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立后 一
景阳宫。
‘啪’的一声，钮妃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上，发出碎裂声。面色阴沉，钮妃望着下头低声禀报的大郭络罗氏：“你说什么？皇上吩咐梁九功给钮祜禄庶妃送赏赐，是因为承乾宫乌雅官女子赐封一事？”
大郭络罗氏低着头，敛下心中恨意。
“回娘娘，的确是这样的。嫔妾身边的宫人，亲眼瞧见的，御前梁总管传皇上口谕的时候，并未避着宫人们。”
大郭络罗氏恨恨的又道：“娘娘，您说皇上的意思，莫不是？”
抬头朝上望了一眼，大郭络罗氏话里头的意思不言而喻，心想莫不是皇上要舍弃钮妃、佟妃两位高位妃嫔，立钮祜禄庶妃为后。
“不可能！”
钮妃拔高了几个分贝，尖利出声，“她伺候皇上不过大半年，虽然一直恩宠不断，但不过是个享嫔位份例的庶妃。位份、资历不及本宫，又不及佟妃是皇上的嫡亲表妹，皇上绝不可能的、”
大郭络罗氏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咽了下去。
许久后，景阳宫正殿里只有钮妃，以及近身大宫女佩珠，钮妃再也维持不住人前的端庄典雅、贤惠大度了。
“去查，本宫要知道皇上为何赏赐她？乌雅氏赐封官女子，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佩珠低声应是。
迟疑了片刻后，佩珠斟酌着轻声劝慰：“娘娘，或许并无此事，皇上只不过是心情好，这才赏赐钮祜禄庶妃的。大郭络罗氏或许是捕风捉影，弄错了、”
“皇上即便因为乌雅官女子，赐下赏赐，也该是赏赐佟妃娘娘调教有方。”
钮妃沉着脸，一字一顿道：“不会，大郭络罗氏虽然愚蠢，但是还不至于连佟妃宫里，还是钮祜禄庶妃宫里都分不清。”
“无风不起浪，大郭络罗氏既然敢来本宫面前提及此事，想来十之八九是真的。本宫如今好奇的是，皇上什么时候开始将她放在心尖上的？”
佩珠抬眸飞快望了钮妃一眼，声音细若蚊蝇：“娘娘……”
“不必多言。”
钮妃摆了摆手，面露沉思着又道：“将此事暗中透露给佟妃。事关钮祜禄家，本宫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本宫不方便出手的事情，让佟妃替本宫去做。”
“娘娘英明！”
夜色降临。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面色严肃望着康熙：“皇帝可想好了？皇后母仪天下，事关国体，可不是儿儿戏。钮祜禄氏虽然出身大姓，家世显赫，是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遏必隆之女，但是膝下并无子嗣，资历也不深。”
康熙沉吟着不语。
太皇太后顿了顿，又道：“哀家的意思，钮祜禄氏还年轻，没有身孕，也无子嗣，皇帝若是喜欢，可以先立为皇贵妃，等到诞下皇子之后，再顺势册立为后。”
“皇祖母的意思，孙儿明白。只是之前皇祖母也说过，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既然要册立，那便直接册立为皇后。”
康熙蹙眉望向太皇太后：“若是只立为皇贵妃，还不如不册立，就按照如今后宫里头这般，皇祖母和皇额娘劳心一些，钮妃、佟妃和钮祜禄氏协理六宫。”
“皇帝？”
太皇太后闻言，陡然的抬高了声音。
一旁的太后眼瞅着祖孙二人就快剑拔弩张了，连忙从中周旋：“皇额娘，皇帝所言不无道理，皇贵妃终归名不正言不顺，不及皇后。”
“先皇后薨逝已有三年之久，前朝大臣多次上书请立皇后，皇帝膝下子嗣也单薄，立了皇后才能堵住朝臣们的口，也让后宫有主持大局之人。”
太皇太后凌厉的双眼，意味深长看了太后一眼。
许久之后、
康熙渐渐的失去了耐心，语气郑重的道：“皇祖母、皇额娘，立后一事就这么办。朕是天子、九五之尊，若是连册立谁为皇后都做不得主，那做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一听脸色铁青。
康熙紧接着放软了几分语气：“钮祜禄氏的家世出身，比之前头的赫舍里氏高贵不少，皇祖母、皇额娘当初能同意迎娶赫舍里氏为后，为何就不愿意钮祜禄氏成为继后呢？钮祜禄氏身上，还流淌着一般科尔沁的血，与皇祖母、皇额娘是沾着亲的。”
“皇帝！”
太皇太后不可置信的望向康熙，心想皇帝是在质疑哀家曾经让他娶赫舍里氏吗？当时的朝政时局，皇后必须出自四大辅政大臣家，赫舍里氏是最好的选择。
一旁的太后心惊，连忙从中劝和，“皇帝，皇额娘当初也是为大局考虑。皇帝您是天子，要为天下考虑啊。”
“皇额娘的意思，儿子明白。”
康熙点了点头，紧接着目光与太皇太后对上：“皇祖母，孙儿立钮祜禄氏为皇后，也是为了前朝后宫考虑。”
太皇太后沉思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后，无力的垂下衣袖之中的双手，长叹一声。
“哀家终归是老了，皇帝也长大了，后宫之事，以后就交给钮祜禄氏了，哀家和太后也该在慈宁宫，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了。”
“多谢皇祖母成全
！”
康熙面上依旧严肃，但是心里头却是雀跃的。来到这个时空，快一年时间了，他终于能名正言顺的与钮祜禄氏，共看天地繁华，携手站在最高处了。
太后抬眸朝太皇太后轻唤了一声，“皇额娘？”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
“皇帝，钮祜禄氏为皇后一事，哀家和太后同意了。但是，哀家多说一句，新后册立是大事，后宫里的其余嫔妃们，其中不乏资历深厚，诞育过皇嗣、出身高贵的，为了天下安定，皇帝切莫疏忽了、寒了后宫嫔妃们、前朝大臣的心。”
“是，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
康熙面露畅快之色，不佳思索的应下。
钮祜禄氏为皇后，大局已定，至于其余后宫嫔妃，沾一沾钮祜禄氏成为皇后的光，那又如何呢？妃妾便是妃妾，钮祜禄氏在一日，后宫嫔妃们位份再高，也断然越不过钮祜禄氏，给她们一些恩典也无伤大雅。
不过，既然决定册立钮祜禄氏为皇后，那么施恩后宫一事，便让钮祜禄氏去办。一则也昭告天下，皇后便是皇后，二则也警示后宫里那些不安份的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