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无心之失
罗管家行礼带人离去。岳小天让封掌柜去前院铺面招呼客人,青山也跟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有批货从码头运过来,接货、点货、验货、入库等诸多事宜且得忙活一会儿。
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远,院中慢慢安静下来,只有笼中的画眉鸟儿欢腾着,叽叽喳喳不停歇。
“出来吧!臭丫头。”
岳小天知道朱茵又要逃,飞身上了屋檐挡住她的去路。
“你怎么有这么好的轻功,咱们还是朋友吗?”他站到烟囱边缘审视着她问。
朱茵嘻嘻笑着探出头来,露出两排整齐亮洁的牙齿,“那么小心,还是被你看到了!”
一张粉嫩细腻的脸蛋被烟火醺得乌黑,就她现在这模样,即便站在院中,衙役们也未必认得出来。
岳小天看着她这黑不溜秋的模样怪笑了起来,二话不说揽住朱茵飘落在院中。
“你怎么知道江南布庄是我的地盘?”他落地即问,顺口闲聊。
“谁不知你岳少帮主手眼通天,我还知道林中采石厂并非采石,而是开采金矿。”
朱茵骄傲的抹了鼻尖,灰色的脸庞蹭的跟只小花猫似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夜空中闪亮的星星。
她不自知,轻点头,对着画眉鸟吹响轻灵的口哨,画眉立刻支棱起翅膀,一副想要展翅高飞的架势。
“你还知道什么?”岳小天略有警醒。
难怪百里渊只见过朱茵一面就对她充满了好奇,如今他也快不认识她了,经常玩在一起,他对她竟然知之甚少。
“知道白虎帮不只是河运起家,芙蓉镇外的翠云楼也是岳家的,还有京都的盐帮,有大半资产掌控在白虎帮……”
此话非同小可,岳小天立刻捂住朱茵的嘴巴,趁着周围没人把她挟持到后院柴房内。
他被朱茵的话惊出一身冷汗,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掌握了白虎帮所有内幕,如果被父亲知道,朱茵休想活着走出江南布庄。
朱茵用力把着岳小天的手臂,他的力量太大,简直要把自己捂窒息了。
“臭丫头,你好好听着,以后这些话谁问也不准讲出来,不然将会遭至灭顶之灾。”
他郑重其事,她随意点头。等他松开手后,她缺氧了似的,五指并拢扇着空气大口呼吸。
“需要这么夸张吗?”岳小天皱眉,在柴房里找了条毛巾递给她擦了把脸。
“这几日,你老实待在这儿,不准到处乱跑,我会让青山带人保护你,芙蓉镇还没人敢到这里来抢人。”他说。
朱茵稍有迷惑,平日吊儿郎当的人一下正经起来还真有些让人受不了。
听到岳小天用郑重其事的口吻说话,朱茵才想起来追问,过了个元宵佳节而已,怎么突然被官府定性成杀人犯了?
岳小天便把冯少轩在月圆之夜被人杀害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朱茵呆头呆脑的站着,之前刚到少府郡大闹一番,才没几日冯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会怪罪到她的头上,可这跟朱府又有什么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
岳小天屈指敲了她略显木讷的小脑袋瓜说:“阿茵,不准瞎想,你又没有杀人,劫狱救人的事儿万万不能去做。”
担心朱茵不听劝,他又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有谁会杀了人还在犯罪现场落下府邸拎印的!这也太没脑子了!”
岳小天说着话,顺手移动灶台后的橱柜,打开一道暗门把朱茵强推了进去。
“今晚你先和我住这儿。”他命令道。
“不行!”朱茵立刻后退,果断拒绝。
“行不行我说了算,你不准胡闹,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岳小天不知按了哪里,身后两道暗门突然闭合。
朱茵进退两难,站在原地不肯往里走半步。
岳小天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起她,“你看看你,无胸无脑无卖相,公子我喜欢端庄贤淑的,捏一把肉嘟嘟的,对你这种天生营养不良的不感兴趣……”
他还想说什么,深知朱茵最不喜欢听他这种混账话,改了话锋说:“你住里间睡床,我住外面睡地,这总行了吧!”
她呲牙一笑,安心后看了暗室中的布局。
这里一面墙上挂满了兵器,另一面墙上立着博古架,架子上的卷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却没落上一丝灰尘。
书笺上坠有标签,用麻绳系着摞叠在一起。
她走到书架边看了眼,都是兵库所用之书,有些篆体字笔画过于繁杂她还不认识。
朱茵转身,如同看着怪物一样盯着岳小天。
在她心中,眼前这位少帮主冠冕堂皇的身份下应是隐藏了张风流倜傥的面孔。
没曾想,平日里狂傲不羁且撒谎不用打草稿的花花公子,竟然一直研习兵书。
“我脸上长绿毛了吗?你要这么看我。”
“哦!想借你的书看看。”
“笑话!你还读得懂兵书!”
“切!天下还有本小姐不懂的事情……就连灵……灵……”朱茵差点说漏了嘴。
“灵什么?”岳小天惊愕的看着朱茵问:“阿茵你会灵术是吗?所以那天,百里兄翻遍整个芙蓉镇也没能找到你!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是有上天入地的本领吗?”
他期待的眼眸中遍布着惊喜又神秘的喜悦感。
“少帮主你脑子坏掉了,我要通灵,早飞到大牢里把朱府家眷救出来了,哪还有功夫跟你在这儿扯闲篇!”
朱茵摇头又叹气,逃避话题似的抱紧书卷去了内室。
岳小天果然守信,即便心生疑虑依然没有跟进来。
暗室里只有烛火,没法计算时辰,她看了一会兵书,盲点颇多的确看不懂,顿觉有些疲倦,很快睡着了。
再醒来时,烛火已经燃过她所做的印迹刻度,猜想已经过了子时三刻。
朱茵悄悄起身,蹑手蹑脚的向外走去。
岳小天不知去了哪里,他应是在这里炼过剑术,有条梨花木的板凳被砍成半截。
地上还有一柄如锏样的兵器插进了石墙内,从枪头的深度看来,掷出的力量重达千斤。
朱茵走到暗门边愣了会儿,自言自语道:“这傻小子不会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吧!”
“真打算去劫狱吗?”柴房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朱茵看着昏暗的柴房吓了一跳,岳小天怎么睡在柴堆里了,是专门守在门口等她半夜出逃的吗?还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呃……你这里没有茅厕,我找地儿方便一下。”
“我可没把你当成女子,就地解决就行。”岳小天转过身去,故意用了激将法。
“你……你……”
朱茵气得说不出话来,被人当场揭穿谎言有些无地自容,脸涨得跟门上的对联一样红彤彤的。
不能多说,也不能在此地久留,以免连累岳小天,只能转身返回暗室。
只不过她刚刚迈出一步,突有冷飕飕的寒气闪过,明晃晃的刀毫不留情的架在她的肩膀上。
“快说,你到底是谁?”岳小天的声音生硬,有种得不到结果誓不罢休的样子。
“朱平之的二女——朱茵。”说出名字时,她再次感觉刀刃下压,刺痛了皮肤。
朱茵一时傻眼,她有些后悔,在院外时不该卖弄小聪明,用白虎帮的秘密要挟岳小天。
当时她只不过把他当成了朋友,随口一说而已,就算搭上自己这条小命,也不可能对任何人讲的,就如她会灵术,这些都将是绝密。
可岳小天太过认真了,竟用恨天刀架在脖子上,明显对她起了疑心。
恨天刀是他母亲的遗物,没有下过狠心他是绝不会用这种方式对付她的。
两人一时僵在了那儿,谁都不肯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