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琵琶弦剑
众黑衣人得令,顿时如饿虎扑食般跃马奔来,分别将琵琶玄老等三人和巴岩等四人团团围住,一时间刀光剑影,人仰马翻,兵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镇魔堂和江湖人士本来同流合污,如今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心生嫌隙,大动干戈,恨不得立马将对方置于死地,因而下手异常凶狠,绝不留情。镇魔堂不仅要捉拿巴岩等四人,还觊觎九牛玉玺;而琵琶玄老他们却只想夺取玉玺,对缉捕一事全无所谓。
巴岩和云戎面对着镇魔堂二十几人的围攻,虽不敢轻敌,但也不怯,只是红妹不会武功,终究牵掣着巴岩的注意力,使他不能聚精会神地投入战斗中。可喜的是,天杰初生牛犊不怕虎,临危不乱,始终护在母亲的身边,只见他小小的身子辗转腾挪,矫捷无比,双掌上下挥舞,左右击发,竟然也让镇魔堂的人近身不得。
眼见手下久战不胜,阳鹏终于按捺不住,急忙从马上纵身飞来,挺剑直取琵琶玄老。
琵琶玄老与黑衣人厮杀正酣,冷不防阳鹏从侧面刺来,待得惊觉时,已来不及闪避,电光石火之间,他一手揪住与他对战的黑衣人的后颈,抬起右腿一脚踢在那人的背上,只见那人朝阳鹏的剑尖飞撞去,噗呲一声,穿了个透心凉,胸口上只见露个剑柄!
不等阳鹏拔剑,琵琶玄老就抬起左腿朝他脑袋扫去,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衔接自如,没有一丝犹疑停顿。阳鹏万万料不到琵琶玄老防守的同时还有进攻,急忙撒手离剑,跃身后退。
琵琶玄老见阳鹏退去几丈之远,立马取下背负的琵琶抱在怀里,大叫一声,纵身直跃数丈之高。只见他在半空中,手指如弹奏乐曲般拨动琴弦,瞬时间一圈圈弧形的气浪应弦而生,像一道道圆月弯刀的利刃寒光,若隐若现,如同海上追逐的银浪,闪电般朝阳鹏拦腰横扫劈斩而去。
阳鹏此时已经从手下那里夺刀在手,见琵琶剑气来势凶险,急忙真气运贯刀身,狂舞刀片似雪如莲罩住全身。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只见琵琶剑气与刀光相撞,星火迸溅,好似冰雹激射在琉璃瓦上,铮铮有声。
琵琶本是夜郎国人民的寻常乐器,而这把琵琶在琵琶玄老的手里,竟是一把出人意料的神秘杀器。琵琶玄老将自身真气运贯指尖,通过弹奏琴弦将真气化成剑气弹射出去,竟然凌厉如电,势不可挡,锋芒微绽,却凶猛异常,有如柳叶飞刀,百步杀人不见血,实堪惊魂摄魄。
然而,刚刚琵琶玄老展露的这一手,却还不是琵琶弦剑最厉害最惊世骇俗的一招。
眼见阳鹏挥舞大刀影罩如莲,密不透风,琵琶弦剑竟无孔可入,琵琶玄老不禁心头一凛,看来镇魔堂的实力非同凡响,武功之高已出乎他的预料。
琵琶玄老这么一分神,手指却稍慢了下来,阳鹏见琴弦剑气变弱,猛地双足朝地上一顿一踢,落于身周的几把刀剑竟尽数飞起,如强弩出弓,迅猛如风电犹不可及地朝琵琶玄老刺去。
琵琶玄老横握琴尾,琴头横扫,呛啷几声,刀剑尽落,复抱琴在怀,五指控弦,指法忽变,狂拨乱弹,切切嘈嘈如疾风骤雨,而剑气浑然天成,无边无际。
阳鹏初见琵琶玄老变招,以为剑气愈盛,孰知竟不见一刃,心中正自疑惑,忽觉得耳朵里嗤的一声响,便似有人拿着锉刀猛锉在钢锯上一样,尖厉刺耳,鼓膜欲破,就好像聋了。紧接着心口一热,气血翻涌,便如有泰山压来,心悸胸闷,几近不能呼吸。而丹田气海,竟似刮起风暴的汪洋,怒浪排空,澎湃激荡。满身真气像脱缰的野马,东奔西撞,乱无章法,游逸于四肢百骸,如同洪水猛兽在乱窜,已全然失控。
阳鹏心下大骇,却见身旁的众手下一个个双手捂耳,七窍流血,好像身子断了似的蚯蚓,滚地哀嚎不止,其状惨不忍睹。稍顷,便直挺挺地如布袋般一动不动,已然尽皆毙命。
阳鹏惊恐万分,还来不及细想,便觉得心如刀绞,头痛欲裂。他正准备运转真气调理,却发现全身萎顿无力,而痛感愈演愈烈,一时间,心腹处翻江倒海,痛苦难当。突然,他猛地感觉喉头发甜,噗的一声,一股鲜血喷射而出,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便一头栽倒在地,全身经脉尽断而死。
琵琶玄老这一招是琵琶玄剑里最上乘的功夫,它无形无色,通过音频旋律产生人耳听而不闻的音浪,扰乱对手的内功和气血运行,致对手气机失控、气血逆行,最终经脉尽断而亡。
琵琶弦剑只对有内功的人伤害大,对没有内功的人伤害微乎其微。有内功的人不知其理,一旦遭遇琵琶弦剑音浪侵袭,就情不自禁地运行真气对抗,殊不知这样却是着了琵琶弦剑的道,使伤害变得雪上加霜。
不过琵琶弦剑并非强大得攻不可破,对内功远超自己的对手却也无可奈何,对手雄浑深厚的内功彻底碾压式地压制住音浪的进攻,使音浪完全被拒之耳外。而对于武功已经登峰造极的盖世高手来说,他们完全还可以利用自己强大无比的内功封住自己的鼓膜,使自己置身音浪之中却充耳不闻、安然无恙。至于完全不会武功的人,没有真气可运御,自然就不会气血逆心造成伤害,不会经脉紊乱以至寸断而毙,最多就是感觉有些胸闷气短而已。
琵琶玄老甫一使出琵琶弦剑最绝一招,
云戎、巴岩和天杰就有了心灵感应,只觉得耳朵胀痛难忍,而红妹却若无其事。云戎心知不好,忙对巴岩使个眼色,指了指湖里。巴岩心领神会,一把抓住天杰和红妹,跃去数丈,扑通跳下,屏息潜入水底。
眼见身周围攻自己的黑衣人相继倒下,云戎急忙双掌掌尖相抵,掌心朝上置于丹田,自下而上运转气机,顿时一股如沉寂千年的火山欲喷薄而出的磅礴力量顺势而生,鼓荡腹胸,摧枯拉朽般直向四肢百骸冲去,顿时觉得耳朵一阵轻松。
自身的气机和琵琶弦剑的音浪兀自在云戎的身周激烈相抗,云戎全力以赴,却也觉得琵琶弦剑委实了得,绵绵不绝,柔中带刚,如一堵墙倾轧而来。相持不下,突然只见云戎双掌翻起,大喝一声,双掌猛地朝琵琶弦老推去。琵琶弦老正全神贯注地控弦狂弹,只听得嘣嘣几声,琴弦凭空尽断!瞬间一股排山倒海的洪荒之力袭面而至,琵琶玄老顿觉眼睁不开、呼吸困难,身子再也控制不住,就像风暴中的草垛一样,不停地翻滚着,飞出数十丈开外。
原来云戎这双掌一推,不仅仅是自己的掌力,还带转琵琶弦剑的音浪一起,合二为一,可知力量何其之大!连相距琵琶玄老甚远的蝎魔、云婆俩人也被裹挟席卷而去。这俩人在刚才琵琶弦剑的屠戮中得以幸存,全是因为他们四人狼狈为奸以后,相互知根知底,心里料到琵琶玄老迟早会祭出这手夺命绝招,所以事先早已有了防备,暗自用布条塞住了耳朵。
这一推,如山崩地裂,飞沙走石,俄尔风止树静,琵琶玄老等三人从地上爬将起来,只见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至极。三人心知若再战下去,取胜已然无望,搞不好还枉自送了性命。
三人顾不上颜面尽失的羞愤交加,急忙灰溜溜的悄无声息地跃身离去。
湖岸边,沙滩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残刀断剑,场面何其惨烈!而黑衣人的那些坐骑,早已不知去向。
其实这一场屠戮,不过是一两分钟的事,却如同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有了沧海桑田似的变化,令云戎不禁感慨万千。
此时巴岩三人已从湖里出来,天杰望着这一惨绝人寰的场景,不禁目瞪口呆,因为他平生从未见过。
云戎抚摸着天杰的头,心里一阵怜惜:难为孩子了,他还这么小,却要像大人一样直面血淋淋的现实。
云戎知道,这次琵琶玄老杀了这么多镇魔堂的人,朝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他们四人原本已是朝廷要犯,如今被牵扯进这场杀戮来,虽然人非自己所杀,却也百口莫辩,难免要身负其咎,眼下只有远走高飞,遁入山林,兴许才能逃过一劫。
他对湿漉漉的巴岩一家开口言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罢,否则,朝廷的人闻风而来,我们再也插翅难逃!”
然而,此时四人却不得不面对着一个棘手的难题:横亘眼前的烟波浩渺的大湖,却如何飞渡得过去?虽说巴岩云戎天杰三人的飞天术已臻第二阶层,然而如此无边无际,中途无物可借力,也是万万难能到达彼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