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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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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寒公子请跟我来。”恩萍说道。

小狼站在原地,直到恩萍走到自己跟前,他才猛然醒悟过来,忘寒是自己的名字。

他苦笑一下,仿佛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然后跟着恩萍走出石室,踏进一条长长的走廊。

忘寒跟在那个冷漠的背影身后,缓缓地走着,偶尔留意一下周围的情况。

两旁的石壁有着密密麻麻的凿痕,纵横交错,杂乱无章,虽然已是年代久远,但依然清晰可见。

石室通道里,有些已经被蚀化甚至长苔藓的角落,时不时会传来一丝丝若隐若现的腥味,像苔藓腐烂的味道,又像久不清理的血腥味。

穿过通往冰棺石室的通道后,来到一处稍微空旷的石室。

四周的墙壁上绘满了形式各样的画,色彩缤纷。

画里面的人物栩栩如生,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都可能活过来,从画中跳出,迷惑众生。

忘寒停下脚步,伫立在中央。他审视着那些画,不知不觉中竟出了神。

画中那些古古怪怪的文字,忘寒看不懂,但画中的人物故事,他却能猜个几分。

其中一幅画,画着一个面目狰狞的怪兽正掏一个小孩的心肝出来吃,锋利的爪子正抓着血淋淋的心肝往嘴里送,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恐怖的獠牙。

恩萍见忘寒痴痴地望着石室里的壁画,问道:“你觉得画中谁好谁坏呢?”

忘寒愣了一下,道:“怪兽吃小孩,如此明显,还用分辨么。”

恩萍嗤之一笑道:“那是因为你没看前面的壁画。这个石室里的壁画是相互关联的,由左至右,讲述了一个故事。你只看了其中一幅,难免会断章取义。人们总是如此,被眼前的色相所迷惑,看不清事物的本质。”

忘寒淡淡道:“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那怪兽虽然狰狞恐怖,手段残忍,但眼神却甚是柔和,相反那小孩虽然楚楚可怜,但眼神反而显得异常阴森锋利。常言道,眼睛是通往灵魂深处的大门,如此说来,想必这幅壁画另有深意吧。”

恩萍点头道:“这些壁画连贯起来便是圣门的起源,讲述着圣门始祖追寻天下大同万物平等的故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的本性,可远比你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忘寒听完故事后,若有所思,然后苦笑了一下,表示自己并不能完全理解。

但不管如何,当年画这些壁画的前辈,一定是个悟透人性的高人吧。

这些壁画,上面的字明明都不知是什么意思,但光是画的形象便已经能穿透人的形色,直达内心,拷问灵魂。

转过石室,出现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梯,石梯两旁有一条沟渠,淌着潺潺流水。

忘寒心里好奇,问道:“此处是建造在岩洞里吧?还有这流水奇怪得很,怎么看起来像是从低往高流呢?从哪里流出来,要流到哪里去。”

恩萍看了一眼那晶莹剔透泛映着烛光的流水,解释道:“这里的确是岩洞中。青云山一役后,这里便是我圣门的新据点。至于这流水,从地下的暝河而来,流到山顶的阴阳池。这条溪流名叫逆溪,相传逆溪通暝河,暝河之水喝了能忘忧。”

忘寒望着恩萍,问道:“你喝过?”

恩萍摇头道:“没有。”

忘寒蹲下用手兜住溪水,喝了一口,淡淡道:“不过是普通的溪水而已。”

恩萍一愣道:“所以传说只是传说。也可能是你刚失去所有记忆,本就已经没有什么忧愁可以再忘了。”

忘寒笑道:“你有忧愁吗?可以喝来试试,不就可以验证传说是真是假了么?”

恩萍先是笑而不语,然后淡淡道:“我可不傻,我也不想忘忧。”

忘寒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后,躺在床上,转辗反侧,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

不远处的石壁上,挂着一盏油灯,灯芯燃烧,火光飘摇,晃得让人心烦气躁。

忘寒起床走出石室,顺着气流的方向,沿着廊道前行。

他想出去透透气,石室里毕竟还是有些闷。也可能是冰虫的原因,让他总感觉到心慌意乱。

明明没有任何记忆,没什么好胡思乱想的,但他就是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

廊道两侧每隔十米左右便凿有凹槽,凹槽内放有长明灯。

长明灯火光摇曳,把廊道照得犹如白昼。

既然这么多的长明灯都能燃烧不灭,那代表着这条廊道通风效果很不错,四周必然开设有窗口。这个山洞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为凿出来,当真是鬼斧神工。

不知走了多久,忘寒走出山洞,来到一处平台。月光下,他向远处眺望,吓了一大跳。

这处平台竟然是在悬崖绝壁的腰间,上不见顶,下不见底。只有一轮明月悬挂在头顶的天空上。前方的峡谷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云雾萦绕,有凉风由谷底升起,夹带着阵阵凉意。

平台并不大,方圆不足十米,但却十分精致,石板上雕刻的画像栩栩如生,惹人注目。

平台的中间放了一张白玉石桌,桌面刻有纵横交错的围棋线图,两个陶瓷盒子,装着黑棋与白棋。

平台的边缘架设有围栏,围栏上攀爬着藤状植物,枝繁叶茂,欣欣向荣。

忘寒在桌子旁的圆椅上坐下,抬头望月,心里一股莫名的落寞涌上心头。从此以后,自己便孑然一人,无依无靠了。

他忽然叹了口气,或许自己从来就不曾有过依靠。

雾气渐浓,不知坐了多久的忘寒拍衣起身,准备回去睡觉。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柄长剑呼啸刺来,直取心窝。

忘寒似乎早有所料,侧身闪过,反手弹在剑上。

忘寒凭着自然反应出招,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然在迅雷不及掩耳间将对方手中的剑夺了过来。

忘寒手握住夺过来的长剑,心里涌出一股熟悉感。有很多剑式在他脑海中闪过。他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使出来。

他举起长剑,遥指着黑衣人,淡淡道:“恩萍小姐既然想试我的武功,何不直接一点呢。”

恩萍拉开蒙面的黑巾,讶异道:“你怎知是我?”

忘寒冷冷一笑道:“气味。”

恩萍惊讶道:“好灵敏的嗅觉。我从不抹搽胭脂香料,而且藏在十米开外,竟然也能嗅到?”

忘寒耸肩道:“也许是我的嗅觉比常人灵敏一点吧。”

恩萍一愣道:“你的反应很快,武功也比我想象中要高。”

忘寒拱手道:“承让。试我武功是卓右使的意思?”

恩萍摇头道:“是我的意思。我只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能让右使如此看重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忘寒淡淡一笑道:“卓右使之所以救我,或许只是顺便而已,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厉害。”

恩萍望向远方,沉吟道:“我从小跟在右使身边,虽然看不透他,但他的脾性还是了解一些,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哪怕看着你慢慢死去,他也不会救你的。”

忘寒点头道:“但我有什么值得他救我一命呢?”

恩萍凝重道:“有。你有兽瞳。卓右使相信因果循环,命运轮回。而你有着和圣门祖师一样的兽瞳,这便是天命。”

忘寒不屑一顾地笑道:“看不出卓右使还是个迂腐的信命之人。”

恩萍突然怒目相向,冷哼道:“大言不惭。右使他博古通今,学究天人,岂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忘寒若无其事道:“其实我对你们圣门的所谓天下大同万物平等并不感兴趣。我只是觉得暂时无事可干,所以才会答应卓右使去保护你们的什么圣女。等我记忆恢复,我自然会离开。”

恩萍义正严辞道:“入我圣门,生死相随。你想离开,除非你死。”

忘寒耸肩道:“我不怕死,但我不会轻易死。再说了,我可没说要入你们圣门,所以也无需遵守你们所谓的教义。再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恩萍冷笑道:“那就试试看。”

话音刚落,恩萍突然跃起,双手凌空挥动,向忘寒击来。

在恩萍凌空挥动双手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忘寒背后攀爬在围栏上的青藤突然间活了过来,像蛇一样飙出,想要将他缠住。

忘寒猝不及防,被动作迅速的青藤绑住了手脚,一时之间方寸大乱,连退几步。

忘寒手脚被牵制住的同时,猛的挣脱抓剑的右手,挥剑想要砍断那缠人的青藤。

他心里清楚,恩萍的杀气是货真价实的,绝不止试探那么简单。

青藤出乎意料的坚韧,忘寒一剑斩下去竟然只是砍掉了一些枝叶,主藤丝毫未损。

青藤仿佛蛇一般螺旋挪动,将忘寒的身体和手腕越缠越紧。

接下来,忘寒看到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青藤在勒紧的过程中,将他的皮肤磨破,然后吮吸那流出来的血。

鲜红的血渗入青藤中,让原本青绿色的藤干变成了青里透红,触目惊心。那是什么妖藤!?

嗜血之藤!?

忘寒惊吓过度,奋力挣扎,结果越挣扎越紧,最后急得抓起剑又是一斩?这一剑终于砍进了主藤,但于事无补,主藤上留下的缺口不出一会便自动愈合了。

这时候忘寒的血气已经越来越弱,手腕失力,手中的剑叮当一声掉落在石板上。

另一边,恩萍嘴唇发白,竟然跌坐在地板上,气喘吁吁。看来她为了驾驭青藤,也损耗了大量的真气。

几条青藤匍匐前进,像蛇一样,试探性地向恩萍靠近,竟然也想把她当成食物。

当其中一条青藤突然飚出,想要缠住恩萍时,一丝火光从山洞内传出。接着是一团紫蓝色的鬼火突然飞来,撞在青藤上,散射出妖姬般的火焰,将青藤包裹起来。

青藤仿佛很惧怕那诡异的火焰,嗖一声退得无影无踪,仿佛突然退去的群蛇。

恩萍一只手撑在地板上,脸色发白,口吐鲜血。她深深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缓和下来。

忘寒则单膝跪在地板上,气喘吁吁。他两眼望着深邃的山洞。那是鬼火飞出来的方向。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白色的身影走出洞口,出现在月光下,白衣飘飘,说不出的神圣。

他的右手捏着一团火,一团紫蓝色的鬼火。

恩萍连忙行礼,诺诺道:“右使!”

忘寒捡起地板上的剑,硬撑着站起来,讶异道:“卓右使。”

卓立冷冷道:“恩萍,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尝试去驾驭青藤。你强行驾驭,很容易被青藤反噬。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你和忘寒都要成为青藤的盘中餐。青藤认主,你纵使很有天分,但却并不是青藤要找的主人。”

忘寒望了一眼青藤退去的悬崖,一头雾水。

他心有余悸道:“青藤是什么鬼东西。”

卓立神色凝重道:“不是什么鬼东西,那是我们圣门的守护神。”

忘寒咋舌道:“那妖藤?也太吓人了吧。”

卓立淡淡道:“青藤生于天地间,以血气为食,长至百年始有灵性,能吸取天地间的灵气,越老生命力越顽强。”

忘寒怔在原地,讶道:“刚才的青藤……是活的……”

卓立望向悬崖远处的黑暗,感慨道:“千年。刚才那根青藤自本门创立至今,已有千年。此藤原本生长在青云山。二十年前,青云山沦陷,我将它移植到了这里。这些年我以教众鲜血养之,所以它才会噬血气而动。光靠吸取天地间的灵气,它生长得太慢了,迫不得已只能通过献祭来让它快些成长……”

忘寒也顾不得听卓立在说些什么了,悠长地呼了口气。

他感叹道:“原来这世间竟真有妖怪。”

卓立哈哈笑道:“这世界哪有什么妖怪。每当我仰望星空,注视着浩瀚苍穹,我便会感叹人类是何等的渺小,和井底之蛙没有任何区别。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如梭,沧海桑田。大自然当中,无奇不有,人类岂能全都知道。”

“这么神奇吗?”忘寒讶异道。

卓立缓缓说道:“很多神奇的动植物,你有所不知也不足为奇。两个头的乌龟你见过没有?在山顶的涌泉池便有一只,听说这种乌龟雌雄同体,不用交媾便能产卵,而卵孵化后,竟然只是普通的一头一尾乌龟,你说神不神奇。”

忘寒摇头道:“真没见过。既然产的是正常乌龟?那两头乌龟是怎么来的?岂不是迟早要灭绝?”

卓立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妖魔鬼怪是假,但神奇志异却是真。古人言,夏虫不可语冰,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又何尝不是那夏虫呢。虫茧化蝶你们见过,那大鱼化鸟你们又见过没有?传说在北冥之海有一种名字叫鲲的鱼,巨大无比,好像岛屿一般,到一定年龄便会长出翅膀,化成一种名字叫鹏的鸟,也巨大无比,好像山峰一般。”

忘寒抓了抓头发道:“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这个故事,只是我失去记忆,想不起来了而已。”

卓立缓缓说道:“出自庄子的《逍遥游》,你听过也不出奇。实际上,这个传说最初记载在一本叫《齐谐》的志异书籍中。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几千里也。”

忘寒茫然说道:“这世间真有人见过鲲鹏吗?”

卓立淡淡一笑,说道:“在前朝,有人为了寻找鲲鹏的踪迹,曾经远航出海,终年不归,最后回来却是鹤发童颜。而他写下的《航海图志》更是神奇无比,听说上面有航海图记,可以环游世界,去往海上仙境,瀛蓬之地。可惜失传了。”

听卓立提起《航海图志》,忘寒忽然觉得有点头疼。

他若有所思,但脑海里空空如也。

他皱眉道:“我应该是看过这些志异书籍,又或者是别人曾给我讲过。你说海上真的有瀛洲和蓬莱两座仙岛吗?”

卓立担忧道:“你脸色很差,应该回去休息了。明天我带你去看看青藤,也看看那双头乌龟,哦,对了,还有会飞的鱼。”

忘寒点了点头。他跟在恩萍身后,回到了寝室。

恩萍带忘寒回到寝室后,又回到了刚才的平台。

她低头站在卓立的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身体瑟瑟发抖。

卓立正在抬头望月,也不转身,幽幽道:“恩萍,你可知错。”

恩萍连忙跪下,诺诺道:“恩萍知错,请右使恕罪。”

卓立叹息道:“嫉妒心害人害己,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而你却屡屡明知故犯。对轩辕翎如是,对忘寒亦如是。”

恩萍委屈道:“属下只是情不自禁……为什么轩辕翎能练万物回春,能驾驭青藤,能当圣女,为什么忘寒有兽瞳,能让右使你不惜用冰虫救他,而我,只能是个什么天赋都没有的普通人。”

卓立沉声道:“别忘了,你的命也是我救回来的。我之所以会救你,为我所用,那就证明你并不普通。你是我见过的最遵循本性的人,为达目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也很看重你。我不希望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我的底线,逼我不得不放弃你。”

“可是我……”恩萍不服气道?

卓立眼神如寒冰,沉声说道:“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例如血脉,例如兽瞳,即使嫉妒也没有用。你放心,只要你一心

一意为我办事,我不会厚此薄彼。兽瞳对我来说大有用处,下次再敢对忘寒动杀机,我绝不饶你。至于轩辕翎,她能不能练万物回春和驾驭青藤,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她是轩辕教主的遗女,有着与生俱来的血脉,应该便是我们要找的人。”

恩萍眼睛忽然闪烁着炙热的光芒,恳求道:“让我试试。为了右使,恩萍万死不辞。”

卓立冷哼一声道:“试试?你敢吗?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也知道你不敢试。这么多年来,我找了那么多少女去试,没有一个成功,全都成了青藤的肥料。现在青藤的根部之下,已是白骨累累,全都是青春年华的少女啊。”

说着,他盯着恩萍说道:“圣女不是谁都能当的!如果你真有当圣女的命,刚才青藤就不会想要你的命。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轩辕翎了,她是振兴圣门的希望。”

恩萍拜服道:“属下知错。”

卓立冷笑道:“欲望,是人之常情。想当圣女,何错之有。我又何尝不想当圣王呢?但我很清楚,我没有那样的命。对了,四大护法,八部首领,他们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

恩萍禀告道:“属下已经去派人去知会,告诉他们今年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将在冷山举行大会,重振圣门。但他们已有离散之心,似乎都在敷衍搪塞,并不打算听令。”

卓立一本正经道:“一定要确保他们都能来,谁要是敢不来,那就叫他不得不来。这点手段,应该难不倒你。圣门不能再这样一盘散沙下去了。”

恩萍神色肯定地道:“右使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们都不敢不来。”

卓立仿佛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左使呢?”

恩萍回禀道:“属下派出多名秘探,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一直找不到左使的踪迹。”

卓立叹息道:“他性格怪异,特立独行,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找不到也不能怪你。尽力寻找,如果实在寻找不到,那就算了。等大会哪天,重新选任左使。他这个左使独来独往,一点也不称职。但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非凡人物,只是太过于自私洒脱了。”

恩萍不屑道:“再非凡,又怎么能和右使比呢。”

卓立摇头苦笑道:“你是没见过他,如果见过,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唉,当年要不是他把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都得罪了个遍,圣门也不至于被围剿。他生性风流,上至达官贵族名门正派,下至市井乡野青楼酒肆,被他始乱终弃的小姐,不计其数,估计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了惹了多少风流债。这倒好,他是快活了,圣门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恩萍不解道:“如此自私自利,怎能当左使呢?!”

卓立哈哈笑道:“恩萍啊,你忘了圣门的宗旨么?天下大同,万物平等。只要他有能力,便可为所欲为,无拘无束地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说,他才是真正领悟了圣门的宗旨并且做到了其中精髓。就好像他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又何尝不是为所欲为呢。”

恩萍茫然道:“商丘左使他……圣门中人很少提及他的事迹,却不知是为何。也许只是徒有虚名。”

卓立沉声道:“毕竟是忌讳。商丘泽他是前任教主钦点的左使,当时很多人都不服,暗里去找他挑战,每一个人都是怒气冲冲地去,但都服服帖帖地回,可见他并不是徒有虚名。他是那种难以看透的人。往事不堪回首,不必再提了。他心里要是还有圣门,迟早会回来的。刚才你和忘寒交手,试出他武功来路没有?”

恩萍摇头道:“他的剑很快,几招之下已经逼得我不得不冒险驱使青藤反击了。但他那几招剑式却好像并没有什么套路。”

卓立沉吟道:“随意为之的几剑竟能逼退你,这是以意御剑的境界,看来他的武功比我想象中要高。照理说他被穿心刺所伤,武功应该不高,还不至于让你难以应对。也许是冰虫的作用,让他的武功有所突破。”

恩萍欲言又止道:“那些冰虫还有这等奇效?为何右使你不利用……”

卓立扬手打断道:“冰虫的作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知道什么是置之死地吗?这种机遇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敢把自己置于九死一生的境地的。况且我也不想像忘寒一样,失去所有记忆。天下之事,利害相关,冰虫能够起死回生,增进武功,但那是要付出代价的,失忆便是代价。”

恩萍说道:“右使说得对,如此风险不值得去冒。”

卓立若有所思,沉吟道:“你派人去好好调查一下忘寒的来历,特别要查一下他和茗剑山庄有没有关系。能够让心影阁追杀的人,多半不简单。如果他背景复杂,我们也好提前应对,以防万一。茗剑山庄乃圣教宿敌,我迟早要带领教众杀他片甲不留,一雪前耻。”

恩萍点头道:“是。”

卓立淡淡道:“你先退下吧。今晚月色甚好,我再坐一会。”

恩萍退下之后,卓立一人坐在石椅上。

他在思考,思考该何去何从。

自汉朝以来,独尊儒术,用以教化约束愚昧无知的民众,即使连博大精深的道家也只能退居一隅,其他教派更是日渐势微。

后来佛教兴起,一

时大热,无非是有当权者在后撑腰,以求控制民众思想,去除在民间积累的贵族压迫所带来的戾气。就连唐太宗这等英明神武的皇帝,竟然也派了唐玄奘千里迢迢去西天取经。

不过佛教思想倒是帮了唐太宗的大忙,为他平复了那些年天灾人祸所带来的民怨,所以才会越来越受到当权者重视,得以在中土发扬光大。

卓立心里清楚,要想振兴圣门,宣扬教义,最好便是得到当权者的协助。

现在唐玄宗李隆基年事已高,几个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而其他哥舒瀚、安禄山、宋昆山等势力也对天下觊觎已久,外忧内患,正是圣门崛起的良机。

只要站对阵营,辅助其中一股势力得天下,那么便可摆脱苟延残喘,不为人道的局面,从此以后,圣门便可光明正大地宣教,引导万民思想,实现历任教主的夙愿。

圣门兴衰,在此一举。

如果能够成为国教,那必将教义满天下,复兴指日可待。

洪水干旱,民不聊生,盗贼四起,天下大乱,这都是天赐良机。

乱,才有机遇啊。卓立感慨。

世人被压迫久矣,需要崇尚自由、解放天性的教义来拯救。

只要时机成熟,卓立相信圣教的教义一定能够得到天下人的认可。

他这些年苦心经营,是时候该让圣教重见天日,拯救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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