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迷雾之中
(二〇二)五兵之祖
“你们不是蚩尤教的人?”黄慎吾忽然问道,语气中充满了质疑和愤怒。
马克闻言心中一动,原来还有蚩尤教的存在,如此说来,这些巫师都是此教中人了。自己这些人只是假扮而已,破绽百出,黄慎吾能看出来并不奇怪。
“阿黄,话不能乱说哟,你怎么看出来我们不是啊?”马克嘿嘿笑着问道。
阿黄?拜托,对姓黄的人请不要这么称呼好不好?很容易误解的。
黄慎吾恼怒地盯着马克看了半天,正想说话,忽然一只猫跳到了自己身上,伸出爪子弹拨着插在自己身上的金针,发出铮铮的声音。金针插得有深有浅,出来的音调也不一样。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这只猫竟然边弹边唱起歌来。
我靠,这猫会唱歌,还是周伦杰的歌,可你丫弹的是琵琶吗?你弹是插在老子身上的针啊。而且你这伴奏的调子也不对啊,乱七八糟,跟歌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就这五音不全的调子,你就能跟着唱出来?
黄慎吾要骂人了。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也跟着唱了出来,而这个小女孩也穿着蚩尤教的道袍。
这位小巫师,你不是那年还年幼,你现在就很年幼好不好?黄慎吾的强迫症都快犯了,几乎忍不住想出言指出这些不合逻辑的地方。
阿渔像遇见了知音一般,腾一下跳了起来扑进了莫小涵的怀里,跳起来的时候爪子还不小心踩了几根黄慎吾身上的金针,又把针踏得更深了。
莫小涵抱着阿渔,一人一猫一起哼哼唧唧。
红袍看着太无语了。
她一贯严肃治队,雷厉风行,在飞狼中也是不苟言笑,没想到跟着马克这帮人之后,画风突变啊,这队伍里好像就是一群逗逼,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些做大事情的人。
黄慎吾缓了缓神,说道:“我第一次来这里,你怎么认识我的?”
“哦,黄老师您来之前,我们就做了功课啦,把您的照片到处传发。说您又英俊又绅士,气质非凡,简直就是来自英国的贵族。”马克开始胡说八道。
怎么又叫我黄老师了?再说了,我英俊吗?只能说还行吧,相貌比起罗兰和波佩斯库这两个吸血鬼,还是颇有不如的,不过气质上倒也没输多少。
躺在地上浑身插针脑后鼓起一个大包的黄慎吾开始内心戏丰富起来。
“我不想跟你们胡说八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黄慎吾说道。
“没干什么?我们就是仰慕黄大仙您,想近距离跟你说说话。”
黄大仙?我特么是成精的黄鼠狼么?你们华夏建国后不能成精啊大哥。拜托你能不能统一一下称呼啊?黄慎吾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华夏名用了黄这个姓氏。
红袍忽然发现,比起自己惯用的严厉风格,马克这种看似东一枪西一棒的无厘头问话风格,用来摧毁对手的自信心,好像来得更有效。
“放我起来,你们想问什么,我都说。”
黄慎吾忽然泄了气,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肯定不是蚩尤教的人,这点确定无疑了,硬来是不行的。眼前这些人完全有恃无恐,这点从对自己的轻视上就能看出来。
照理说蚩尤教这种土包子对自己这外来和尚,应该表示出足够的尊敬才是。可现在对方这手牌打得,完全吃不准路数。索性就不要曲里拐弯了,摸清对方的目的,再对症下药就是。
“好。”
马克也不动手,只是暗中运用起了五行镯戒。
山里植被茂盛,到处树木葱茏,野藤攀绕。一根树藤如长蛇一般游了过来,缠上了黄慎吾的肩膀和胳膊,然后一下子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随即,又是几根藤条攀附过来,将他的腰腹和腿脚一起缠住,拉扯到了一棵大树前,绑了个结结实实。
红袍也不再惊讶了,心里暗暗做着笔记。马老大有神龙法相,有刀翼会飞,有人肉透视望远镜,有天罡伏魔阵器,能控制沙子,现在还能控制树藤。到底还有什么底牌自己没见过的?
“好了,让你起来了。你看,我把黄先生绑成了十字架的样子,说明我对神父大人还是很尊重的,对不对?”马克笑嘻嘻看着自己的杰作。
“对个屁啊,去死啊。”黄慎吾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美香忽然窜了上来,挥手就是一个大逼兜,冷冷说道:“说话要讲礼貌。”
黄慎吾快气晕了。自己被脑后打闷棍,浑身插满金针,像耶稣受难一般被绑成十字,动弹不得,还要讲礼貌。不讲礼貌还要挨耳光。这就是礼仪之邦吗?
一时间,体内的圣息更紊乱了,像发了疯似的在筋脉中乱窜。
他不知道的是,莫小涵这个小丫头是杏林圣手,这些金针并不是毫无章法随便乱刺的,而是几乎封住了所有筋络的关键穴道。这就好比所有的大路小路都设了关卡,圣息在经脉之中无法通行。
而美香一巴掌,手法颇为奇妙,一股劲道入体,等于
把本来就郁结成团的暗黑圣息抽得四处飞散,毫无规律地涌入各处筋脉,形成了身体里的巨大混乱。
黄慎吾气怒交集之下,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红袍经验丰富,见情况有点不对,取出战术手电,照了照黄慎吾的脸,发现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嗓子里发出喝喝的声音,说不出话来。
“岔了气了?”红袍纳闷道。
“不是,你还记得猜拿吗?他身体里有跟猜拿一样的暗黑圣息,帮他散掉就好了。”马克说道。
莫小涵闻言,十指开始掐起金针诀。
黄慎吾虽然一时说不出话,但是听觉还是清晰的,一听之下,吓得魂飞魄散。猜拿,这个暹罗人不是在闽厦失踪了吗?怎么这帮土包子知道他?散去身上的暗黑圣息?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上有暗黑圣息?
只见手电的照射下,浑身金针的尾端开始溢出淡淡的黑气,这股黑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浓郁,渐渐地在身前形成了一团黑云,久久消散不去。
小女孩身上不知哪里窜出一只蜥蜴,头上有一只红色的独角,浑身金光闪闪,在夜色中就像一道金色的闪电一般迅疾。
赤火爬上了黄慎吾身上的藤蔓,攀在胸口处,开始张嘴吸食这团黑气,就像在吃黑色的棉花糖。
黄慎吾知道,这是自己身体里的暗黑圣息被抽了出来,竟然成为了这只古怪蜥蜴的美食。一时间感觉浑身被抽空一般,力气也渐渐消失,心如死灰。
暗黑圣使们各有所长,黄慎吾既不像猜拿那样是体修,又有九黎血脉依傍;也不像罗兰和波佩斯库那样,是强悍的血族一脉;又不是山下德平那样的阴阳师;更不是刘左思那样的剑术大师,有圣息分身术;也不像约瑟夫那样的狼人,有强悍的肉身战斗力;即便是搭档死鬼孟云强,也能用暗黑圣息操控傀儡作战。
和自己最相似的就是顾登云,都是以阵术见长。
顾登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死了。而自己体内的暗黑圣息被抽掉之后,等于就是废人一个,除了会阵法,基本的战斗力都丧失殆尽,直接对敌连自保都成问题。
黄慎吾无法言语,惊骇欲绝地看着自己体内释放出来的圣息被金色蜥蜴吞食得一干二净。
皮囊空了,也就不再难受了,可是人也废了。
“黄慎吾,君子慎独,日省吾身,对不对?”马克的神色变冷了。
“你?”黄慎吾能说出话来了,但是已经没了中气。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全名?
“或者,我称呼你另一个名字,Sherwood Wilson阁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黄慎吾有气无力地问道。
马克的容颜渐渐变化,恢复成了原来相貌,冷笑一声,说道:“黄神父,别来无恙啊,秦安市一顿早餐,可还记得吗?”
“你,你是戴……戴先生?”黄慎吾一下把眼睛瞪得老大。
马克当初对黄慎吾报的是戴超的名字,把宅男当作了烟雾弹。
余下众人也是暗暗好笑,戴先生如果没睡着的话,这时应该还在申城盯着电脑通宵监视着圣三一堂呢。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们华夏,绝不容许你们这些外国鬼子危害我们的人民,只要被我们发现一个,就杀一个。山上正等着你的吸血鬼也好,狼人也好,一个都跑不了。”马克凛然道。
“别杀我。”黄慎吾忽然害怕了,求饶道。
“你怕死?”
“怕,谁也不想死啊。”
“好,那我问你,这个鼎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说个明白,生命的机会是自己争取的。”
“我说我说。这座鼎山其实是一座上古的死火山,在你们华夏的传说里,是蚩尤用来冶炼兵器的一个炉鼎。”
“你倒是个华夏通,这种冷门知识也知道。”
“我只是因为暗黑圣殿和这里的九黎残部有合作,才了解了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明白了,你继续。”
“秦安市的圣方济各堂中那组石碑应该是戴先生取走的吧?上次遇见你之后,就发现石碑不见了,我心里怀疑过你们,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
“我怕组织知道后,追究我渎职之罪,所以当时也没敢太多张扬。后来,滇明市和闽厦市的圣使们接连失联,各城的石碑也不知下落,扬-波佩斯库就知道出事了,于是通知了约瑟夫和我,准备开启B计划。”
“所以,我取走了石碑,造成了你们的圣仪计划无法继续?”马克也没否认自己盗走了巴弗灭石碑。
“是的。”
“扬-波佩斯库,哎呀真绕口,我还是叫他杨培诗吧。这个杨培诗是你们在华夏所有暗黑圣使的首领?怎么由他来通知你们,而不是申城的约瑟夫?”
“你原来连他们都知道?是的,因为湘沙市位于五城圣仪的中心,所以杨培诗等于是华夏圣使们的组织者,而申城是位于圣仪的顶端,所以约瑟夫是持钥人,由他来开启整个圣仪的启动。”
”哦,原来如此,那五城圣仪大阵是A计划,所以B计划是什么?”
“华夏五城之
中一共有三个阵法师,就是山下德平、顾登云和我,滇明市和闽厦市出事之后,那两人下落不明,应该是败在戴先生手里了吧?”
“你倒不笨,说重点。”
“我们的B计划是,联合本地的蚩尤教徒一同行事,利用圣三一堂和鼎山巫神庙之间的传送阵,将大批的行尸传输进湘沙市内,以制造混乱,还可以对城市驻扎的飞狼特种兵发动攻击。我们原先都以为是飞狼在各城对我们动手,并不知道是戴先生你们。”
“所以,你们暗杀了这个城市的飞狼队长,这个仇我会替他报的。”马克冷冷说道。
红袍被触动伤心处,忍不住冲上前来,对着黄慎吾又是狠狠一个反手耳光。
“不,不是我杀的,我不知道啊,我刚来湘沙市。”黄慎吾很冤枉。
“别叫屈了,打你几个嘴巴而已。我知道不是你杀的。”马克道。
而已?一正一反两个了啊。黄慎吾郁闷到了极点,华夏不是优待俘虏的吗?
“蚩尤教的巫师会兴毒雾,控制尸体,他们和暗黑圣殿的法子不一样,暗黑圣息加上巴弗灭咒语,可以把活人变成傀儡,而蚩尤教的法术是把死尸变成可以战斗的傀儡。”黄慎吾说道。
“这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所以让你赶来的目的是为了启动传送阵?”
“嗯,这个阵法是山下德平制作的。他当时在华夏各处走动,联系了不少九黎后裔的组织,达成了和圣殿的合作关系。这里的蚩尤教也是他牵线搭桥的,他又在鼎山的巫神庙和市里的圣三一堂之间建立了一个传送阵。”
“又是这个老太监,死了还不太平。”阿渔恶狠狠地呲牙骂道。
“所以山下德平死了,就没人会启动这个阵法了?”
“那个约瑟夫还会一点点,传送他一个人没问题,但是要大批传送那么多行尸过去的话,就不行了。”
黄慎吾现在是有问必答,生怕回答得不详尽,又招来无妄的大逼兜。
“嗯,B计划就这么简单?比起A计划的大阵仗,这个备用计划的规模要小得多了啊。”
“不不不,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驱使行尸入城,只是个烟雾弹,当城市陷入混乱,飞狼战士和军队应接不暇的时候,我们才可以在鼎山进行下一步。”
“哦。”马克闻言精神一振,看来是有更多的内幕了。
“我刚才说这座鼎山是上古时期蚩尤冶炼兵器的一个炉鼎,而巫神庙之所以建造在这里,就是为了守护封印在这炉鼎之中的神器。蚩尤发明了五兵,而这五兵之祖就在这鼎山之中。”
“我勒个去。”马克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开玩笑吧?这个就劲爆了撒。蚩尤铸造五兵,传说是听过的。五兵就是指矛、戟、钺、盾,弓,这五兵之祖该是什么级别?马克都不敢想。
“让我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集合五个阵法师之力,来打开封印,取出五兵。具体取出后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蚩尤教很缺人吗?连五个阵术师都凑不齐?华夏的上古阵法让你们外国人来帮忙,还真是没出息得很。”
“这也是有两个原因,一是蚩尤教经过无数年,早已经没了当初的规模,势力衰微,人员凋敝,整个教派余下来的,还有比较纯正九黎血脉的,也就两百人左右。根本没有能力开启鼎山大封,取出五兵。”
“所以我们暗黑圣殿找他们合作,对他们来说,是无奈也是契机。如果他们教派兴盛,恐怕也不屑与我们合作吧?”黄慎吾说道。
马克点点头,事实恐怕就是如此。
“第二,暗黑圣殿之所以找上蚩尤教,并不是看中对方的实力,真正目的恐怕也是为了这个五兵之祖。”
黄慎吾体内没了暗黑圣息,已经无法回归暗黑圣殿,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连自己心里的猜测也没隐瞒。
马克则陷入了短时间的沉思。
他开始一层层剥开目前的信息。山下德平是斡旋在东西方两个暗黑势力之间的关键人物,虽然已经死去,但是以前埋下的线都在。老太监无疑是扶桑域烈阳真君一系的人物,投身暗黑圣殿,自然是充当了一个双重间谍的身份。
而暗黑圣殿,作为来自西方的黑暗势力,没道理会对华夏上古遗留的神兵如此上心。但是真的有这样的重器放在面前,他们也没有不想染指的道理。西方列强满世界的侵略还少了?
那么这鼎山神兵的信息是怎么让暗黑圣殿知道的呢?这始作俑者无疑就是一直周旋在九黎和其他各组织之间的老太监山下德平。
设想一下,神兵如真能出世,究竟会花落谁家?
蚩尤教?根本不可能。这帮天真的土包子,真的以为五兵之祖能帮助一个式微的教派重振旗鼓?恐怕五兵的现世之时,就是蚩尤教的覆灭之日。就凭他们日渐衰微的实力,完全无法守住这样级别的重器。
所以,就连黄慎吾也明显鄙视这帮巫师,蚩尤教对暗黑圣殿来说就是炮灰工具人。暗黑圣殿只是想利用他们教中传承下来的秘密方法,来解开鼎山的封印罢了。
那么,暗黑圣殿真的利用蚩尤
教得到了五兵神器的话,就能顺利地取去欧洲?从而增加暗黑圣殿的实力和底牌?
也不可能。烈阳真君是傻子么?要知道,他的目的可是救出蚩尤,复辟九黎。扶桑域的势力暗中筹谋了那么多,怎么会轻易让暗黑圣殿捡便宜?何况这是蚩尤铸造的兵器之祖,难道不是最终应该回归到主人的手里吗?
这个暗黑圣殿也许作为一只螳螂可以捕到蝉,但是真正的黄雀肯定是烈阳一系啊。山下德平周转在各个势力,究其根本,还是烈阳系的忠实党徒,这个人虽然该死,但并不可恶,各事其主罢了。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纵横家。
纵横又如何?樯纵橹横,老太监还不是樯橹灰飞烟灭了?马克还有点得意起来。
分析下来,一座小小的鼎山,却汇聚了各个势力的目光,变得有些错综复杂。
马克有点庆幸,上山时候遇见了黄慎吾,能套出这些事情。若是一味冒进,冲入山洞,顶多杀个热火朝天,过瘾完后并没解决实际问题。
那现在的计划就不一样啦。
“千变,我要当黄神父。”马克笑着对陈千变说。
“得嘞,老大,我一定让你变得比黄神父还像黄神父,栩栩如生。”陈千变说着掏出了乌傀。
栩栩如生是什么意思?像活的一样?我可不还活着吗?既然活着,为什么要说如生?难道要杀了我灭口了?黄慎吾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心里一旦没了底气,任何话都是风声鹤唳。
乌傀术有不同的法门,可以凭脑子里的意念,握住乌傀,由陈千变施术变化模样。如果眼前有模特的话,也可以直接一手握乌傀,一手搭在模特身上,那样的话,陈千变还方便些,直接将模特的样子搬过去即可,好比复制黏贴。
眼下就是这么操作的。
马克很快就变成了黄慎吾的样子,一模一样。
随后,马克就踢了一脚陈千变的屁股。
“老大,你干嘛踢我?我的屁股除了美香,谁也不能踢。”
“滚蛋,我让你把我变成黄神父的样子,没让你把那么多金针也照样全搬来我身上啊?”马克气得直跳脚,浑身金针一起颤动不已。
乌傀术奇妙就奇妙在连衣物饰品也可复制得一般无二,包括挂在衣服上的金针也一并黏贴了过去。
“哦哦哦,太暗了,失误失误。”陈千变连忙施法,将马克浑身的伪造金针去掉。
原想着依葫芦画瓢,没想到画了个刺猬。
白柒柒、聂音和莫小涵早已笑翻,就连红袍和美香也是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