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来我们栏目做摄像
“领导，求你了，这是我表弟，他虽然不是学我们这个专业的，但是他能吃苦耐劳，肯定会好好学习的......”
为了让无成来我们栏目做摄像，我找到了栏目的总制片光头哥。
我们栏目的节目时长有一个半小时呢，经常节目不够用，塞个摄像也没啥用人成本。
“哎呀，他连个大学学历都没有，台里人事那边我不太好说呀。”光头哥挠了挠他的光头，一脸为难地看着我。
“领导，我悄悄跟你说，他其实之前是个道士，会看相、算命，还会调整风水，你就不想往上提一提？”我眼里含笑，试探着问光头哥。
“啊，我说呢，这事儿容易啊，就安排他挂个栏目聘吧，哈哈......”
无成送了光头哥一道符，让他随身带着，说是增强气运的，还帮他调整了办公桌的朝向和摆件，摆了一个风水局。
光头哥非常开心，估计已经开始憧憬自己的升官发财梦了。
电视台里也是有三六九等的，最高级的是事业编制，通过正规考试进去的。然后就是台聘，台里注册传媒公司，招来的人和传媒公司的人事签合同。第三档是频道聘，就是在外面找个外包公司跟你签合同，五险一金啥都有。最后一档就是栏目聘了，只给你发稿费，没有五险一金，没有年终奖，也没有任何年节福利。
到了年底发年货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大包小包拎回去不少东西，除了频道聘的人，这个时候他们会恨不得自己不生活在这个地球上。干的活都一样，但却有种低人三等的感觉。
很多签了频道聘的人，过完年都不来了，估计是受不了年前的福利“羞辱”。
刚进电视台前两个月的人都会很煎熬，这两个月是没有工资的。因为你不能独立出去采访，也就意味着没有一分钱稿费能拿，还要自己负责吃饭、住宿的问题，有时候还要主动给带你出去采访的老师买饮料喝，这些都是开支。
无成进了频道的摄像部，就在我隔壁的办公室里，在正式出机前他都不用签合同，摄像部的老大叫面哥，因为长得白白净净，像抹了面粉一样。一来二去“面哥”这个外号就叫开了，他脾气好，也不和大家计较。
面哥给无成安排了一个带教老师凯哥，凯哥是个老摄像了，大大的肚子，矮胖的身材，站在那儿就很像个三脚架。
我们这行都是师徒制的，但无成有些不能接受。
“喂，我师父那可是虎龙山的明光道长，很牛的，我这算不算背叛师门啊？”
“拜托拜托，你忍忍吧，学门手艺，以后闯荡江湖你也算有特长了！”
我有些敷衍地安抚道。
至于住的问题，也是很好解决了，我的出租屋客厅还有一张五手沙发，应该挺适合他。
当天晚上，在我的出租屋里。
我把小百灵从戒指里喊了出来，她还真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又换了一件不灵不灵的公主裙，还戴着个小皇冠。
一开始看到无成，她还有些害怕，我解释清楚以后，她也慢慢地接受了。
“无成哥哥，我先谢谢你了。”
真是个懂礼貌的小姑娘，别说我了，无成也有些喜欢她呢。
“不过我还是没有搞懂，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积阴德啊？”我问。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又在故弄玄虚了。
“小道长，你真的会看相啊？”
“你报个八字，我说说你听听，就知道小道爷我的厉害了。”他往嘴里扔了颗小小酥，得意地说道。
我一听，赶紧把我的生辰八字报给了他，他闭上眼睛，掐指算了算，半晌才开口：“你今年24，本命年，流年不利啊，时运比较低，也难怪你最近碰到这么多事了，这还好是遇到了我，不然你就麻烦了。你的命是泉水命，到了中年以后运势会越来越好，不能去北方发展，只能留在南方，适合晚婚......”
我本来是不信的，因为他说的都是将来，没发生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对错呢？
他又说了我的过去，同样算到了我克父，不利父母婚姻。
“......所以你早年应该比较坎坷，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性格也比较坚韧......”后面的很多话我都没有再仔细听了。
如果我的出生，会影响别人的幸福，那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呢？我不是很理解。
要是，我从没来过就好了。
我有些落寞地想。
周一的时候，光头哥找我了。
“秦楠啊，你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吗？”他把鼠标往边上挪了挪，端起水杯，啜了一口。
“领导，是关于我停机的事？”我试探着问。
“也可以这样说，是这样的啊，你来栏目以后呢，就直接去了‘情感对对碰’，是吧？我们这个版块呢，主要目的还是希望能够化解别人的纠纷，但是你看看你做出来的节目，一年了，没调解成一对啊，还有两对直接被你拉去民政局离了婚，人家观众都打电话来骂人了呀......”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是越听头越往下低。
他说离婚的那件事是这么回事：女当事人打电话来求助，说自己被老公一家人赶出来了，有家不能回，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希望我能帮帮她。我带着摄像去拍节目了，看得出来这个当事人是很喜欢她老公的，结婚没要彩礼，还自己网购了婚纱，我拍节目时她还换上了婚纱转了几个圈，配合我们拍空镜头。
但是男方那边就不一样了。这家人父母到儿子就是大写的不要脸，看不上乡下来的女当事人，言语里是各种贬低，说出来的话不要太难听。
最后女当事人对着我们的镜头哭得稀里哗啦，说出了实情：“他就是心里有病，前女友不是第一次，在我这里找弥补，得到了我以后，就嫌我丑，又想回去找他的前女友！”
那男的一言不发，默认了，他的诉求只有一个，离婚。
这种一厢情愿的婚姻，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
一个乡下来的打工妹，又怎么对抗得了团结一心，一致对外的本地人。
第二天是我带着摄像，陪着他们两个一起去的民政局，民政局有个调解室，得知了他俩的事，也没有多劝，直接盖了戳。
女当事人得到了一本离婚证和两万元的补偿金。
我承认，我没有耐心劝说，但是这样的婚姻，就是强扭的瓜呀，我不认为我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