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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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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打他,打不过,你看。”郑直憋屈的指指他的两个黑眼圈还有嘴角“都是他打的,然后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你们已经插了门,俺又不敢张扬,只能给你们守着。”

杨儒将信将疑,可是郑直刚刚讲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确实出现了断断续续的类似画面“喝酒误事,诚不欺我。”

郑直点点头“可总这样也不是法子啊。”他到现在也没弄懂昨夜杨儒的意图。说灌醉史臻享套话吧,杨儒反而先醉了。说食髓知味吧,杨儒和史臻享二人昨夜又是大反转,总之是一笔糊涂账。

正说着,工房门打开,史臻享脸色阴沉,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了门口。看到杨儒和郑直,脸色精彩,转身又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老大,你今天先按史兄的法子自己练。”杨儒感觉有可乘之机了,这种时候,如果趁虚而入,说不得人财两得,立刻要把郑直打发走。

郑直点点头“杨兄,你也当心点。”说完走去大门口绑沙袋。

杨儒整整衣服,走进工房,看了眼趴在床上的史臻享,关上了门“史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史臻享郁闷的想呕吼,可是又强自压抑住,低声说“喝多了,不记得了。”

“我已经和二弟说了,让他今天自己练,你就安心休息。一会书香会来送饭。”杨儒一边说一边坐到了史臻享旁边“只恨我能力不足,不过等灯会结束了,我就有钱了,到时候换一个大点的地方,那样史兄就可以安心静养了。”

为了确保灯市这笔大买卖万无一失,墨香居改为了二十上工。不过工人们也没闲着,都被杨儒安查到了榆树街商会里,一面分摊工食银,一面确保商会与他同步。当然还有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史臻享是通缉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杨儒还是相当谨慎的。只是如今二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杨儒认为他有必要换一处院子。买,没有必要,不过租是可以的。

史臻享‘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杨儒立刻开始了得心应手的劈呦诶大法,直说的口干舌燥,这才离开工房。

史臻享心里咒骂一句,再次查看系统。他之所以隐忍不发,是因为一觉醒来,他收到了系统的信息。因为昨晚的事,他是受害者,因此获得了系统的补偿。

补偿内容就是对他的惩罚时间缩短百分之一,之前的恶名恢复1%。当然,作为曾经的施暴者,他依旧需要获得杨儒的谅解,才能够继续任务。

这让史臻享想撞墙,这意味着他要想提前解除系统对他身体和财产的冻结,就要如同昨夜一般,还要被杨儒折腾九十九次。

他堂堂的游戏冠军如今竟然在游戏里做小倌,这让史臻享情何以堪。可人都是有趋利避害心理的,这1%,如同恶魔一般,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直到杨儒那个二逼走进来的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决定,一次和一百次有区别吗?与其荒废五年,不如早点解除惩罚,然后早点离开这个破游戏。

回到现实后。没有人会知道他在这个游戏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江南玻璃厂倒闭了,江南玻璃厂倒闭了,老板跟小姨子跑了,带走了所有的钱,只有留下货没法带走……”

白石闲来无事,听说京师灯会盛况空前,就趁着今日休沐,过来转转。按照告示牌,从‘入口’走进灯市,立刻被各种小吃和杂耍,戏曲曲目吸引。几乎是走一路吃一路看一路,眼看就要黄昏,都没有走完这不足二里的街道。就在他从厕所出来准备继续大吃特吃时,猛然听到熟悉的广告词。循声看去,就看远处站着一群人,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白石立刻走了过去,挤进人群。喊话的是个中年人旁边跟着两个半大小子。中年人负责吆喝,两个小子则抬着一块吊闼大小的玻璃向众人展示。

“这东西要是挂在门窗上,冬日里就不必开窗户,日头也能照进屋里,别提多亮堂了。”中年人喊了几次后,又吆喝“俺们卖的也不贵,十个铜板一块,若是买的多了,还能优惠。”

只是周围众人都是看个热闹,别说买了,问的都没有。毕竟这薄薄一块,就抵得上一斤多猪肉了。

如今都中猪肉,每斤值好钱7—8文;牛肉,每斤值钱4—5文;水鸡,以一斤为束,每束值钱4—5文;莲肉,用抬盒盛卖,每斤值钱4—5文;大的河柴,每银1两,可以买将近30担;鱼、虾,每斤值钱4—5文,若是买得少,价格稍高,亦不过每斤值钱7—8文。而京师佣工日价30文为常,换下来,也不过是三块玻璃的价钱。

白石不动声色的站在众人之中,观察着中年人,四钱五分银子一件的簇新青布夹袄穿在身上,显得人精神、整洁,配合上圆脸又给人以亲近之感。那两个小子身上穿的潮蓝布袄每件值银三钱二分,三人虽然服色不同,可是款式相同,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字号的伙计。

“这东西都是一样大小吗?”白石开口询问。

卖玻璃的两个伙计一听,立刻凑了过来“客官不用担心,这是样品。俺们店里可以根据客官的要求裁剪出客官需要的大小。俺们还包送,包装,绝对物有所值。”说着将玻璃平放到白石面前,请他鉴赏,旁边的人也

凑过来围观。

白石伸手敲了敲玻璃,立刻发出了“叮当”之音“俺住在东城明时坊神策卫胡同,姓白,第三家。明日上午在家。”

“好好好。”两个伙计立刻扭头对中年人大喊“叔,这位客人要量尺寸。”

正在继续吆喝的中年人一听,赶紧拿着毛笔和手帐走了过来“客官好眼光……”

白石一边听中年人说废话一边用心观察,却惜字如金。正所谓同行是冤家,这个世界有一个穿越者就好,不需要那么多人,否则就会恶性竞争。他不喜欢‘卷’,所以但凡同行,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手软。

留下地址之后,白石继续逛灯市,可是却变得心不在焉。所有穿越者都有一个必要技能,那就是伪装,同时因为人生地不熟,会变得极度敏感。他只有一次机会,所以一定要确认目标之后才能够行动。

“凤兮凤兮求其凰! 安得接翼兮从其翔。巢五云兮鸣朝阳。凤兮! 凤兮! 怀予心兮何能忘……”旁边的优美唱腔将他拉回现实,扭头一看,戏台上一对神仙怨偶正在胡琴的伴奏下,期期艾艾。

白石哪怕见多了美女,也被台上的二人扮相所惊艳,不由驻足倾听。

“好……”待那闺门旦刚刚唱完,就有人在台下叫好,与此同时,什么东西扔到了戏台上,撒了一片,看样子是铜钱。

白石这两年听戏都是在各家举办的堂会,外边的真没有听过。他在短视频上也看过类似的场景,没想到这规矩此时就有了。不由从茄袋里拿出一块碎银子,向前走了几步后,也扔了上去。

台上的二人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在全心投入到角色之中。

“瓜子,瓜子,麦芽糖,麦芽糖,槟榔,槟榔……”这时旁边有人一边低声吆喝,一边走了过来。

白石看了看,前排观众位置还有空位,立刻买了一袋瓜子,走到空位坐了下来听戏。他在二十一世纪可真的欣赏不了这种艺术,毕竟他学的是西洋艺术,擅长透视法。可自从来到大明后,就慢慢被周围的一切同化,甚至偶尔都会自己哼上两句。

他来的时候应该是这出戏的末段,所以坐下没多久两位主演就退了下去。

这时一个中年人走上前台,对众人拱手“各位客官稍候,下一出是《豹子和尚自还俗》。”

与此同时,有人开始将台上洒落一地的铜钱,银块捡起来收走,一切显得那么有条不紊。

白石一边嗑瓜子一边等着,不多时,梆子敲响,鼓点打起,新曲目开始。可让他失望的是,扮演林和尚的并不是刚刚那位小生,不由失望,起身离开。他留下的空位,立刻被旁人占去。

这出戏似乎很受欢迎,以至于刚刚还有不少的空位已经座无虚席。不但如此,后面还站了不少的人,因为人太多,白石只能从戏台边缘退场。却看到之前在台上报幕的中年人,此刻正和一个高个少年说话。

“臧司乐这就没意思了。”郑直按住对方的手,将对方拉到偏僻地方,躲开旁人“这回是司乐和诸位大家帮了俺们,俺谢都来不及,哪里还有脸再拿你们的东西。”

“郑公子这话讲的可差了。”臧贤笑道“俗话讲得好,酒香也怕巷子深。若没有郑公子给俺们这露脸的机会,旁人也不晓得俺们的名头啊。这又不是啥重礼,都是俺们的一点心意。”

“臧司乐又错了。”郑直依旧没有妥协“正所谓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俺不过是照方抓药,司乐如此,可就是砸了俺吃饭的买卖。”

臧贤一听,无可奈何“郑公子这般确实高风亮节。”

郑直有些无语,会不会用成语啊,却没有纠缠“不是俺做作,若这钱不是臧司乐给的,换临街哪一位老爷,俺指不定还嫌少。臧司乐莫要不满,俺也是苦人家出来的,晓得一文钱于俺不过是多一块肉,对于诸位大家而言,说不得就可以解了燃眉之急。”

“如此,俺就替他们多谢郑公子了。”臧贤出身乐户世家,自然看得出啥是真话,啥是假话,也就不再纠缠“那不晓得郑公子啥时候有空,尝尝俺们自己酿的果酒可好?”

“臧司乐相邀,俺自然不会推辞,后边两个月可能安排紧,除此之外,静候司乐。”

“好。”臧贤回了一声,却心中一动。能在教坊司出人头地的自然都是人精,而臧贤因为臧庸的关系,从小就见多识广。之后两个月京中最大的事不就是会试和殿试吗?也就是讲,郑公子应该有个举人的功名。郑公子才多大?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顿时心中亲近之情更浓。

他是乐籍,终生无法改籍,可是并不妨碍他和有潜力的文人交往。一旦这些人将来飞黄腾达,他哪怕是混个脸熟也是有好处的。

白石从教坊司的戏台离开后又转了一会,才徒步向明照坊的官舍走去。大过年的,又是这灯会盛事,四民云集,走路其实真的比坐车方便。待来到东四南大街,白石突然发现远处街口同样挂着一处大牌子,一串灯笼照映下,上边的字清晰可见“正宗灯市入口”。不由好奇,问身旁一位老丈“这灯市还有假的?”

“都一样,都挺好。”老丈回了一句,走到了旁边一个烤肉摊,将胳膊上的竹筐放下“六子,帮忙,

刚切的肉……”

“来了。”立刻有个彪悍的中年人迎了过去。

白石无语,不用问,他逛了一整天的灯市是假的。

“公子外乡人吧?”突然他身旁坐在一张简易餐桌旁的人开口。

“刚来京里。”白石回了一句。对方戴儒巾穿黑邓绢袍,面前摆着一小碟烤肉,放着一小壶酒,旁边一个半大小子正在狼吞虎咽的夹起一块肉往嘴里塞。

“南方人?”对方笑着说“那可得尝尝俺们这的烤肉,南边吃不到的。”

白石笑笑,看看那人对面的空位。见对方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爽利的坐了下来“店家,来条羊腿。”

“好嘞。”刚刚的老头立刻应了一声。

“公子一个人可吃不完的。”对方提醒一句。

“没事,我请先生和这位小哥一起。”白石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先生是本地人?”

“四代了。”对方拱拱手“俺家之前是江宁的,这是俺犬子,公子呢?”

“江苏。”白石笑了,也算是老乡“先生怎么称呼?”

“姓夏,前些年挨了贡。”对方看似随意的讲“公子是来赶考的?”

“不,做些小买卖。”白石清楚知道如今的锦衣卫什么地位,况且,他一个所镇抚实在不值得夸耀。

“呵呵。”夏监生笑了笑,不再多说,转而和身旁的儿子闲聊起来。

“敢问先生,在下刚刚所说可有不妥?”白石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待对方二人告一段落才追问。

“俺自问也算有些见识。”夏监生有些冷淡“可穿着官靴做买卖的,真的不多见。”

白石立刻记起他早晨去给御用监的提督太监帮忙,出来后就到了这里,忘了换鞋“不是在下有意隐瞒,实在是不值一提。”他拱拱手“在下白石,锦衣卫所镇抚。”

“羊腿来了。”刚刚那个彪悍的青年端着羊腿走了过来“客官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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