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善人
江上良指尖转着笔，思考道。
比如，一些精神疾病患者都会靠自残来让头脑保持理智，利用痛苦，会让他们感受到自己是真实活着的存在。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情绪左右。
至于伪装...江上良就是通过这一类来保持理智的人。
披着一层理智皮，假装是上帝的男人。
实际上这种类型的人疯起来，会不惜一切代价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这个时候，一直被压抑的情绪会撕开外皮，让自己彻底不受控制，转变为被情绪驱使的野兽。
届时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都不意外。
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伪装久了，会变成一种感受不到情绪的...空壳。
笔从手中掉落到地上，江上良医生推了下眼镜，弯腰捡起笔。
但这才是人。
拥有了情绪的，才是人。
没有情绪的，是神，是空壳，是怪物，什么都有可能是，唯独，不会是人。
樱满集...
是一个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从不发泄出来的孩子，总有一天，满身的负面情绪会将他压垮。
到时候，他会怎么做。
是像小原智也一样自杀，还是像我一样被情绪掌控，最后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江上良勾起嘴角。
他很期待，期待着有一天能看见樱满集失控的模样。到时，你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呢。
昏暗的办公室内，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
过了一会儿，江上良才想起来楼底下还有东西需要他处理。
起身穿上大衣，一步步走下楼。
＊
几分钟前。
虎杖悠仁失魂落魄的回到爷爷的病房，打开门看见爷爷还没睡。
“爷爷...”
虎杖倭助见他这副表情不用问，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人走了。”
“嗯...”
虎杖倭助倚靠在床头，就这样静静的看向垂着头的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这世上没有人不会死，你迟早要面临相同的问题，我可不希望到时候你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
虎杖悠仁偏过头，轻声嗯了一下表示自己听到了。
虎杖倭助难道没有骂他这副模样像什么样子：“哼，睡觉。”
“好。”
关下灯，刚准备躺下来的虎杖悠人，余光突然看见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坠落，紧接着是扑通一声。
“唉？”
这让虎杖悠仁立刻坐起身，打开窗，撑着胳膊向下望去。
医院楼下，雪还没积起来。
听到声音的护士们拿着手电筒出去看了眼，借助手电筒那微弱的光，虎杖悠仁勉强看清了，那好像是一个人。
有人跳楼了，这个想法让虎杖悠仁心里一慌。
不会吧，应该不是吧。
嘴唇微微颤抖，跟爷爷说了一声，他要出去看看，就向着楼梯跑去。
虎杖悠仁来到楼下，挤开围观的人群，呆滞的看着那已经被保安和医生盖上的尸体。
“居然有人在医院跳楼了，好恐怖...”
“看样子还是个小孩子吧。”
“不会吧。不可能的吧。”嘴唇干涩，虎杖悠仁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就被保安拦下。
“抱歉，不要打扰我们工作。”
听到动静的人群都望向这里。
虎杖悠仁急忙说道：“请让我看看那个孩子，他说不定会是我认识的人，拜托你了！”
说着，虎杖悠仁真诚的对着保安深深鞠了一躬。
“这...”保安也很难办。
外边套了一个棉服，听到动静的江上良转头笑道：“让他过来吧，他确实认识这个孩子。”
“好的。”保安的让步，成功让虎杖悠仁见到了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虎杖悠仁心存侥幸的问道：“江上医生...他，是小...原吗？”
江上良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悲伤道：“非常抱歉，悠仁同学。我当时该注意一下小原的情绪。真是，非常抱歉。”
如果此时的虎杖悠仁能将视线从尸体上挪开，就会发现，江上良的眼神中并无任何悲伤情绪。
而是一种观察着什么物体的眼神，打量着虎杖悠仁。
开朗活泼的高中生，第一次遇到身边熟悉的人死亡，虎杖悠仁，你会怎么做？
会怪罪这个，将你从小原智也身边带走的我吗？
“不。”虎杖悠仁低着头，指尖微微颤抖，安慰道，“才不是医生的错。如果我当时坚持留下来的话...”
“虎杖悠仁！！”
从后方传来的怒吼声打断虎杖悠仁的想法，他转身看着爷爷拄着拐杖一脸怒气的走过来，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纷纷给他让路。
拐杖毫不留情的抽在虎杖悠仁腿上，虎杖倭助看着低头认错的孙子，呵斥道：“大晚上不睡觉是想我老头子活的太久了吗！现在，给我滚回去。”
虎杖悠仁不去看爷爷，但也没说出反驳的话，低着头任由爷爷打骂。
熟悉的人死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做。
良久，虎杖倭助哼了一声：“这倔脾气简直跟你父亲一模一样，现在，回去睡觉，明天我和你一起，将他和他奶奶葬在一起。”
虎杖悠仁心里一软：“...谢谢爷爷。”
“回去吧。”虎杖倭助临走前看了江上良一眼，意味不明的说道，“悠仁是个好孩子，对吧。”
江上良回以微笑：“嗯。”
是好孩子，心也非常坚强。如果没有樱满集的出现，江上良会对虎杖悠仁很感兴趣。
可惜樱满集回家了，但没关系，他现在，又有了新的观察对象。
虎杖悠仁。
＊
第二天一早。
爱希千莉子来到虎杖倭助的病房前，正准备敲门时，听见里面虎杖悠仁哥哥说。
“对...就在昨天晚上...抱歉集哥，是我的错......好，用我去接你吗....嗯，好，我知道了，那我们在...”
声音很模糊，但爱希千莉子还是听到了关键部分，集哥要来医院吗？
太好了，对了，她是来找悠仁哥哥问小原奶奶怎么样了的，这么想着，她敲开房门。
站在窗户边上打电话的虎杖悠仁立刻回头，小声对电话对面的樱满集道：“抱歉，我这里有点事，先挂了。”
说完，虎杖悠仁走到爱希千莉子身前，蹲下来摸摸女孩的头，在内心祈祷着女孩没听见他与集哥的对话。
虎杖悠仁勉强露出个微笑来：“小爱希早上好。”
“悠仁哥哥早！”一如既往的活泼，让虎杖悠仁下意识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听爱希千莉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