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慈不掌兵
再下一瞬，五条悟的苍已然发出，苏泽身前霎时升起剧烈烟尘，一道黑影在苍爆炸前的一霎蹬地而遁。
男人落地之前，巨大的沙虫倏然破地而出，它张开内外套嵌数层的口器，一下将男人吞吐腹中，接着繁密而锐利的尖齿牢牢闭合。
坚若磐石的牙齿发出金属的铿锵声。
“泽！！”
和他距离五米的夏油杰此时才喊出第一声。
苏泽弯腰捂紧腰部，遥遥伸出一只手制止夏油杰过来。
……操刀鬼，总算出现了。
夏油杰轻啧一声，额间落下滴冷汗。但还是听了苏泽的话，稍稍抬臂挡住身后的黑井美里。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高专的结界范围内！
苏泽不是生力状态，兑卦的飞剑不间断的飘了快三天。同时刚刚为了偏转子弹轨迹，他一瞬间拼出内伤。
但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那家伙根本没有一点点咒力波动，他事前根本毫无察觉。
——说到底，他是低估了对方的肉体强度。
他面庞布满冷汗，肋部的剧痛钻心而来。
沙漠蠕虫侧瘫在地，腹部中段的位置突然插出一段利刃，接着尖刃毫无滞涩的下滑，轻而易举割开了蠕虫坚韧的腹部。
下一瞬，漫天刀光突兀显现，蠕虫瞬间碎成上百块细肉飞向空中，暗紫色的血雨细密下落。
“六眼。你果然变钝了——”伏黑甚尔踩在蠕虫的尸体上，手中不知何时换了把长刀，健硕躯体把短袖撑得鼓囊囊。
五条悟直到刚刚才注意到伏黑甚尔的出现。
他没有咒力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经历数天术式展开的疲倦、以及进入高专结界后的瞬间松弛感。
“——本来我还在想，要不要先杀你，可惜那个玩剑的小子和你离得太近——风险太大。”伏黑甚尔转个刀花，随意甩掉刃上的污渍。
“只是没想到，一个「星浆体」能钓上这么大的鱼——”
“玩剑小子也好，六眼的术式也好——”伏黑甚尔偏头看了眼苏泽，不无感慨道。
苏泽捂着侧腹蹲下，靠近倒在血泊中的天内理子。
如果苏泽不管理子，让她任由伏黑甚尔屠戮——那么至少他本人不会重伤，甚至能有效反击；哪怕他在被刺入的瞬间躲开，也只会是轻伤——但另外那柄匕首则毋庸置疑、会刺到天内理子身上。
同样的，如果五条悟不管理子，扩大苍的覆盖范围，那么伏黑甚尔刚刚至少不能全身而退。
他们的行为在伏黑甚尔看来都是蠢到极致的……毕竟，毋庸置疑的事实是——
“没用的，她的肝被打碎了。这伤势对普通人来说必死无疑。”伏黑甚尔歪着头挖耳朵。
——他说得对。
苏泽的炁已经全部堵在天内理子的腰上。但黑色的血依旧从她喉腔汩汩而出。
“喂，苏泽……太阳落山了吗？怎么这么冷啊——”天内理子眼眸微微闭合，她的瞳孔正在涣散，腰腹的血浸透了一大片衣服。
“……理子，撑住！”苏泽看不出表情。
夏油杰牙齿咔咔作响，脸色苍白至极。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除非，有反转术式。”伏黑甚尔咧嘴笑道，似乎并不在意对方拖延时间与否。
黑井美里惊讶抬头，眼眶被泪水塞满。
她似如即将溺毙之人，看到了那根摇摇欲坠的河边枯草。
五条悟和夏油杰面色却更加难看几分。
“但很可惜，持有反转术式的那位，出去了——”他咧嘴狰狞笑着。
黑川井依瞳孔微缩，眼中的神采随之散去，缓缓垂下头，嘶哑着流泪。
“经过我亲自确认——她去了九州。”伏黑甚尔笑得有几分残忍。
——是的，硝子早在他们几个出发前就去了本州，和夜蛾正道一起。
苏泽猛然咳出一口鲜血，他强行压下翻滚的气血，加大手中炁量输出，维持现状——尽量让天内理子腰上的伤口不再恶化。
鲜红的血铺满了他的下巴和脖颈，把平日那份温润荡得一干二净。
“你不惜拼出内伤去偏移子弹轨迹、甚至被我重创……也只不过是延缓了那小鬼的死亡时间罢了——她将亲自体验到生的流逝。”
伏黑甚尔把长刀塞进肩上咒灵的嘴里，抽出另一把短刃。
如果持有反转术式的硝子尚在高专，伏黑甚尔可能就不会选择先偷袭天内理子了——那等于放大了风险。
——就比如局面变成现下这般，他没能一击必杀「星浆体」，这就会给反转术式发挥作用的机会。
……但是，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
“我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五条悟紧皱眉头，摘下墨镜缓缓道。
伏黑甚尔一愣，随即咧嘴肆笑。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尚在禅院家的往事——那年他出于好奇，偷偷去见了五条家的六眼小鬼。
到现在，他只记得那天雪很大、和服根本抵不住严寒。再之外，就
是五条悟那双湛蓝到能纳下整个天空的「苍天之瞳」。
——那是伏黑甚尔第一次站在身后还被发现。
“没关系，我也不擅长记住男人的名字——”他一边说着，随手收起手机。
短信界面刚刚送出一条讯息。
「星浆体已抹除。」
话音落下的一瞬，伏黑甚尔脚跟猛然发力，从沙漠蠕虫腹部一下弹射至远处的树枝。
刚刚被他踩着的蠕虫尸体几乎被震成肉糜。
——好强的肉体。
五条悟暗自惊讶。
——丝毫没有咒力，是「天与咒缚」……？
六眼浅浅散着精光，瞳孔因为震撼而微微抖动。
——难怪这家伙这么不对劲。牺牲咒力换来的肉体强度吗……
伏黑甚尔的身影在高大的树枝上来回飞蹿，快到几乎看不清，树叶沙沙的晃动声遮掩了他的所有动静。
疾速拉出的残影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嗒。
下一刻，伏黑甚尔突然落地，接着猛向后蹬，压低重心，飞速逼近五条悟的盲区。
脚下的砖石应声炸碎。
五条悟赫然转身，抬眸看向伏黑甚尔。
颂——
澎湃的蓝色气旋瞬间炸开，将他身侧的树木房屋尽数撕裂湮灭，高大的鸟居在苍的冲击中化为齑粉。
伏黑甚尔被携在狂风暴浪中，顺势向身后倒飞而去。
“杰，你别过来，护好泽和黑井！！”五条悟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