的胡须。
朱茵缓步向前,经过齐恒身边时,齐恒小声提醒:“敬王锁得久了恐怕失了人性,小心些别伤到自己。”
朱茵点头,刚走近些,敬王猛然起身,一把捞过锦袋,将雪梨蜂皇糖直接倒入口中大嚼了起来。
他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朱茵,原来敬王动作迟缓都是装出来的。
她连忙倒退,差点滑倒,好在百里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敬王似乎很喜欢雪梨蜂皇糖,边嚼着,边跳起脚来说:“好吃!好吃!这比山珍海味还要好吃!”
粗壮的铁链过于沉重,敬王的身体被拉扯的东倒西歪,却也没有影响到他享受美味的心情。
朱茵看他可怜,推开百里渊,向前走了几步停在粗壮的铁链前,并抓住铁链启用体内的玄火煅烧,欲要融掉敬王身上的桎梏。
铁链由冷至热,两股浅在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发出红蓝相切的光晕来。
敬王感受到铁链传至身上的温度,不由自主的惊呼出“舒服!真是舒服!”。
之后他反手拉紧铁链,劝说道:“丫头,不要白费力气,这是九阴寒天索,会反吸你身上的火气,你们三人能站在这里实属不易,保存好体力才是上策。”
朱茵没有停手,她在期待着幸运降临,用尽全力才发觉真如敬王所说“无济于事“,这才收起玄火。
此时她半截手臂已经挂满了霜花。
意想不到的是,玄火打通了敬王身上冰封过久的经脉,皮肤上的白毛随之少了许多,露出清爽的面孔来。
“敬王是被何人囚禁在此处的?靖缘寺中的智印方丈又是谁?”百里渊问。
提到锥心之痛处,敬王唏嘘,掌心向上双手交握,盘腿坐在了冰面上。
他眼睑低垂,嘘声长叹:“寒苦莫大于天,桎梏困于全身却无法禁锢我的心,死也值了!”
朱茵屈膝问:“前辈能否跟我们说说,兴许我们能够帮您脱离苦海。”
敬王略有沉思,几次张嘴反复闭合,似有话到嘴边却也无从说起的意思。
他抬头看了朱茵,枯黄的眼眸中闪现出一丝欣喜的神色,“像……太像了!”
“像谁?”朱茵问。
“燕南归。”
“燕南归是谁?”
敬王摇了头没有回答,他在殷切的神情中看到了未知。
随之伸出干裂的双手,想要捧起那张无畏的脸庞来细细回忆什么,又过于恐慌猛然间缩回手去。
重重的铁链“呼啦啦”作响,好像拴住敬王身体的同时,也禁锢了延绵不断的心事。
此时,百里渊和齐恒同时紧张着,敬王看朱茵的眼神不太对劲,那是一种疼惜和怜爱的表情,怕是敬王看到朱茵想起了谁。
敬王沉默了片刻,准备用庶民或是一个普通和尚的身份,讲述那段永生难忘怀的记忆。
“我原是先王的同胞九弟,自小与南王交好,也就是当今的南帝……”
敬王闭眼谈起二十几年前的事来。
许多年前,堇帝南巡,乘船出行到了南海。
那次,海上起了妖风。
大风肆虐,海水倒灌进皇船,原本固若金汤的皇船没有一个时辰就沉入了海底,无一人生还。
南王找不到堇帝,决定把王上驾崩的消息传入皇宫。
敬王祀忻不相信皇兄会突然薨世,也怕引起宫中大乱,立刻封锁了消息,带人四处寻找。
幸运的是,敬王在海边一户渔民家找到了堇帝。
出乎意料,堇帝不仅身体健康,还精神矍铄,正同一位手编渔网的女子有说有笑。
女子秀外惠中,只是有些怕生,初见到敬王时稍有腼腆藏在堇帝身后。
后来,听堇帝称敬他“九弟”便知是自己人,忙着端茶倒水,生火做饭热情款待。
用膳期间,堇帝说女子名叫“燕南归”常住在海边,是他的救命恩人。
两人相处半月渐生情愫,堇帝为了感谢燕南归救命之恩,当众封她为梅妃。
梅妃在宫中没有亲人,很少与人交往,闲暇时会同敬王一起下棋,蹴鞠。
一年后,梅妃为堇帝诞下小公主。
奇怪的是公主通体发红,有异于常人。
朝中有人递了谏言书,说梅妃是妖物,更有从道者断言,宫中出现赤色视为凶象。
司天台戊歔子也说:血染朝野,妖孽降生,乃是大凶,需火刑令禁之!
说到此处,敬王脸色大变,身体轻微颤抖了两下,紧接着用力拉动九阴寒天索悲伤致极的模样。
“前辈……前辈看这儿……”
朱茵将白莲顶在指尖旋转了起来,白莲越转越快,逐渐变成一束光抚照着敬王皴裂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