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是!属下明白!”影玄明显很是欢喜,他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那双眼眸却极为明亮,饱含喜悦。
寒谨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别扭了一下,有一些不情愿,但是更多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他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影玄却明显是把他的话都听了进去,两个人还没准备好,一道小小的身影就猛地冲了过来!
影玄?!
寒谨晟瞳孔骤缩,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就已经贴上了他的脖子。
寒谨晟有些口干,他瞳孔微缩,一动不动,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影玄似乎还有些不安,他木木地道:“殿下?”
寒谨晟骤然回神,慕安言已经松开了他,他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艰涩:“……这就是你真正的水平?”
慕安言装着惶恐不安的样子,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嗯。”
“……”
寒谨晟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他看了眼因为他的沉默显得格外不安的孩童,叹了口气,小大人一样地道:“以后就这么打。”
嗯?
慕安言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转身就走的寒谨晟,赶忙道:“是。”
这孩子还不错嘛,他喜欢。
慕安言双眼微亮。
下午饭刚吃完,就有人来叫他。
“怎么回事?”慕安言明知故问。他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心里却说这就是圣旨来了。
寒谨晟的娘亲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因此淮南王只有寒谨晟一个儿子,不像其他王爷那样遍地撒种,因此对于寒谨晟也极为重视——哪怕他其实不爱寒谨晟他妈。
慕安言想了想剧情,寒谨晟在一开始就是一个可怜兮兮的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怜,于是这个小可怜最后长成了一个大渣男,最后炮灰了无数小可怜。
这真是一个悲剧。
慕安言进到主院的时候,那个宣旨公公正谄媚地笑着一张老脸,和淮南王假装极为亲近地寒暄。
见他进来,这老太监也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
慕安言乐得被他无视,自顾自地走到了一群人身后的位置,与已经先来的影青眉来眼去。
影青忧心忡忡,紧紧皱着眉头,苦巴巴着一张小脸,见到熟悉的小伙伴,连忙伸手把人拉了过来。
“影玄你可知城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圣上怎么就忽然传旨了?”
影玄的消息一向灵通,他毕竟不是真的暗卫,而是慕家的嫡长公子。朝堂上有了大动静,慕家势必会派人告知他一二。
慕安言微微皱眉,板着小脸,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影青叹了口气,有些焦虑。
接旨前需要焚香净身,无人敢怠慢当今的圣旨,等到最后病歪歪的淮南王妃到达之后,所有人立即跪下接旨。
慕安言排在寒谨晟身后,他随着众人深深叩首,垂下了眼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淮南王世子聪慧早智、处事沉稳,今朕有先祖入梦……特召淮南王世子寒谨晟入京伴驾……”
宣旨太监尖利的嗓音似乎一柄利剑,早熟的寒谨晟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瞳孔骤缩,全身都在不可置信地轻轻颤抖——这分明就是要让他去做质子!
当今是怎么回事!他连个弟弟都没有——根本没人能替他去!如今皇室衰落,但是各个藩王表面上的功夫还会做,牺牲一个孩子而已……
皇位迟早是要易主,被送到京中的质子几乎是十死无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今怎么忽然就开窍了?!
第145章 被沉湖的忠犬暗卫(四)
被送到京中,意味着什么,慕安言很清楚。
……因为他自己就这么干过。
所以他很理解寒谨晟此时此刻的心情,那种日了狗的卧槽感简直和他当初被鬼一和那个谁谁谁按住一起上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他当时是用计叫来了藩王和藩王世子,然后留下老子,把还没长好的世子放回去,先让他们乱上一两年……再一张推恩令下去,那效果,啧啧啧。
寒谨晟双耳轰鸣。
他极为早智,因此明白被送入京中到底要面对什么。
越明白越恐惧,越愤怒。
他双手月攥越紧,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指甲被掐进了肉里。
直到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背。
是影玄,那个比起他还要小一岁的软包子在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寒谨晟这才感觉到了疼痛,他有些恍惚,又有些嘲讽地想到——你知道我们之后要面对什么吗?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有闲心思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寒谨晟是一个权势欲很重的人,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人最重要的是要有权,不然哪怕活着,在别人手里也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就如同他与之淮南王妃。
只有他高过了那个狠心的女人,他才能不受对方的摆布,真正把握自己的人生。
离开淮南王府,去京都,意味着他要
独自面对一干豺狼虎豹,意味着他从此以后只会成为一个空有名头的淮南王世子,意味着他终身都要被困在那华丽的囚笼之中,不可越雷池一步——甚至他可能都无法终身,他父王大可以再生一个孩子,到时候天下一乱,他顶多只会是一个让人有些可惜的弃子。
……更意味着,他这一生,都要不得解脱,不得自由。
寒谨晟紧紧咬住了他的唇,直到口中泛起血腥味。
慕安言是知道寒谨晟没有弟弟这回事的,他娘怀他之时染上奇毒,伤了根本,根本不可能再有孕。而以淮南王妃的占有欲,她根本不可能让淮南王碰其他人。
但是寒谨晟不知道。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在圣旨被读完之后,还能勉强保持冷静,但是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的时候,却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睛,愤怒地把一个花瓶砸得粉碎!
“殿下……”影玄有些担忧地皱着眉头,寒谨晟抖着双手,气息粗重,他声音极冷:“你来干什么——”
“殿下,保重身体。”慕安言皱着小脸,一双清澈眼眸中满是担忧神色,他劝道:“王爷不会不管您的,您别担心。”
“管我?呵,怎么可能!父王他——”寒谨晟极为愤怒,然而话说到一半,却猛然想起王府暗卫无处不在,说不定就把他这话传给淮南王。
他咬咬牙,生生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转而低声道:“你不懂!你怎么会懂!——”
慕安言心说我怎么不懂,我懂得多了去了,然而就是懂得再多,现在他也不能说出来。他换上一脸茫然的神色,似乎根本听不懂寒谨晟在说什么。
因为有人在,寒谨晟到底是冷静了不少,他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发泄出一部分怒火,才生硬地让慕安言出去。
“是,殿下。”
慕安言很听话,他知道寒谨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自己静静,然而他还是不忘记刷好感,硬生生地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极了。