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地下室
“我不要……我不要离开爸爸……”
洛托姆本应是机械般的合成音，可现在却在哭声中，让白堉产生一种……
它就是个活生生的男孩的错觉。
“傻孩子，这个小友身体很棒，未来肯定能活个百来岁，你跟着他，才不会寂寞孤独。”
老板一直笑眯眯的，只是为了掩盖他那眼角已经爬上的皱纹。
“老板，又何苦将洛托姆送走呢。”
白堉在他们对面坐下，看着这父子情深的一幕，不知为何，白堉内心总有一种向往之情。
不是向往自己有父亲，而是向往自己的父亲能够自己对待自己。
“可我有父亲吗……”
“呵……”
浅笑一声，白堉继续说道。
“人生路，又长又短，若是为了避免分别时的痛苦，而选择不在一起，我想，那种感觉更难受吧。”
“曾经有个人这样跟我说，哪怕明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就要分开，那也没事，我们要做的，应该是尽情享受当下的每一步。”
“我想……你们也一样。”
白堉挪了挪位置，从怀里掏出两罐饮料，递给老板。
“……”
噗呲！
老板看着饮料发着呆，白堉自顾自打开喝了一口。
冰凉的饮料入喉，第一口永远最贵。
“不曾想活了半辈子，不如小友看得明白。”
老板迷茫了很久，抱着洛托姆蜷缩着，好像冬夜里彼此依靠取暖的爷孙。
噗呲！
老板打开汽水，铁罐的汽水在单手下飞射出水沫，顺着瓶身流淌到地面。
老板没有喝，只是呆呆看着它。
“你浪费了最好的一口。”
白堉示意对方别发愣，不然汽水就要没气了。
“我错过了最好喝的那一口，不过我还有机会喝完剩下的几口。”
老板抓起饮料，仰头便饮下大半。
“喝慢点，小心呛到，我可不赔钱。”
看着眼中重新有光的老板，白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看到了，让他觉得很有意思的东西。
“那你们慢慢坐着，我哩要回去睡觉了。”
“谢谢你小友，我就住在这边，如果有需要，我会尽力帮你。”
“记住了。”
挥手告别，将此刻宁静归还于老板，白堉踩着夜色，逆着人流，渐渐远离闹市。
“哏硅？”
在无人的地段，耿鬼稍稍浮出地面，眼里是大大的疑惑。
“你是说，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哏硅。”
耿鬼不解，当下最重要的，不应该是去紫苑家解救紫苑小姐吗，为啥白堉又在这里逛街吃饭玩游戏的，居然还有心情帮别人解开心结。
“嘛……什么是重要的事情，什么是不重要的事情呢？其关键在于谁定义了重要二字。”
“解救紫苑小姐是三花拜托我们的，重要吗？
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重要在于三花小姐是我们的朋友，她拜托的事我自然要去做好，不重要在于，紫苑小姐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任务对象罢了。”
“你在担心，我会不会因为玩游戏等事情，而耽误了解救紫苑小姐的时间，导致紫苑小姐身亡。”
白堉停在路边，看着空无一人的深巷，缓缓道。
“那如果我刚好肚子疼，失去战斗能力时，紫苑小姐也面临着生死危机，我要选择解决个人问题还是硬着头皮去救紫苑小姐呢？”
“哏硅……”
耿鬼想了想，如果让自己不舒服的情况下还去战斗，结局只会是把自己也搭进去。
“所以什么是重要的事情，什么是无关紧要的问题，取决于自己怎么想。”
“紫苑小姐不会因为我玩这一会而死去，也不会因为我现在就去救她而成功逃脱。”
“紫苑家的实力部署如何尚且未知，争分夺秒只会让你慌了手脚。”
“哏硅！”
耿鬼听明白了，主人现在的行为，肯定是在为后面的事做准备！
不愧是主人，考虑的就是周到！
“走吧，休息够了，现在出发去找紫苑家麻烦喽。”
白堉的精神一直很好，晚上并不需要怎么休息，但是紫苑家族人不一定，留守人员多多少少还是会犯困的，趁着夜色也好潜入。
“哏硅哏硅！”
领悟人生哲学的耿鬼干劲十足！
……
“哏硅。”
一路前行，很快便来到地图上标注的地点。
眼前，是一个如堡垒一般的建筑群，外围被高大的墙壁围起来，上方有着数名守夜者在巡逻。
看着那么大的范围，耿鬼一下子就迷糊住了。
破坏它擅长，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人，可见不是它的强项了。
“耿鬼，给你几个选择。
A：囚禁区；
B：地下室；
C：独立看守的标准上层房间；
D：最高处的核心区。
选一个。”
白堉先前已经绕着紫苑家族地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不过基本的房间建筑应该还是存在的。
毕竟电影里面关人的地方就那么些，蒙一个呗，说不定就中了呢。
“哏硅！”
耿鬼表示，长短不一就选B！
“有我当年考试的样子，那就去下面看看有什么东西。”
戴好面具，激活通灵之力，身跨灵界现实夹缝。
白堉就这样在耿鬼的阴影掩护下，大摇大摆朝着面前的墙走去，只有投影没有实体的白堉径直穿过墙，来到内部。
紧贴着墙的一侧，种满了大树，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味道。
“果树……还有好多草系小精灵啊，第一道防线吗？”
四周的树木全是果树，各种树果都有，而居住在果树上那密集的树冠中的，是一只只看不见身影的小精灵，白堉也只能通过灵视勉强看见一点。
“耿鬼，把它们处理一下，小声点。”
白堉的通灵状态只是有些虚化，并不是完全消失在世界上，夜晚下有耿鬼的掩护还能躲过人类的眼睛，可能量的流动对于小精灵来说，就是明晃晃的光！
“哏硅~”
黑暗中，一张大网铺开，一点点将周围的树木吞噬。
白堉就这么站在树荫下，听着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果子掉落一般的声音，欣赏着天上的圆月。
“嗯~今晚的月色很美，就是不知道地下美不美呢。”
“哏硅。”
黑暗收拢，四周只是散落着几颗树果，没有其余身影。
“哦吼，你还知道把它们放在上面啊，你很细诶耿鬼~”
“哏硅！”
“好啦，不逗你。”
耿鬼只是对于人生有些懵懂，毕竟它才几个月大，这方面白堉慢慢带它认识就好。
而战斗方面的才能，就好像是耿鬼与生俱来的天赋，如何最大化利用能量；如何暗中解决对手；如何利用一切条件获得胜利……
这些东西耿鬼做的比白堉好多了，不只是耿鬼，机械暴龙兽也好，虎蜂兽也好，它们都让白堉很放心。
嗯……又是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训练家的一天。
在黑暗与强大身躯的支持下，白堉又接连穿过三道关卡，来到中央的城堡内部。
“戒备有些松散啊……还是说都躲在暗处？”
白堉充分利用自身优势，在各处角落中观察，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将城堡一楼地图勉强在脑海中描绘出来。
现在看来，一楼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就连巡逻的守卫都得过十分钟才会经过同一个地方。
“地下室~地下室~”
白堉嘴里哼着小调，双手插兜，完全不像潜入的小贼，更像是在自家悠闲散步的少爷。
“只是……这地方咋一个通往下层的通道都没有的呢？没钱了吗地下空间这么大都不好好开发一下。”
“哏硅哏硅……”
白堉正站在一幅画前端详着，整片一层都被走了个遍，唯一可能的也就是这个与其他区域截然不同，外凸出一块的墙壁。
墙壁上挂着三幅画，从左到右分别是三只小精灵：炎武王、君主蛇、大剑鬼。
是合众地区的御三家，或许紫苑家家主等比较重要的成员，用的就是御三家作为初始精灵也说不定。
“不过这和地下室有啥关系？”
“哏硅哏硅。”
脚边，耿鬼伸出一根细小的黑色触手，轻轻指了指有着大剑鬼的那一幅画。
在画的右下角边缘处，有一小道与周围墙壁略有不同颜色的地方，只是大小不过米粒，白堉先前并没有在意。
“这是……被搬动过吗。”
“哏硅！”
白堉还在凑近观察，耿鬼已经伸出两只鬼爪，轻轻将壁画取下，露出下面的情况。
“我滴个……乖乖。”
隐藏在壁画下的确实是机关，只是……
这密密麻麻几十个开关哪个是真的啊喂！
“……耿鬼，还是你来吧，把影子摊开，快点找到有缝隙有空间的地方。”
白堉担心按错开关会触发报警什么的，无奈只能收手站在一旁。
只不过耿鬼的行动也是相当危险，这里如果是真的地下室门口，那肯定有人或小精灵在监测，现在的白堉处于虚化状态，还不会出事，一旦耿鬼大范围展开能量，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哏硅！”
耿鬼知道事态紧急，全身能量鼓动，化作无数触手不断寻找缝隙钻入。
与此同时，强大的能量反应令紫苑家城堡中的监控室内产生巨声警报。
红光闪烁，提醒着在场的工作人员。
有外敌入侵！
“所有人！立
即前往八号区域！”
指挥人员拿起通讯器，指令下达，一时间整个城堡的巡逻人员都动了起来。
不仅仅是一楼的训练队，地下室中的警备人员也运转起来，全部在往入口方向赶去。
“踏……踏！”
“哏硅！”
在脚步声逼近入口的紧要关头，耿鬼终于找到隐藏在身后的墙壁中的入口。
“走吧，体验一把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
“哏硅！”
白堉跨出一步，直直撞入墙壁中，一阵黑暗过后，白堉便踏上了入口连接地下室的阶梯，远处的脚步声也在不断逼近，在空旷的回廊中回响着。
“注意！疑似幽灵系小精灵已经穿过入口大门，前往地下一层，同时，跟在精灵身边的……好像有一个人……”
监控里，他也只是隐隐约约看见有一道身影，至于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就无从得知了。
不过他坚信，对方只身闯入这座堡垒，就已经出不去了！
地下层的空间很大，但好在几乎就是一条线，不断拐弯的线，分成三股后绕了一圈又重新汇合。
而在这三条道路的两侧，有着一个个间隔数米的房间。
房间装修如同监狱一般，一扇扇铁门牢牢锁住里面，只有上方的一个小开口透露着空气与光明……
路过其中几个房间时，白堉甚至能看到，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的眼睛，麻木、迷茫……
就好像，被囚禁的困兽，时间久了就忘了自己要逃出去，这个狭小的空间，已经成了他们的世界！
“耿鬼！全力闹起来！”
这里到底是作为什么地方而存在，关押的到底是什么人，白堉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破坏，趁着破坏吸引对方注意力，寻找有可能发布在两侧房间中的紫苑小姐。
甚至……自己可以放出这些被囚禁的人，不管他们是否是罪大恶极之人，只要他们肯反抗，机会便会大上许多。
“哏硅！”
耿鬼见有如此难得的肆意妄为机会，“给嘿嘿嘿~”一笑，阴影化作长鞭鬼爪，鞭打撕扯着一个个房间的大门。
“这……是什么？！”
一直在奔跑寻找紫苑小姐踪迹的白堉不经意间，瞥见耿鬼撕开的一个大门，光芒伸进房间，将其中的血色映照光亮。
那里面躺着一个被削去四肢，捆绑在木椅上，只有还在流转的眼睛证明他还活着。
那人头发杂乱，气色蜡黄，口中被插着一根管子，连接上空，双目无神，好像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结果。
看到这一幕，白堉联想到了前世一些被恶人圈养起来的小动物们，有的被砍去四肢，有的被剥皮，有点被打得失禁。
它们哪怕被救治出来，以后也只能靠着流食等方式……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