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不是她最惨的春节 活在不被爱的梦里才是
医生的话好像一记响雷劈在叶如意的心头，她哀求医生帮帮她，“我才三十来岁，还年轻，医生你帮帮我，我不能不怀孕，我得再生一个啊，医生，帮帮我！”
看惯了形形色色的病人，医生只好安慰她说：“你不是有一个孩子么，好好抚养这个就好了，孩子又不是说生得越多越好，你这个孩子出息了，比你有一百个孩子都好。”
叶如意发出尖锐的喊叫声，反驳医生，“不是一个父亲，能好么？！”
夏十安整理好心情，准备起早去疗养院先把下个月的费用交了，走到车站的时候，看见唐颂站在那里，一见她，大步跑过来。
“昨天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我回家之后后悔了，我不该走的，万一这人精神病发作，打了你或者骂了你怎么办。急死我了，悠悠，你有没有事？”唐颂顶着黑眼圈，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夏十安摇摇头，“我叫夏十安，夏天的夏，十月的十，安静的安。”
意识到夏十安把自己的本名告诉自己，唐颂开心地咧着嘴，说：“我叫唐颂，唐宋的唐，歌颂的颂。”
“我没事儿，你回去吧。”夏十安说。
唐颂看看她似乎是要等公交车，问：“你是要出去么？”
“嗯，我去趟医院，交钱。”
“我陪你吧。”唐颂语气柔和，却透着不容人拒绝的认真。
在疗养院，唐颂见到了夏禾风，站在夏十安身后听大夫讲他的病情，又帮着夏十安给夏禾风换了一套衣服。
夏十安看了一眼医院的电子时间表，提出要请唐颂吃饭。
“我有钱，我请你。”唐颂说。
“我请你吧，当谢谢你陪我。”夏十安笑着对他道。
唐颂想了想，说：“如果你想谢谢我，可以把你的故事告诉我么？我也可以等，等你愿意告诉我那天，因为我不会轻易退出你的生活，我等得起。”
夏十安抬头看着唐颂，若有所思，半晌：“我的丈夫和我结婚只是为了夏家的钱，我哥车祸去世，我爸现在是植物人。唐颂，你有没有零工可以介绍给我？只要能赚到钱，干什么都行，我得照顾好我爸……我就他一个亲人了。”
唐颂很清楚，这短短的几句话里，藏着多少的痛苦与折磨，他越是接近夏十安，就越是心疼她。
“好，我记下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唐颂试探性地提议道。
大年三十的早晨，唐颂就打给夏十安，他说妈妈包的饺子包太多了，给她拿一些。
夏十安开门让唐颂进来，才发现，根本就不只是饺子，还有一些已经配好菜可以直接下锅炒的菜，摊开在桌子上，足足有十个饭盒。
“真的包多了么？”夏十安看着唐颂，假装不高兴，“不准骗我。”
唐颂被看穿心里的小想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跟我妈说了，她怕你一个人过不好年，本想着叫你过去咱一起过年，但是我说你今天要去疗养院陪爸爸，所以我妈就起早做了这些，你可以省点事儿。”
太久没有人关心过夏十安，夏十安瞬间红了眼眶，她低着头，声音哽咽，“帮我谢谢大姐。”
唐颂不乐意了，“你怎么能叫她大姐呢？她是我妈，那我岂不是比你矮一辈了，不行，我不同意。”
夏十安被逗笑了，看着唐颂没说话。
回到家，唐颂就被父母小姨夹着直接按在了沙发上。
“怎么样？小夏是不是感动了？”唐母率先发问。
唐颂刚要张口，老唐又抢着道：“我那个水煮鱼的配料辣椒有点多了，你告诉人家往外撇点辣椒没？”
“那人家要是不能吃太辣的，肯定会往外撇啊姐夫。”大娟嗤之以鼻。
老唐不服气：“万一人没看清呢？”
大娟反驳：“你还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老花眼啊。”
唐母烦了，大喊一声，不让两个人再吵了。
“儿子，你这次总是铁树开花了，为娘很欣慰，你一定要把握好机会，既然喜欢人家，就对人家好一点儿。”唐母拍拍儿子的后背，说：“反正妈挺喜欢小夏的，看着就稳重，长得也漂亮，要是她能给妈做儿媳，妈满足了。”
唐颂红着耳朵站起来，说：“八字没一撇呢。”
为了让家里人更喜欢夏十安一些，唐颂没敢现在就提她的婚史，总得等他们的接触再多多、感情再深深，贸然说了只会适得其反。
三十的晚上，夏十安守着夏禾风在疗养院度过，唐颂依然和父母小姨一起举杯，霍然时隔三年再次和傅晚晴团聚，跨年前的五分钟，唐颂拨通了夏十安的手机，说要和她一起过年。
“你在那边能看见放烟花的么？”唐颂感觉电话里，疗养院那边好像很安静。
“看不到，这附近不让放。”夏十安解释。
“哦，这样。那等你回来，我带你放鞭去，我今年买了好多，我爸一会儿就要放几个响的，我先去把好看的留下来。”举着电话，唐颂朝家里存放鞭炮的小仓库走去。
“不用。”夏十安走到窗户边，望着外面满院的松柏，虽然是严冬，可依然能感到生命的力量，夏十安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
你什么时候回家？明天早上么？回来呀？要不我去接你吧？”唐颂完美地继承了唐母的连珠炮式提问，他琢磨疗养院那块交通全靠班车，大年初一，还不知道能不能有车呢。真该听小姨的话，早点买车不就什么都好了？唐颂越想越气。
“我问护士了，护士说明天十点以后班车就正常运行了。我十点之后走。”夏十安说道。
这是她过的最惨的一个春节么？应该是，唯一的亲人躺在医院不省人事，但是往年一个人守着空房子，还要瞒着父亲自己的日子也没好到哪儿去。等夏十安终于承认霍然不爱自己后，她才发现人生其实有无数种存在的方式。
霍然走进书房，拨通一个电话，可电话里却传来正在通话的提示音，霍然生气挂断，小声嘀咕：“大过年的，跟谁通话？”
过完年，傅晚晴心里总是忍不住地想起儿子说的夏十安。如果平静又幸福地过了几十年，突然要她独自承受父残兄死的结果，想她一个女孩是很难能受得住吧。其实夏十安没有错，错在夏禾风，她现在的处境应该会和自己当年有些类似吧。
傅晚晴怕霍然不肯让自己见夏十安，她偷偷联系了欧阳。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欧阳沉默许久。
“阿姨，要是霍然知道了，他会找夏十安麻烦的。”
“这样……可是，是我想看看夏禾风和夏十安，和别人没关系。”
“阿姨，霍然太恨夏家了，他的恨可能超出我们的想象。夏十安已经很不容易了，咱还是别去了。”欧阳叹气。
“欧阳，要不你把地址给阿姨，阿姨偷偷去，肯定不会让霍然知道的。”
欧阳心里矛盾不已，傅晚晴心软，如果看到夏禾风和夏十安的现状，说不定会劝说霍然给夏十安一些钱，这对夏十安是有帮助的。
“阿姨，我陪你去，咱俩这趟别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叶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