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捕魇
(一四七)捕魇
马克见势头不对,双手青云澹水在手,展开錾玉剑法,一起冲了上去。
青云澹水乃是马克的本命法宝,已经温养成型,饮过血之后更是威力大增。何况双剑又是欧冶子所铸,内含龙魂,在马克身上应龙血脉的催动之下,无坚不摧,其威力已经不是服部正成的忍者之刀菊舟和聂音的刺客之刃幽阴剑所能比拟的,最主要是额外的加成因素比较多。
果然一出手,风驰电掣一般,双剑接连捅入两名武士的面罩,势如破竹,无比坚韧的铠甲也是无法抵住。两名武士一声不吭,接连毙命。
双方交手不过片刻,便又分了开来,互相形成僵持对峙之势。
竹内大藏很是心疼啊,这马克太残忍了,不过这点时间,十名武士已经死了四个。这每一个都是钱啊,真金白银砸出来的战斗力增强版武士,没想到还不是马克的对手。
还是先暂停一下吧,这些武士真要现出九黎真身作战,即便能取得赢面,也非把这里拆了不可。而且如果把马克逼急了,一旦作出雷霆一击的话,自己离那么近,根本抵挡不住,那些武士再厉害还是救不了自己,还是先缓兵一下,看看山下德平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再说,铠甲的暗黑圣光也有时间可以充一下能。
这暗黑圣光威力极大,但是这个鬼一样的马克竟然想到用镜面反射这种诡异的法子。这种办法对一般人完全不适用,一般人身上哪有时间掏出这么多镜子?
即便是偶尔会用刀刃反射一下啥的,但是圣光无形,又速度极快,反射了一下反射不了两下,而且并不是所有兵器都可以形成反射,服部半藏的菊舟和聂音的幽阴剑就都是黑色刀刃,根本不反光。
但是马克的刀羽密密麻麻,竟然可以形成一个镜面反射阵,将光芒的路线全部挡住,而且多角度折射回去,甚至形成反杀,这就有点过份赖皮了。
这就是前世的冤家,天生的克星呐,竹内大藏将希望寄托在了山下德平身上。
白柒柒这才有时间取出仙凌花露给服部正成治愈掌心里的十字架伤口。
“怎么,不打了?”马克扭头看向竹内大藏。
“你以为我怕你?”竹内大藏有点色厉内荏。
“你怕不怕我不知道,恨我肯定是非常恨的。怎么,东瀛对华夏搞了那么多文化侵略,现在自己倒不自信了,要去学人家欧洲的东西?这个暗黑圣殿是什么鬼东西?用这种东西来扶持一个东瀛世家中兴,你觉得源家真的能接受吗?”马克说道。
“强大才是根本。”
“好一个强大才是根本,你强大了么?”
竹内大藏不答。
“小伙子,健平一郎是你杀的?”山下德平忽然问道。
“平德山,哦,应该叫你山下德平,咱们终于见面了。我有很多账要和你算一下。”
“我们认识?”山下德平疑惑道。
“你也许不认识我,但是我却对你很熟。”
“愿闻其详。”
山下德平话音未落,忽然眼前一团黄影,锐利的劲风扑面而来,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山下德平竹竿般的身子往后飘了开去,脸上流下了四道细细的血痕,伴随着疼痛,还有一阵腥臭,举手一摸,黏糊糊的,其扑鼻之气味难以尽述。
只见屋顶落下一只橘猫,探出利爪,站在厅中恶狠狠看着山下德平。
饶是山下德平平时喜怒不形于色,此时突遭攻击,伤及面部,还被猫屎袭脸,不由大怒,抽出两把铁尺握在手中。
“还愿闻其翔,你愿闻,我的翔让你闻个够!死老太监,你还认识我吗?”阿渔咬牙切齿地说道。
众人闻言皆惊,竟然平地里出现一只会说话的橘猫。
马克放声大笑,阿渔这个愿闻其翔的谐音梗真的太贱太恶搞了。白柒柒和聂音却直皱眉,这个阿渔的空中抛屎的攻击方式太恶心了。
“你?你是紫禁城里那只猫妖?”
“你特么才是妖,老子是鬼猫,几百年不见,你竟然没长肉,硌得我爪子疼。”阿渔舔着嘴说道。
山下德平举起铁尺,深陷的眼窝里透出一股寒冷的杀气,道:“你们伤了我的魂根,害我几百年里无法离开凡人界,现在又辱我至斯,这笔账也是要算一下的。”
“老匹夫,你可知紫禁城里害死的那个女子是谁?”马克也凛然问道。
“女子?你说的是陈薇芜?”山下德平看见了阿渔,又听起问及女子,立即反应过来。
“正是,陈薇芜是我师姐。”
“也是我的师姐。”白柒柒走上前一步。
山下德平闻言往后退了两步,倒抽一口冷气。
那一场紫禁城大战历历在目,他和陈薇芜互相斗法,激战数日,终于趁其不备暗算得手,而陈薇芜在重伤之时将聚星合炁大阵自爆,不仅自己与阵法同归于尽,也将山下德平重伤,几乎魂魄无法归位,只得韬光养晦百年,隐藏不出,直到最近十几年方才恢复了一些精力,方能复出于世。
“你们,你们是昊苍界的?”山下德平不淡定了。
他是知道这个陈薇
芜的底细的,乃是昊苍界黄龙真人的亲传弟子,不知什么原因偷偷下界,意欲力挽华夏的江山颓势。
山下德平受命趁乱世扮作太监潜入清廷皇宫,目的就是为了破坏华夏的江山社稷,为扶桑域扰乱昆仑域的气脉而作准备,也为了东瀛能入侵华夏而打好基础。
当他发现扮作宫女化名德馨的陈薇芜,在皇宫龙息之地设下聚集气运的阵法,意图挽回华夏的式微之势,自然要着手进行破坏,两人因之动上了手。
如果眼前的马克和白柒柒果真是陈薇芜的师弟师妹,那么就麻烦了。这后台太硬,有点惹不起,除非......
在座的人闻言也是一阵惊呼,纷纷看向马克和白柒柒,脸上带着敬畏之色,就连竹内大藏也忽然脸如死灰。
这死对头竟然是昊苍来的?自己早就调查过他的底细,不就是丸山公司华夏分公司的一个市场部小职员吗?怎么回事啊?昊苍来的人去上什么班啊?神经病啊!
众人看着马克和山下德平对话,不敢插嘴。
“别管我们是什么界的,先把脸上的屎擦干净再说。我问你,雾隐谷的王道灵和你什么关系?”马克继续问道。
山下德平的神色阴晴不定,伸手拿了一块茶巾将脸上猫屎擦拭干净,也顾不得发怒。
目前这事情发展急转直下,现在怎么又和雾隐谷扯上了关系?自己在雾隐谷收买了王道灵,留下了一批摄魂草,还有镇魂琴和魇,都交给了王道灵,让他能便利行事。
怎么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也被问及?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康平郎,也就是你们说的健平一郎,他和落桐山清虚观的主持太虚道人沆瀣一气,而那个太虚是雾隐谷寒狱门的门人,应该是健平一郎通过太虚将雾隐谷这个势力引荐给你的吧?”
“而你在雾隐谷里暗中拉拢了寒狱门主裴寒峰和昆仑宫主王道灵,用镇魂琴辅以摄魂草,想让王道灵和裴寒峰控制住整个雾隐谷,你还将你的式神魇兽交给王道灵使用,教他用镇魂琴来控制这食梦兽,通过梦中杀人的手段来排除异己。”
“等整个雾隐谷被控制后,你定会再暗中用什么法子害死王道灵,然后将雾隐谷的势力掌握在你手中,来助你行事,这一切的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啊。老匹夫,我有哪里说错了吗?”马克冷笑道。
“你去了雾隐谷?”老太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我不去雾隐谷的话,岂不是被你得逞了?”
“你把那里怎样了?”山下德平还没得到消息,闻听此言,心里顿觉大事不妙。
“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是雾隐谷主,镇魂琴就在我们的人手里,你说我把那里怎样了?”
“雾隐谷乃是我华夏修仙纳福之地,岂容你这个倭寇死太监染指?你把那里弄得乌烟瘴气,这笔账怎么算?”马克怒骂道。
在座所有人都觉得有点不爽,就算昊苍来人也不能这么骂人啊,倭寇,这个打击面太大了,这里的人都是你嘴里的倭寇好不好?
山下德平忽然想吐血,这一份苦心经营,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而且还搭进了一把镇魂琴,那魇去哪里了?自从某一天断了联系,就一直失联到现在,难道源氏四岛没有手机信号,连式神令的信号也没了吗?
“所以,清和鬼太鼓是被你毁的?”
“废话,我知道摄魂草的存在,当然第一时间要毁掉那鼓,你没见到鼓上的猫爪子吗?这爪子刚才还挠破了你的脸呢。阿渔就是它,这里最恨你的也是它,当初抓你那只魇最起劲的也是它。”
马克说着指了指阿渔,阿渔正在对着山下德平双眼冒火,凭空打了一套组合拳,呲牙咧嘴,仇恨的气焰升腾,十分嚣张。
“你知道魇?”山下德平问道,他没空搭理阿渔。
“当然知道,还知道这玩意儿在你们东瀛叫做食梦兽,此物白天为鹿形,晚上为马形,变成马的时候可进入人的梦境之中,以梦为食,损人魂魄。”
“我判断下来,源家家主完造阁下的魂魄应该在梦里被你的式神给吃得七七八八了吧?所以现在他魂魄不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变成了你和竹内大藏的傀儡。我说得对吗?”
此言一出,满屋皆惊。众人都知道竹内大藏在源家得势,一般都以为是源完造听信此人谗言,晚年昏聩,也有少部分思路清晰的人料想竹内大藏是用某种秘法控制了家主,却一直没有证据。
现在听马克一说,便都恍然,原来还有如此奇特诡谲的事。一时间,除了竹内大藏的亲信,其余人看向他的神色都开始发生了变化。
山下德平冷哼一声,并不接话。
“所以我可以确切认为,你的式神不止一个,你留在雾隐谷的那只魇已经被我捉住了,这里还有至少一个,你能不能告诉我在哪里?”马克继续说道。
“可笑,你觉得我会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魇乃是魂兽,岂能被抓住?”山下德平冷笑道。
“你这就没见识了,你不知道捕捉魇的方法,不等于我不知道,就像你不知道吟花之毒有解药,不等于我也不知道。”
“吟花难道有解药?是什么?”
“可笑,你觉得我会说?你觉得我会告诉你?要不看你表现再定吧,你先自服吟花散魂膏一碗,我心情好的话就把解药是什么告诉你,如果帮你解了毒后你没死,那就证明我的话是对的。”
马克立即将刚才山下德平的句式抛了回去,还加了一顿贬损。
山下德平气坏了,什么叫自服吟花散魂膏一碗?这玩意儿筷子蘸一点儿五个时辰后就得嗝屁,还一碗?哦,你心情好给我解药,你心情不好怎么办?
你的话对不对是你的事情,为啥要我服毒来证明?简直岂有此理,不可理喻至极。
他是听康平郎提起过,有一个叫马克的人相当不好对付,竹内大藏也提起过。康平郎心高气傲,不肯多说,直到死后都没得到有效的信息。
而竹内大藏则心怀鬼胎,遮遮掩掩,何况他本人对马克所做的事情了解也只是一部分,竹内多香子这里的讯息也没详细传送过来,所以山下德平了解到的只是片鳞只羽,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现在这些事一件件摆了出来,却是越来越心惊。自己亲身遇见此人,更是印证了两人所言非虚。
“你肯定在担心万一我心情不好,不告诉你解药怎么办?对不对?不过也没关系,你活了几百岁,应该也活够了,我不告诉你解药的话你也不亏。”马克笑道。
山下德平闻言几欲吐血。
竹内大藏同情地看着山下德平,内心有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说出来实在太丢脸了,我以前也被他气得快吐血的,这个马克在打架前从来都是先气掉人家半条命。
对付这个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二话不说直接开干。
但是这个办法等于不是办法,不太建议实操。因为直接开干导致的后果基本就是,先被马克暴揍一顿,然后忍着肉体的疼痛继续遭受他言语上的侮辱。
两者相权取其轻,还是先被语言羞辱来得好些,这样至少不用同时遭受双重的痛,肉体的痛和心里的痛。
“我没担心。”山下德平强忍着怒火。
“你不担心吗?你确定我一定会给你解药?”
山下德平鲜血已经涌到了嗓子眼,这话说的,就好像自己已经中毒了一样,就好像自己肯定要喝吟花散魂膏一样,就好像自己一定会要求马克救命一样。
“你混蛋。”
“老匹夫,你乖乖把式神交出来,解除式神令。”
“痴心妄想。”
“马克弟弟,食梦兽应该在源完造的身体里。”飞鸟梓忽然说道。
“啊?飞鸟姐,你说什么?”
“食梦兽这个式神如果一直呆在一个人的梦境之中不出来,那个人便会一直浑浑噩噩,我看这个源完造的状态就像被食梦兽驻梦了。”飞鸟梓答道。
“老匹夫,是不是这样?”马克又问山下德平道。
山下德平脸色变了变,冷笑一声,道:“是又怎样?你难道还能杀了源家主?”
“山下先生,你......”竹内大藏忽然叫道。
“嘿嘿,竹内大藏,你明白了吧?在这老匹夫眼里,你就是个屁。”马克面带讥讽,看着竹内大藏。
山下德平本来就是和竹内大藏一丘之貉,山下德平承认了用魇控制源完造,也等于承认了竹内大藏的阴谋。
但是山下德平和源家并无半点关系,顶多算是竹内大藏请来的帮凶,到时候不管竹内大藏,拍拍屁股走人,而作为血亲的竹内大藏则是当仁不让成为了主谋。
马克很清楚这两人互相利用的关系,竹内大藏想利用山下德平的能力夺取源家的大权,而山下德平则是想帮助竹内大藏夺权后将源家的势力变成自己的战力,这局势就跟雾隐谷差不多。
但是两者之间,山下德平明显比竹内大藏的位置要高。老太监甩手离开的话,顶多这里的阴谋败露,一场无用功。而竹内大藏没了山下德平的帮忙,立刻失势,不仅在源家的地位不保,就连性命也难以为继。
现在图谋败露,即使马克不动手,源家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瞒不过,就不瞒,抵赖也没啥用。”山下德平缓缓说道。
“老匹夫,你和康平郎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阴谋归阴谋,败露了倒也不抵赖,值得表扬,比竹内大藏要好,这家伙出尔反尔,不是玩意儿。”马克说道。
“我不需要阁下的称赞。”山下德平翻了翻白眼,他已经开始习惯了马克的语言战术。
“小马哥,试试你的神龙法相,应该能把魇吓出来。”白柒柒忽然拉了拉马克的袖子。
“咦?这办法难道可以?”马克心里一动。
“现在是白天啊,小马哥你记得吗,白天的时候它是鹿形的实体,到了晚上才会变成马形的魂体。”
“的确如此,阿渔白天还骑过它。”
“你的应龙血脉是万兽克星,康平郎的虺也是吓得不行,这个魇应该也不例外,也许可行。”
“如果它真的被吓出来,我有个办法。”马克忽然灵机一动,把聂音也叫到身边,三个人窃窃私语说了一会,白柒柒和聂音听了
一起笑着点头。
说完,马克对着山下德平说:“老匹夫,你不是想知道怎么捉魇吗?我现在就试给你看,但是你中途别打断我。”
在场所有人都提起了兴趣,想持反对意见的只有山下德平和竹内大藏,此时却无法违拗众意,竹内大藏脸色灰败,反对说话没人听,打又打不过,只好默不作声。
山下德平冷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马克忽然走到源完造面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老头子的眼睛,只见他双眼目光浑浊无神,即便一个人凑那么近看着自己,也是一片茫然,魂不守舍。
忽然,火光四射,从马克的背后现出一条金龙。
马克并未将法相放到最大,控制在四五米的大小,饶是如此,未曾见过这情形的众人也是吓得魂飞魄散。
这是什么样的天地大法,怎么如此震撼?竹内大藏更是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
那条金龙飞到源完造跟前,张口一声龙吟,那龙须几乎碰到了源完造的鼻子,双目放出金光,直直射进源完造的眼睛中去。
源完造忽然开始浑身像触电一般战栗起来,一双眼珠飞快滚动,眼睛眨个不停,就好像在做一个白日噩梦,又想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不一会儿,只听源完造大叫一声,身体往后倒去,腾地平躺在地上,胸腔处突然变戏法一般窜出了一头白鹿,头角峥嵘,浑身如雪,双眼血红。
那白鹿展开四蹄,在厅堂里左冲右奔,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说时迟那时快,白柒柒和聂音一起从乾坤袋掏出从鼍鼓上拆下来的几百枚震魂钉,抛向空中,马克立即施展五行之力,将钉子定在凌空,随后在乾坤袋内取出那两张巨大的鼍龙鼓皮。
几百枚震魂钉在马克的控制下,准确无误地各自钻进了两张圆形鼓皮边缘处原来留下的一圈钉眼里,一格空一格隔开。
马克控制着震魂钉,带着两张巨大鼍龙皮,腾空一左一右,将白鹿裹在了两张鼍皮之间,而鼓皮上的钉子互相钻进对面那张鼓皮空出来的钉眼之中,然后扭转固定,两张鼍龙皮阴阳相扣,榫合在了一起。
就好比一个铜锣烧,这魇就是当中的红豆馅儿,又好像是一个肉夹馍,这魇就是当中的碎肉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