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深宫险恶
眼下，深宫中，一位新起之秀的美人，一位郁郁不得志的太医。
地位的落差下，长鱼姣一如从前的柔软无助，让秦渐书心中本已微弱的火苗陡生。
来时，秦渐书听白露哭了一路，翻来覆去的害怕与中毒，让他已经清楚知道携芳阁中发生了什么。
“小主保重身体，臣先为二位姑娘诊脉。”
秦渐书浸泡在中药香中养出的温和气度，让他面容沉静时十分有安抚人心的能力。
长鱼姣适时点了头，握住白露发凉的手，走到一边。
曹珠则是将异样的眼神在小主和秦太医身上扫了个来回，虽然二人只是一个对视，只是寻常对话，可她总觉得有些奇异之处。
须有曹珠又觉得她魔怔了，许是小主脆弱柔软的姿态，任凭谁看了都会和软面色。
再次可惜，这样的情态怎么不请皇上来瞧，平白便宜了秦太医。
秦渐书先为小满诊脉，须臾后眼中有几分惊异之色，随后又去看夏至。
中毒？
这分明只是误食脏物致使腹痛而已，怎会是中毒呢？
正想将真相告诉长鱼姣，安抚长鱼姣的惶恐时，长鱼姣先嗓音发颤的问他，
“这毒难解吗，秦，秦太医你别吓我，对了对了，太医院中是不是有解毒好手，今日可当值，要不要......”
“是中毒，不必寻旁人，我能解。”
秦渐书笃定的截断了长鱼姣的话，在长鱼姣的提醒下，秦渐书才心如擂鼓的发现，怎么能将真相说出来呢？
秦渐书能在二十二岁入太医院，除了他自身医术了得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其祖父是当初太医院有名的妇科圣手。
为此，秦渐书入太医院所报长处亦是承接其祖父所长。
可真入了宫，秦渐书才发现一切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如风寒头疼脑热的寻常病症，后妃们或许还随意些，请谁看都一样。
可事关女子根本，除了太医院有资历的几位又或者各自信任的太医，像他这样年轻背后无人的太医，根本没人会请。
即使因为鱼尾葵事件成了照看小公主的太医，秦渐书也在这一月看透了，小公主根本不得宠。
照顾这么一个小主子，除了琐碎繁杂，对他的前途根本毫无帮助！
若是如今，通过携芳阁让皇上知道，除了祖父那一身本领，他秦渐书亦有一手了不得的解毒能力呢？
“此毒霸道，且无色无味不易探寻，这是臣自制的解毒丸，事态紧急，小主若信臣便让她二人服下此丸。”
看着秦渐书取出胭脂红瓷瓶，倒出两粒珍珠大小的药丸，长鱼姣心中一定。
明贵妃再次投毒一事，尘埃落地。
最妙的还是秦渐书的断论，无色无味，不易探寻，让她连后续的戏都省了半出。
心中为秦渐书的选择感到愉悦，表面上长鱼姣仍旧滴水不漏。
“我信你，快，快给她们解毒。”
长鱼姣悬而不落的泪珠终于不堪重负的跌落，纤瘦柔弱的身子在空中晃了两下，是备受打击的模样。
白露也愣愣的看着秦渐书给小满夏至喂了解毒丸。
不过片刻，小满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就肉眼可见的放松起来。
“这后宫，怎么如此险恶，毒物竟是如此常见吗！”
“白露，慎言！”
曹珠锐利的眼神猛的看向白露，看的白露瞬间呆愣愣的只敢掉眼泪，不敢吱声。
携芳阁知晓明贵妃投毒一事之人知道白露控诉的是明贵妃，可在曹珠耳中，掌管六宫的是皇后，白露此言就是对皇后心有怨怼。
长鱼姣唇瓣张了又合，看向曹珠的眼神是婉转的哀伤和控诉，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秦渐书福身，
“今日之事多谢秦大人，还请秦大人，莫要张扬，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话音中的无奈惆怅让所有人心中一颤，曹珠难得的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磕磕巴巴的走到长鱼姣跟前请罪，
“小主莫怪，奴婢不是要小主息事宁人，只是......”
在长鱼姣湿润的脆弱眼神中，曹珠终究是没能理直气壮的为自己维护皇后而斥责白露的行为继续分辩，重重的垂了头，闷声说了一句，
“小主，对不起。”
曹珠的坦诚倒是今夜的意外之喜，眼线有眼线的用途，长鱼姣自然不会指望曹珠忠于自己而背叛皇后。
如今看来，曹珠此人忠诚却又坦率，这样的性格对长鱼姣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
会愧疚明事理最好，她最擅长让人愧对于她。
微凉的手拍了拍曹珠的掌背，倦怠憔悴的勉力弯唇，
“我明白，只是曹珠，阿露和旁人不同，我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说着长鱼姣抿了抿唇，似是在想要如何让曹珠知道，白露在携芳阁是不容欺负的存在，曹珠也做好了跪庭院，捧热盏的准备。
“罚你今晚不许睡，跟着白露一起照看小满夏至，你可服？”
曹
珠愣怔的睁大了眼，这算什么惩罚，小满夏至中毒，她身为携芳阁宫女，本也不可能将照顾二人的事丢在白露一人身上。
珍美人果真如皇后娘娘所说，是个面冷心热，心肠软的不行之人。
这几日她确实清闲，大家都知道她是皇后摆在携芳阁看着小主的人，平日里对她客客气气，从不指派活计给她。
轻松却也始终游离于携芳阁之外，如今，她倒是领到了在携芳阁的第一份差。
“曹珠明白，会和白露......姐姐一起，照顾好小满夏至。”
长鱼姣颔首，随后似是无意的看了秦渐书一眼，又在秦渐书看向她时，迅速收回了眼神，
“白露，送送秦太医，辛苦你了。”
秦渐书温和的面容有一瞬的恍惚，辛苦你了。
这四个字曾是他和长鱼姣每日相处中，唯一能听见的柔软轻语。
“小主，不将此事告知皇上吗？”
恍惚从前，秦渐书却更在意未来，克制这心中躁动，依旧问出了这句话。
如果此事就此尘封，他何必平白吓她这一回？
长鱼姣眼神有些飘忽，为难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弱的小满夏至二人，却又黯然的收回神情，
“说了便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