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遇故人桑甜儿
“王姬，上面便是望乡台，您自去吧。”
鬼差将小夭引到一处白玉石阶下，周围浓雾漫漫。
小夭抬头，只见石阶蜿蜒而上，除了迷雾再不见其他。
“敢问鬼差大哥，这望乡台可否能窥见其他人的生平。”
“王姬的意思是……”
“我想去看一看千年前死去的海底妖王九命相柳。”
小夭望着鬼差，索性不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鬼差一惊，后退两步，这……这王姬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想要窥见他人命盘。
要知道这可是有违天道的大忌！
小夭见他这副反应，心中一沉，可仍然不愿放弃。
“是不能？还是不可以？”
“王姬恕罪！”
鬼差连忙行礼作揖。
“望乡台乃是为了化去个人执念所创，自然是不能窥见他人命盘，此事王姬还是莫要再提。”
小夭低头，见鬼差虽是告罪，却眸光闪烁，是以想要诈一诈他。
“若我知道一种可以开启他人命盘的禁术呢？”
鬼差一听，本来就是已死之躯的他被吓得差点再死一次。
“王姬！万万不可啊！此乃违逆天道之法，还请王姬三思！”
鬼差匍匐在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当初被冥君选中接引王姬死魂，在一众鬼差中他昂首挺胸。
在他们羡慕的眼神中魂都要飘起来了。
可如今看来，还不如一头撞在三生石上，让自己破了相。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可是任谁能想到这王姬看似温柔可爱，实则是个要命的主啊！
“原来真有办法能让我见到相柳是吗？！”
小夭本来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却没想到真被自己猜中。
此时她心中狠狠一震，千思万绪涌上心头。
似喜似怨，似悲恸似思念。
“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他，怎么样都行，只要能让我再见一见他……”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入脚下的泥土之中，瞬间失了踪迹。
鬼差震惊，王姬这死魂之身竟然还能流泪？！
眼见王姬一手捂着胸口，似是疼痛难忍，却仍是抓紧他的衣袖，只为寻一个开启望乡台的办法。
“六哥何苦为难一个小小的鬼差。”
清脆的声音从忘川河畔传来。
小夭抬头望去，一个窈窕的身影渐渐走近。
“判官姑姑。”
鬼差行礼，在来人的眼神示意下转身离去。
来人走到小夭面前，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小夭震惊的神色。
“六哥，好久不见。”
“桑甜儿？”
“叫我婠吧，桑甜儿不过是我历劫的一世尘缘。”
判官婠拉起小夭的手拾阶而上。
“六哥，千年前我于红尘历劫，本就因受罚而去，三生三世都应不得善终，不见善果。”
“可唯有最后一世，受你恩惠，传我医术，乱世中救死扶伤，积累福德，这才成功渡劫，顺利回归冥府。”
小夭笑着摇摇头，“本就是因为你聪慧好学，是你自己救了自己，这恩情我实不敢受。”
千年已过，还能见到曾经的故人，她是真的高兴。
白玉石阶一阶又一阶，隐匿在浓雾之中，根本就望不到尽头。
小夭随着婠的脚步慢慢而上，纵然心中焦急，却也克制自己等着婠给她一个答案。
一个她希望的答案。
“六哥，你感受到了吗？”
片刻后，婠停下脚步，绕到小夭身后。
幻化出一把梳子将她被吹乱的长发重新梳好。
“是风？冥府竟然有风可以吹进来？”
婠笑了笑，说:“这不是冥府的风，是你心中的风。”
“六哥，望乡台只为执念所启，你的执念是他，所以根本就不用什么禁术……现在，你再看一看你的脚下。”
小夭低头，走过的白玉石阶已不见踪影，脚下踩的变成了那浪潮不断的大海。
“为什么会是大海？”
“每个人见到的望乡台都是不一样的，它会因着人心底最深的执念所化，即使你能欺骗自己，却骗不了它。”
婠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插到小夭头上。
“戴上它，它会帮你勘破迷雾，不受外界所扰，看到你真正想看，听到从未听过的真心。”
她的话音刚落，小夭就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犹如绑上了沉重的石头，慢慢的沉入海底。
婠凝望良久，一声叹息后顺着石阶而下，又回到了忘川河边。
那个人背对着她，坐在一块岩石上，手中拿着一壶酒，似是迟迟舍不得喝下。
“都说青丘狐狸最是狡诈，我看你这个长了九个脑袋的海底妖王也是不遑多让，十七这回想要赢你，我看很难。”
相柳弯唇一笑，就连向来清冷的眼眸中
都沾染笑意。
“看你帮我的情分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婠无奈点头，“是是是，我知道那是你的禁忌，是只有六哥才能提起的禁忌。”
相柳抬头，望向望乡台的方向。
小夭在那里，在那看尽他的一生。
而他在这里，离小夭很近。
他在等，等她的选择，是回到缘分开始的地方，还是只能是一次等不到的等待……
“如果，我是说如果，六哥选择轮回，你要怎么办？”
婠将随身带的酒壶灌满忘川河水，随手一道灵力打出。
再揭开酒壶时，一阵浓郁的酒香飘荡而出。
“自己回去，虽然孤单了些，但那里她还在不是吗？”
相柳晃了晃手中的白玉瓷瓶，真的不多了，勉强能够等到小夭走出望乡台。
“你这是何苦呢，就算六哥轮回了，你等她的来世不就好了。”
来世？
那不是小夭，而他……
“我只要小夭。”
婠暗暗一叹，虽明知他情深，却总是一再被他的情深所震撼。
“可惜了，你好不容易历劫化龙，却偏偏要回去做那个九头蛇妖。”
知道再多的言语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婠索性也就不再劝了。
情爱这种东西本来就说不清楚，你之蜜糖，我之砒霜。
相识一场，只希望他们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而这时望乡台海底中，小夭屈膝而坐，哀恸的眼眸中却是流不出一滴眼泪。
原来那张弓箭本就是为她而制，只因她说过无力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